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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队里,自己因为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和优异表现而数次被评为“一等功臣”;战争之后,从决定和老战友一块合作创业,再到临危受命的接过“保护伞”公司这幅担子。
在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中冲杀的镇定自若;来到商场和政坛后,自己的为人处事也凸出着一个“举重若轻”。
自己能在这乱七八糟的尘世里生存下来,并取得今天这样辉煌的业绩,靠的是一个个向前踏出的坚实脚印,以及慎重考虑后做出的斩钉截铁的决定。
假如自己和大哥的那个令人感到头疼不已的儿子一样:做事时靠着一腔热血,作出决定时,不是优柔寡断,就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
他齐羽钊怕不是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走一步,算一步。”
开什么玩笑?!
在子弹横飞的战场上哪里容得你徘徊不前!?
后退会被“督战队”枪毙,向前迈进反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正所谓“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昔日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么的精神不振。
想到这儿,齐羽钊的脸上也同时闪过了旁边的人察觉不到的“自嘲”式苦笑。
啊——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开始变成这么个样子的呢?
一想到这,齐羽钊随即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然后看向了眼前依旧紧闭着房门的实验室。
原因很简单。
毕竟到现在为止,距离自己的亲生女儿进入“手术室”,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了——
和自己蹲过一个战壕的生死弟兄为救自己性命而死;
珍爱的女人又为了他的事业而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
现在又轮到了年仅15岁的小女儿来被迫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折磨……
难道真就如同那个混小子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吗?
回溯往事,心里愈发烦恼的齐羽钊随即不顾手下人劝阻,重新点燃了一根雪茄;
可是,他接下来并未把雪茄含在嘴里,而是看着缭绕在半空的白烟,发起了呆来。
——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仿佛时间用刀刻过一般;高高的颧骨好像两座崎岖的山峰,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则长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着这张无言地诉说着岁月沧桑,还有曾经目睹过的那些磨难和困苦的脸庞,有谁能想到,齐羽钊今年才不过四十五岁呢?
“叮咚——”
忽然传来的一声清脆的门铃立即就打断了齐羽钊的思绪。
在缓缓打开的自动门的滑轮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的同时,齐羽钊也连忙站起了身。
尽管差点在恍惚中摔倒,但激动不已的齐羽钊根本就来不及去顾忌身边侍从的劝阻。
他快步的走了上去,不过可惜的是,他这满腔热情最后迎来的却是一盆冷水。
“护士护士!请问手术结束了吗?情况怎么样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工作装打扮的女人。
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手里还夹着烟的中年男人,习惯了实验室里的卫生整洁的她自然是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这里是不允许抽烟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直接用手指掐灭雪茄那火红的烟头的同时,齐羽钊还顺手拦下了身后那几个要发作的随从。
“我是里面的女构造体的父亲,请问……”
“我只是个负责检查设备状况的技术人员,所以关于这里面的手术的具体进展,我也无法给您答复,话说回来,我刚刚看到主治医师正在收拾东西,我想他马上就出来了,而且他应该是比我更清楚情况的。”
“什么态度啊这是?!”
对方走远后,心里堆了一百个不满的随从立刻忍不住的骂咧起来——
“不就是个小小的检查员吗?她哪里来的和咱装腔作势的底气的?”
“‘皇上不急太监急’,说的就是你们几个!”
齐羽钊立即没好气的打断了众人,
“人家这叫做循规蹈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哪像你们几个,整天都在喊打喊杀,假如连一个小小的检查员都学成你们这样,那偌大的医院岂不是乱套了?!”
齐羽钊还想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了无奈的摇头。
他随手把捏灭的雪茄烟抛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后,即转身坐到了长椅上:
“……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够了——可怡他们估计很快就要到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大门口,准备和他们碰头了。”
面对这个向来说一不二的公司老总,不敢违令的几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凑巧的是,几个随从走后,那位主治医师也接踵而至的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绍斌,我女儿她——”
虽然嘴巴还下意识的和主治医生打了一声招呼,然而,齐羽钊的腿实则是控制不住的直接奔向了对面的实验室。
“喂喂喂喂——”
也得亏作为主治医师的高绍斌及时看出了齐羽钊的不对劲,然后赶忙上前扶住了人家,否则对方真有可能直接向前扑倒在地上。
“我的天呐!老兄你究竟有几天没合眼了?怎么弄的感觉比连做了几天手术的我都疲惫呢?”
把对方给扶着坐到椅子上后,生怕老战友再出现什么状况的高绍斌又紧接着让对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头上。
而在好不容易的听清楚对方问的是什么问题后,就像喝醉般,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齐羽钊发出了几声“呵呵呵”的苦笑:
“术前观察期两天,手术三天……”
“靠!你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侦察连连长呢!”震惊不已的高绍斌立刻忍不住的大叫了起来,“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小心哪天就猝死了!”
“别喊别喊……”只听齐羽钊用近乎于哀求的嗓音说道,“你再这么喊下去,我就算没有累死,也被你给吵死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自打晓剑大哥过世后,你这几年过得也确实够辛苦的了……”
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老朋友操劳成这么个样子,高绍斌也是感慨万千,“在家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变故的时候,你还要围着这偌大的公司忙里忙外的……”
“战场上打不过我,事业又追不过我……”
齐羽钊再次“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只不过他这一次的笑声中却是多了层“颇为得意”的意思。
“——既然在台面上争不过我的,那他们也就只能在幕后鼓捣些“下三滥”的小伎俩了,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们暂时还翻不起浪来……”
在提起往事后,齐羽钊的思维也随之再度转回到了他在这些天以来已经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所关切的小女儿身上——
“先不扯那些事情了,我女儿呢?手术做的怎么样了?”
“这种手术我都已经做过好几百次了,难道你对我的技术还有不放心的地方么?”
为了调节气氛,高绍斌还想乐呵呵的聊天,但是在看到齐羽钊那如同雕像般肃穆的面孔和眼神后,他也只好转为一本正经的语气——
“过程非常顺利;结果也很不错,至于出现的问题也是之前和你提到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
在听到是好消息后,齐羽钊刚刚还是阴沉着的脸这时候也随之变得春意盎然了起来——
“不管咋说,既然可欣的手术总算是告一段落了的话,那我心里的这块石头也就总算是落了地;你要多少就直说吧,我等会联系财务部,让他们直接给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面。”
“嘿哟,战友之间总是搞得那么客气干嘛?”高绍斌笑了笑,“和那次给刘明做的……”
话已经说了一半,可是在齐羽钊就仿佛机枪子弹的横扫来的野狼般的冷寒眼神的凝视下,高绍斌也只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