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与我
“这小子，怎么躺在这里？”
奇怪的谈话声传到敖古的耳朵里。
“是不是死了？”
“瞎说，这家伙的身体还有一点点轻微的动静呢。”
“不，他一定是死了！”
“不，蠢货，他没死！”
“你才是蠢货，他死了！”
“呜……”敖古艰难地睁开双眼，只捕捉到了两个矮小的灰色影子，看来眼睛还部能很好地对焦。为了看清楚，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皮，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啪”，他失败了，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呜哇！！！！他还活着！！快跑。”
一只灰色的身影扑扇着翅膀离开了，还有一只还在不停嘀嘀咕咕地说着。
“看吧，他果然活着，哼！……等等……他还活着！喂喂……等等我！”
说完，另一只矮小的家伙也匆忙飞走了。
在嘲讽那些小家伙的无知的同事，他也好想像它们一样飞起来，让沉重的身躯也能在风中轻盈地舞动。只是当下的他只能将脸颊挨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感受着躯体的笨拙与无能。他稍稍将脸颊挪了个方向，看见了苍白月亮，估摸还是在凌晨。想再一次起身，但还是力不从心地摔了下去。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天明。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飘到他的脸上，睁开眼，原来是下雨了。雨越下越大，冰凉逐渐遍布全身，而全身的痛感也愈发明显——脊背阵痛，腿脚僵硬发麻，牙床也伴随着强烈的酸痛。。随着大脑的清醒，他的记忆也明朗起来。顺着感觉，他便开始回忆，喃喃地整理起自己的记忆。
“首先，在学校里……我在打篮球的时候……的时候。”他努力回忆着，“啊，啊对……好像被班里的转学生叫了出去了。是个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哼哼……”
“不……不不不……”他把自己从妄想中极力拉扯回来重新进入到刚才的回忆里，“然后，我被她拉着走了好远，真的好远好远……然后……唔——”
他的脑袋突然疼痛起来搅乱了他的思维，似乎他的大脑不想让他想起发生的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
“等等，别这样……我想知道……啊——”
那些记忆又重新回到他的脑中，那些极为冰冷的记忆。
“不！这到底是什么药，她，她，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那股一生难忘、难以言喻的痛苦伴随着冰凉的雨水冲刷入他的内心，他颤栗起来，那股恐惧又让他陷入混沌之中。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醒了吗，我都等乏了。”
从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野性而又带点大小姐的味道。
“艾拉尼……这声音是艾拉尼吗？他无力地呻吟着。
“呼呼，能记得我说明记忆里还不错，很好。“艾拉尼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又是似曾相识的怪怪的称赞，而现在更有一种嘲讽的味道。
“你在哪里？”
“抬头向左看看。”
敖古艰难地把头向左移了移动，并没有发现那个矮矮的女生。却在那个破旧的轿车上寻见了一只奇大无比的犬科生物。像狗，但比狗要大一圈，也许是野放的家犬。雨停了，月光泻在它的皮毛上。也许是因为湿了的关系，栗色的皮毛看起来闪闪生辉。它的胸脯参杂着白色的皮毛，耳朵内和吻部也都点缀着白色的毛发。它如琥珀般的眼放射出炯炯的目光令人迷恋，而那锐利的獠牙又令人心生畏惧。庄严与美全部都体现在它的身上，像是一种对野性的呼唤。
它轻盈地跳下引擎盖，结实的四肢踏出优美的步伐。一晃眼，就端坐在敖古面前。
“唔，这可是相当漂亮的狗啊。被丢在这里还真是可惜了呢！”
敖古又使了一把劲，这回把自己撑了起来。然后他向那只漂亮的大狗伸了伸手想唤它过来。出乎他的意料，它并没有像狗一样乖乖地把脑袋蹭过来，也没有露出自己的雪亮的獠牙对自己吼叫——这家伙开口了。
“拿走你的脏爪子，想摸本小姐你还在早了个千年。别狗，狗，狗地叫我！是狼，不是狗！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笨！”说罢，向地上啐了一口。
敖古心中一颤，惊讶地合不拢嘴。虽然自己的确是有与动物自由沟通的能力，但是自己不把它开启是不可能随意的理解动物的话语。而且这只大狗的口气，和自己所认识的人极其相像。
“你……声音……艾拉尼？！等一下……不不不不……我一定是在做梦。艾拉尼怎么会是一只大狗呢？”
敖古又开始甩起自己的脑袋。
“哪里是梦了！等一下，我也不是大狗，是狼！！！你给我清醒过来，到底有什么可以惊讶的？真是……嗯?……嗯？！
那只狼身上膨胀起来的毛发逐渐抚平，在一瞬间突然冷静了下来。
“那么……其实是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你到底是谁？离我远点！“
“诶……跟我来吧。“
栗色的狼像是无奈般的叹了口气边撇过身去向前迈进。可敖古并没有与它同行的意思，一丝不动的呆在原地。
“你能走了吧。”
栗色的狼转过头来，它弹了弹耳朵示意敖古快点跟上。琥珀色的眼睛直逼着敖古，这让敖古不得不跟上，于是敖古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跟在它的后面。他们来到一处，刚好有一个雨后留下的水塘。栗色的狼在水塘边坐下，用吻部指指身边的一处空地让敖古在它身边就地也坐下。敖古疑惑着坐在它的身边，随着它一起看向水塘。月光照耀在水塘上，恰好能完整的映出水塘上的情景——两张狼脸几乎挨在一块儿，一张长着栗色的毛发且点缀着些许白色镶着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而另一张却是长满了无暇的白色毛发，双眼呈透彻的晶蓝色，还有纤细的黑色瞳孔。
敖古将手伸出去，水面上相应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兽爪，还长着黑色的肉垫，稍稍向左移动，水面上的兽爪也随之向左，向右，兽爪也随之向右移去。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回眸看去，非常绝望地看见了长满白色长毛的躯体和一大根毛茸茸的尾巴。
“唔啊~”
伴随着绝望的大叫，白色的大狼跳跃了起来，瞎冲直撞，像一只乳臭未干的狗仔一般抓狂。
“不~这不是真的~不——”
当然，人类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在旁人眼里这里只有一条路边发疯，需要套上颈圈关进动物收容所家伙罢了。
敖古闹腾了很久，一直可笑的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许久才肯停下。他咬住前臂上的毛发，不停地发出低吼。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种犬科生物——狼。
而在不久之前，自己明明还是在人类社会中的一分子。他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躺倒在地上，任冰凉侵蚀自己的身体，只希望能了结这场噩梦，可惜就算再怎么冰凉也完全不能结束这场噩梦，以为这只能让他更清楚了解到真实的可怕。
这时，远处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中。
“那么，请让我重新向你做一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艾拉尼，是来自尼泊坦的『獠牙』。请让我们友好相处吧，我那同为狼族的同志哦。在月神的见证下，为你的蜕变而感到荣幸吧！”
敖古绝望地躺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从巨大的口中吐出热气。眼眶中只充盈着艾拉你的皎洁笑容。
月光下，是狼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