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魔法世界却没有魔法才能,实在遗憾。
早在文字掌握得半生不熟时,琉森自学开展过一系列魔法训练。
魔法口诀言简意赅,魔力、魔法、第六感,相关基础知识全包含在内。卧室床边有盏夜明灯,是个小小的魔法用具,类比于电力用器,将电力替换成了魔力。琉森对照口诀研究了好几天,终于感受到灯泡里淡淡的魔力流动。
第六感开启,却无法使用魔法。
又研究了一段时间,他试着割破手指,挤出血珠,探入第六感,终于确定自己体内毫无魔力储存。
据说信仰和赞美女神,迟早能收到女神的馈赠。也许女神压根不存在,亦或看穿他毫无信仰,念完一个多月的圣经,他体内魔力还是连渣都找不着……久而久之便放弃了。
无论亲切元素还是厌元素,不输出魔力无法撬动。如果魔力的缺失是因为自己天生无信仰,那就连第六感也瞒着,免得多生事端。
实际上,他作为贵族子女,生下来便有特殊福利。虽然这福利对他没起到作用。
普通婴儿出生不久,附近的司铎会为他做“圣水礼”,将他放进“圣水”里洗一洗,以后强身健体,消病消灾。
贵族子女出生,做洗礼的是地区主教。与忽悠平民的白水不同,贵族是实打实的赐福圣水。婴儿们将全身沐浴其中,歌声与钟声交融,圣水缓缓浸入肌肤,教会代表女神降下祝福。洗礼过后,婴儿随着身体长成,魔力的堆积速度会远远超过普通人,与刻苦祷告的平民们拉开天壤之别。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魔力的事暂且抛在脑后,琉森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新鲜事物上。
想想之前,每天刀口舔血,日子过得累极,转世重来,新的一生要轻轻松松地过。
这个世界科技不如隔壁发达,成熟的魔法弥补了许多技术短板,也发展出不少异域特色。
某次翻阅体育报纸,上面有篇短跑比赛的实况报道,让琉森大开眼界。
1号选手是靠石头拱着冲向终点的,一发功便是泥石流;2号选手开场前跃上天,踩着风儿往前飘;3号腿脚灵活,纯靠硬实力,成绩居然还不错;4号勇夺桂冠,擅长操控重量,一喊开跑便朝终点射一箭,自己抓住箭尾,嗖地一下连箭带人过了线。后来因借助工具违法规则,被取消成绩,禁赛三年。
现代魔法学中,元素是个广义词,水风雷火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元素,相应的魔法从古典学派传承至今。此外,重量、饥饿、寒冷、晕眩之类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到的,也是元素,叫虚元素。这便是魔法学思想史上的分界点,也是现代魔法大成之所在。
现代魔法学认为,但凡第六感能捕捉到的,都叫元素;但凡元素,理论上都能用魔力撬动,制成魔法,为人所用。
实元素对应的魔法称为实魔法,虚元素对应的魔法成为虚魔法。虚魔法一般难度比较大,发展历程短,普及少,完整的实扌喿理论尚在构建,但是富有奇效,前景广大。
比如忄生欲元素,已有人开发出对应的媚魔法,作为不传之秘应用于旗下女支院里,生意兴隆,连锁店遍布小半个王国。
琉森曾本着研究的目的探访王都分店,被人拦在门外,报警说有小孩子走丢了。
偶尔会忘记肉体年龄,好在没出什么大乱。
在为做好一名普通六岁小男孩而努力中,日子随日历一页页撕去。
某天,好久不见的老司铎过来了,他对琉森说:
“女神能创造一块石头,也能让自己暂时失去力量,无法搬动这块石头,所以女神能创造出一块祂搬不动的石头,祂是全能的。”
“我明白了,那,”琉森天真地问道,“女神也能想象一个祂无法创造的事物吗?”
这一天又提前下了课。
公爵和夫人数小时后才回来,琉森钻进书房,关上门,抬起玻璃窗,从二楼利落地跃下,稳稳落在草丛中。
现在的时间点仆人们都有活儿忙碌,没人管两个小孩子。左右看了看,沿惯常路线穿出花丛,一路花香扑鼻,夏风舒爽,顺手摘朵郁金香插在口袋里。
中庭遇到偷袭,琉森被扑倒在地。
以他的身手,拙劣如此的偷袭本是无法得逞的。他早就注意到有人偷偷跟踪,到这里终于出手。
“抓到你了,我赢了!”
怀里的米娅咯咯直笑,脸上脏兮兮,一看就是刚挖了泥巴。
“我输了。”琉森从兜里掏出手帕,给挖土匠妹妹擦拭脸上的泥灰。
“痒痒的。”
“马上就好。”
米娅躲开手帕,好不容易才给她擦干净,接着捉住小手,把指间的泥巴也擦掉。
“去吃点心吗?”
“我要出门。”
“出门去哪里?”
“去集市,我要买东西。”
“我也要去。”
“那里很吵,人很多,你留在家里玩。”
“不要不要不要。”
米娅脑袋摇成拨浪鼓,早晨女仆为她精心梳理的头发,现在已经变得乱糟糟,看见琉森胸前的郁金香,嗷呜一口咬上来,嚼了嚼,呸呸地吐掉。
“好吧,”琉森叹气,把米娅扶起来,“你太脏了,先回去换衣服,记得换成朴素点的。”
“什么是朴素点的?”
“就是丑丑的。”
“好——”
米娅拖着尾音,噔噔噔地跑远了。
王国气候类似亚热带季风性气候,盛夏时节炎热多雨,东南风把云朵从海边吹来,穹顶之上铺成好看的鳞纹模样。
或许因为神的形象是女子,女性的地位比想象中好。出门不用遮头掩面,穿着轻柔凉爽的衣衫,大胆衤果露出胳膊小腿,闪耀着青春的光芒。
琉森牵着米娅,边走边看。
“这个是什么?”米娅指着摊贩贩卖的商品。
“这是清洁厨具的网刷。”
“这个圆圆的呢?”
“按摩用的弹力球。”
“那个呢?”
“安在鞋底,走路就能一蹦一蹦的。”
琉森随口胡诌。他哪里知道?异世界的玩意儿稀奇古怪,可在妹妹面前不能落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