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么想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红的朋友费可不便宜哦~”
“……”
“啊，我知道了，其实你也是红的粉丝对吧，不过这种行为NG哦！”
“制作人！”
“好啦好啦，既然你朋友费已经付过了，我当然会提供对应的服务的，银河歌姬艾露欧。”
自从这位个性十足的制作人从尤尼维思离职过后已经过了数年，艾露欧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女，但那个小小的制作人似乎完全没有岁月流逝的痕迹，而自己也依旧在她面前硬气不起来。
红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胡闹的假名，但这确实是艾露欧还能和她建立联系的唯一证明了。
……就是这个“朋友费”听着着实疏远，但艾露欧眼下也没有可能像以前那样同对方亲密了。
“不过呢，小艾艾，一直纠缠着我这样的过气偶像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哦？我可是真正意义上被‘潮流’淘汰掉的那个呢~”
“才没有这么一回事！”
艾露欧很快便察觉到了红是在刻意和自己拖延时间，也明白自己如果这次还像以前那样等待对方回心转意的话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对方这一次的怜悯。
而面对行踪逐渐诡秘起来的红，艾露欧也没有把握自己还能否有机会再一次找到红，她明白必须要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制作人，请您回到尤尼维思吧！”
……
“就这样吗？”
红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艾露欧完全无法猜想她的真实想法，这也再次让艾露欧明白，即便是有这么多年的历练她依旧不是自己能够比肩的对象。
“没错，制作人，我会去劝说尤尼维思的高层让您回来的，只要……”
“停停停，cut，cut。”红不耐烦的叫停了还想继续说明下去的艾露欧，“艾露欧，这么多年来你是没一点长进是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开的条件足够优厚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这……”
被红这么反驳过后，艾露欧还真有些犹豫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自己给不出足够优厚的条件，而是因为自己就算给出了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过后，这位特立独行的制作人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谢绝。
就如同她过去离开的时候那般轻描淡写。
“……唉，果然红一旦和你们待在一起都会变得不自在起来呢，毕竟在红看来你们永远是我最可爱的学生。”
大概是觉得刚刚自己的语气有点太过严厉，红有些气馁地看着窗外，重新理清了逻辑过后说道：“或许也是因为红离开的太过仓促导致的吧，有些事情都还没有教给你们。”
“制作人……”
“小艾艾现在是在尤尼维思作为头牌女歌手吧，主攻的方向应该是歌剧吧，貌似吟游诗人的战歌也有涉猎，虽然尤尼维思肯定不希望你变成这副模样。”
“诶？”
“琪爱儿沉迷失落乐器的寻找和新式乐器的开发，而帕德拉貌似真的开辟了一种名叫街舞的艺术形式呢，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都实现了各自的梦想呢，祝贺你们~”
艾露欧完全没想到这位失联多年的制作人居然仍对她曾经负责的小团体如此关注，刚刚组织好的语言又咽了回去。
“小琪和小帕倒是和红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倒是你小艾艾，吟游诗人的战歌是什么鬼啊，那种东西学来你不觉得怪得很吗？”
“因为制作人您就是……”
“果然如此啊，真是的，就算是雏鸟效应，别忘了红可是和你们平辈的存在哦，一直被你们当作父母辈的人可太奇怪了啊！”
红心情愉快的唠叨起来，就如同往日那个名为尤尼维思的偶像团体而非公司一般。
“真好呢，追逐梦想的年轻人什么的，就算是红也想好好讴歌一曲呢，曲名就叫……”
“制作人，请您回到尤尼维思吧！”
“嗯……居然没被带偏吗，也算是有长进的体现了吗？”
“制作人，同样的伎俩连续用两次就有点过分了吧……”
“怎么会，经典永不过时的说……”
“不不不，这绝对算不上什么经典不经典……”
“不不不不，经典就是要反复提及才能叫做经典吧？”
“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
作为新晋歌手的艾露欧，在红面前稚嫩的堪比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哪怕艾露欧自己也有自觉，但却始终没能突破这个桎梏，只是在每次的交流中先以类似的形式白白浪费掉大部分的时间。
……
“那么红可爱的学生，类似的话题红也陪你讨论过无数次了，而像是今天这样的面谈也有好几次了。”红百无聊赖的卷着自己的长发，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么是不是可以收起你的幻想了呢，小琪和小帕都已经成长了，但小艾艾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呢。”
“但是！”
“不过当着红的面能说出这句话也很了不起了哦，毕竟以前小艾艾都只是陪红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茶时间呢，为了不弄哭你红其实也很头疼的说。”
“对不起？”
“明白就好，所以可以让我回去了吗，当然朋友费你得结一下……”
“制作人，请您回到尤尼维思吧！我……大家都需要您的指导!”
“行不通呢……也罢，毕竟我本来也可能要和你交代清楚这件事情了。”红坐回了原位，但脸上冰冷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连自诩关系最为亲密的艾露欧也没有见过这副面孔。
“交代清楚？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艾露欧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所以我现在不会也懒得出于教育目的打你屁股。”红冷淡地说道，“至于内幕，这就要看小艾艾你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有多少长进咯，这些所谓的内幕调查起来虽然会花一点时间但不会太难。”
“呜，光是每天的排练就没什么时间了啊，哪来的时间调查这些啊……”艾露欧难堪地回答道，“甚至连制作人您离职这件事我都是隔了好久才知道的，怎么可能知道太多内幕啊……”
“什么……？”
红拿起面前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来尽可能压住自己想要起身呵斥对方一顿并转身走人的想法。
“而且不只是我，琪爱儿和帕德拉也毫不知情，以前也只是我作为代表来找您的！”
“……”
红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并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有些扭曲的表情，尤其是对方对自己抱有一种近似狂热的崇敬时。
“反正到头来肯定也是制作人您当时喝酒喝多了口胡辞职的吧，不要不好意思，我们都会帮您的！”
“艾露欧，我想你们能意外爆红还有起码有十分之一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天真到了令现在的我都害怕的程度，很抱歉我当时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红尽可能面带笑容的赞许了一番，如果桌角没因此缺掉一块的话。
“制作人……”
“无知，无德，无心……你们啊，你们啊……算了，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红的素质很高，至少能每天赚150枚VII级空想币，是超过鲁斯大陆绝大多数人（包括你）的水准，而这就是玩乐团带给她的自信。
……
“能让先我听听你们想象中的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尤尼维思的吗？”红姑且耐着性子问道。
“喝了假酒……”
“你看我像是能喝酒的年龄吗？”
“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
“你在说什么，红听不清楚呢~”
“没什么没什么。”
“在你……或者说在你们看来我只是正常的辞职离开对吗，只是不打招呼这点有些不近人情。”红平淡地说道，“或者还要严重一些，我是带着团队离开这点？”
“啊哈哈，关于这件事至今都在被他们碎嘴来着……”
红离开尤尼维思的时候确实不是单独离开，作为化妆师的黑和作为服装设计师的白，这两位堪称尤尼维思顶梁柱的人物因为“姐妹”这一关系的原因一同离开，曾经一度让尤尼维思的活动陷入停摆。
“只是一个能力强会抢饭碗的同事走了倒无所谓，但是两个首席设计师一起离开问题就大了。”红乐呵呵地评论道，“我完全想象的出来其他P的表情有多精彩，你们也没少受罪吧？”
“是这样没错……”
尤尼维思这个名字能作为日后公司的正式名称足以证明她们当时的体量，但不代表公司内部她们就是只手遮天的顶层。
不如说恰恰相反，尤其是作为“同龄”女生的其他团体，更是对这早就该过气腾位的老古董恨之入骨，哪怕现在她们已经各自分家独立一方，自己被每每拿来同“当年那个尤尼维思”作对比也是一件很气人的事情。
“我们当时处于休假期所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隔壁的杜兰达尔就麻烦大了，因为白小姐留下的设计稿也没有人能做出来。”
“然后就穿着仓库里面的试制品上台了吧，我印象很深。”红嘲弄道，“真以为粉丝就那么好糊弄，新衣装的发布会用去年还是前年使用过的衣服来装样子，之后更是因为不合身出现严重的舞台事故了吧。而我没猜错的话最后整个团肯定都被上面的人毕业了。”
“不愧是制作人啊，明明这些消息被控制的很厉害来着……”
“可以拿来说的事情有很多，不过你的朋友费不太够了，所以我就挑重点来说了。”红略微顿了顿，而后饱含恶意地询问道，“那么超绝可爱名震天下独一无二的银河歌姬艾露欧妹妹，从我离开到第一次暴雷，有任何一个尤尼维斯当时的高层真正意义上表过态吗？”
“诶？如果只是经理的话……”
“这个级别可就太低了，你要不要想想整个剧团，或者说公司真正的上层到底是些什么呢？”红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极其幸运的那个，不管是因为你的才能，还是因为碰巧遇到了我。”
“什么意思？”
“嗯，换句话说，你的替代品其实到处都有，即便最后没有人拥有你这样的才能，事实上我也有信心将琪爱儿或者帕德拉打造成顶替你位置的人。”红毫不留情地说道，“被全员雪藏的杜兰达尔，正在毕业边缘的慕斯，或者我现在去贝博拉街上找个人都能达到一样的成果。”
“制作人，就算我们都尊重您的手腕，这个好像也夸张了一点吧？”艾露欧委婉地反驳道，事实上经历了无数演出的她早已知晓自己的才能确实独具一格。
“好像确实说错了这一点，因为并不是我能，而是那些高层可以。”红平淡地说道，“你认为一个偶像能够出名到底是靠的什么呢？”
“百分之一的天才和百分之九十九的……”
“好孩子的标准回答呢，可惜现实里的答案绝对不是这个。”红直接打断了艾露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女生概率更高呢？”
“这个……”
“虽然机会随时都有，但通常来讲机会都是人为制作出来的。”红犹豫了一会，随后补充道，“直白一点的话，剧团……公司对你们所有的宣传造势，以及后续各类追加的非演出活动，都是人为制造的，所谓的‘机会’。”
“但是能做好准备抓住机会也是很了不起的，嗯哼!”
“你好像还挺得意？”
“有能力就应该信心满满无视流言蜚语，这都是制作人您教给我的。”
“所以你太甜了啊，但众所周知财富会以各种方式从哪些名不副实的人手中流出，你可要小心了。”红叮嘱道，“大概公司也是看你好忽悠才一直有在重用你的吧，事实上传统歌剧应该属于很不来钱的东西，它太小众啦。”
“诶？”
“说回最早的问题，那些高层可不会关心你是否真正有才华，而且他们也不见得就是理解了这个行业的人。
只是提供资金的话，哪怕只是最偏远的郊区最不入流的农夫，只要提供的金额足够多，他也一样能成为决定你们命运的人……话说你应该还没有被坏东西潜规则吧？”
“潜规则是什么？”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没有，那我就放心了。”红忽然从身上掏出了一叠有些陈旧的报告扔给了艾露欧，“总之因为它们大多只是提供了资金，所以也就意味着它们和最正宗的商人一样，在意的事情只会是你到底能不能变成收益。而像是这些就是他们‘精心研究’过一定能盈利的企划之一，其可量产复现的特性是最大优势。”
“这是……”
“你是幸运的，因为你过去的制作人，希望造就的是的是一门艺术杰作而非这样的流水垃圾。”
红说的很轻描淡写，但那种语气之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仇恨。
而艾露欧简单阅览了这些堪比作坊流水线产品的企划内容后，也不难理解红的意思。
……
“你的才华是无可取代的优势，我甚至有些恼怒自己给这些酒囊饭袋留下来你这么一个宝贵的遗产。”红毫不客气地说道，“在尤尼维斯一直没离开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现在你的后辈们进行的企划和当初这些别无二致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实际情况和您说的一样……”
“是吧，毕竟只是通过流量就能够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成为红极一时的现象级明星，几乎每一个人出道的声势都不会亚于你们当初的热度，这个成本恰恰又因为你们的努力变得极为低下。”红事不关己地说道，“现在‘尤尼维斯’这个名字就是偶像的顶点，是最硬的招牌。即便不需要你们出面，借用你们名字的商业活动就能取得卓越成效。”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艺术这些东西本来也就是倚靠大众的喜好来决定是否成功的。”
“果然？那我们肯定已经说不到一块去了呢。”红轻灵的起身，已然没有任何留下的念想，“这个就作为你接下来时间里面思考的问题吧。”
“制作人？”
“艺术确实是需要大众的承认才能证明价值，但是没有流量支撑真的能够让足量的大众知晓呢？
握有资源的高层除了能让主推的凡骨获得额外流量以外，也能同时打压你这样有真才实干但是不配合的刺头呢。
以及在凡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大众的审美又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开始大幅降低自己的心理预期呢？
你我曾经追求的所谓杰作，到头来都只是会被评价为毫无意义毫无用处也毫无价值的付出吧，但这一切又真的有办法改变吗？
我只是个稍微有那么一点能力的制作人，而你也只是个稍微有那么一点天赋的歌手，但这不代表我们是不可替代的商品，毕竟连VII级冒险者有时候都会变成背景板，更何况我们呢
不出意外高层其实也只是想借用我……不对，是我可爱妹妹们的名号再次造势吧，真是恬不知耻。”
“……”
“所以答案其实也很明显啦，小艾艾的朋友费只够听这么多提示咯~”
“红！”
“其实吧……有些时候我也很希望自己是最初那个无心的制作人呢……而且和你们一起燃烧青春也挺愉快的。”
红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
“下一次可不要再令我听到这样令人失望的劝诱了哦，朋友费可不是你想付就能付的，艾露欧。”
……
“下一次吗……你说的对，现在的我果然太甜了！”
虽说是被数落了一顿还被无情拒绝，但艾露欧仅仅只是消沉了片刻就重振了精神，就如同她在T台上那般耀眼。
“但是不尝试的话谁又能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呢，而且我们恰巧都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天才，一定能让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有所改变的!”
……只不过这个片刻已经为时已晚，早就离开的红并没有听到这个回答。
至于这个回答又能否让她回心转意——
“无趣的挣扎罢了。”在门外稍微驻足的红摇了摇头最终走下楼去。
归根结底，现在还是那个无心的残次品更为有趣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