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旧忆篇 其九·无所谓

作者:月满苍穹 更新时间:2022/6/27 20:06:18 字数:2952

有些空荡的房间里,沙发上趴着百无聊赖的少女,银色的长发在他的背上披散,手中正拿着现在十分珍贵的冰淇淋雪糕。

“伊丽莎白,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黑发的少女看着伊丽莎白,再一次诚恳地发出了请求。

“要来一口吗?”

用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银发的少女将甜品放入口中,虽然现在因为持续的干旱,这样的东西算是稀有物资,但是对她来说,即使不喝水也能够活下去,这具身体根本不会真正的死亡。

“伊丽莎白,我在说正事。”

“我知道啊,看到这个冰淇淋了吗?在神明治理世界的时候,我们都没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可是现在我们却能在夏天享受这样冰凉的东西。这次的天灾是干旱,如果把这个东西扔到外面,一定会引来争抢吧?不过很可惜,这也是我珍藏的最后一个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罗兰,我不会再帮你们了,我要走了。”

伊丽莎白看向罗兰,紫色的眼眸之中好像没有生机。

“走?”

“是啊,凯尔的试验应该失败了,我联系不上他。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也不认为他能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给了他们很多我的血,但是我们也没能找到复活神明的办法,而更让我感到恶心的是,不论我多少次割破手腕,这胳膊上连个疤痕都不能留下。”

伊丽莎白伸出了她修长的手臂,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的伤口。

“伊丽莎白……”

“你觉得我在说些很奇怪的话?你觉得我没有回答你吗?罗兰,我做过很多事情,我把我想做的都做过了,可结果呢?这个世界太无趣了,我没能找到我想要去做的事,我和你们不一样,神明没有交给我领导人类的使命,从始至终,我都是个没有价值的存在,你们想要找人帮忙,那么这个人是不是我都无所谓吧?”

“当然不是!伊丽莎白,你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吗?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毁灭吗?”

“人类被抹除也是因为自身的失败吧?罗兰,我无所谓的,即使是天灾也不是杀死我,这才是最可悲的。你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吗?我正面迎接了天灾,没有任何反抗,天空中坠落的陨石将我的身躯粉碎,但是破碎的血肉在那种令人恶心的疼痛和瘙痒中蠕动拼凑,我就这样又恢复如初,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这是诅咒,这是对我背叛神明的诅咒,哪怕这个世界毁灭,哪怕人类消失,我也会活着,带着从神那里抢来的血,活在这个无趣的大地上。那么与我而言,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又有什么所谓呢?哪怕天灾毁灭人类,我也依旧能够活下来,而与我无关的这个世界,我又何必去费心地拯救它呢?”

“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你在说什么!”

罗兰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她难得的露出了有些愤怒的表情,看着伊丽莎白。

“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毁灭掉也没关系?你真的觉得我们全部死去,也没有关系?”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

“那是因为我和你们一同度过了那段岁月,如果你是奥莉安娜,你一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伤心。如果当初陪伴在你们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们依旧会为那个人伤心,这一切毫无意义,因为不是非我不可,而是恰巧是我罢了,就像神明大人说的那样,我没有任何特别。”

“你到底是怎么了!伊丽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啊,罗兰,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想要去做的事,我没有想要为之去奋斗和努力的事,我以为我能找到的,可是我失败了。你能告诉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罗兰,我帮不了你们,你明白吗?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类是一种可悲的生物,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现在的我们又怀念起了神明治理的世界,可是将那个世界抛弃的正是我们自己!”

“那不是你的错!在离开神明之后我也的确找到了更好的生活不是吗?我们不是神,我们可以犯错,就像现在,只要找到纠正错误的方法,我们就一定能够拯救这场危机!”

现在发生的一切,伊丽莎白认为自己是有责任的,可是,她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真羡慕你,罗兰。”

“求你了,伊丽莎白,我们真的需要你,再帮我们一次,好吗?”

“不,就像我说的,我要走了。我要去我没去过的地方,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我想要做的事情,对于无法死去的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罗兰悲伤地看着伊丽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伊丽莎白已经到了一个他们无法触碰的角落,始祖的工作让他们忽视了这个对他们至关重要的人,而在漫长的时光之中,伊丽莎白早已在内心的煎熬之中沉沦。

“如果我们死在了天灾中,你会伤心吗?”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的。”

“你的想法我不能理解。”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你们能够活下去的,你们和那些人类不同,或许你们也可以靠自己,拯救这场危机。”

吃掉手中冰淇淋的最后一口,伊丽莎白随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中,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手,将罗兰抱在了怀中。

“我为我的冷漠而道歉,或许一开始我就是错的,如果我没有杀死神明,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如果我不饮下神血,你们或许也不会想要依赖我了,就当我没有饮下神血,早就死在了几百年前吧,罗兰。”

“没有人会原谅你的,伊丽莎白。”

“我,无所谓。”

罗兰也回应了伊丽莎白的怀抱,她伸出手紧紧地抱着伊丽莎白,眼泪不断地落下,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她的牙齿咬在了伊丽莎白的肩膀上,非常用力。

“不要走,伊丽莎白……”

“我一定会走的,你,害怕死亡吗?”

强大的魔力让罗兰近乎有着不灭的灵魂,可是即使灵魂不灭,她的身体依旧会衰老和死亡,但是对于始祖来说,生命是极其漫长的。即使是身为人族的奥莉安娜,也有着近乎千年的生命,而魔族的生命则更加悠长,死亡对于始祖们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它既神秘,又可怕,而天灾的到来,让身为不灭者的罗兰也感到恐惧,他们需要彼此依靠,彼此守护。

可就在这个时候,伊丽莎白选择了退出和离开,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没有抵抗天灾的办法,也没有拯救人类的义务,从始至终,她都不是始祖,如果按照神明的意志,她不会得到任何遗产的力量,她早就应该死了,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匆匆地过完忙碌而无趣的一生。

“即使是奥伯龙和芬里尔,现在也一定非常不安吧。我们真的需要你,伊丽莎白,你和奥莉安娜可以阻止天灾!”

“她不会和我合作的。而且即使是奇迹的力量,也只能阻挡天灾的一部分,你是知道的,我们没有信心彻底战胜天灾,我们不知道世界是在警告我们,还是在抹除我们。活下来吧,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罗兰抱着伊丽莎白的手更加用力,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力量,伊丽莎白松开了她的手,她不能留恋了,继续下去只会动摇她的决心,她早就放弃了一切,她早就不应该有留恋了。

“伊丽莎白,请永远不要忘记我。忘记芬里尔和奥伯龙都行,还有奥莉安娜,但是请不要忘记我。”

“我答应你。”

“不无所谓了吗?”

“这是承诺,不会无所谓的。”

相拥的两人分开,而这也是罗兰最后一次见到伊丽莎白,同时始祖们,也失去了伊丽莎白的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中消失了。

当然,这也是伊丽莎白最后一次见到罗兰,对于伊丽莎白来说,这也是令她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她明白后悔这样的感情毫无意义,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罗兰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她从来都支持着伊丽莎白,倾听着伊丽莎白。

罗兰并没有把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告诉其他人,而芬里尔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伊丽莎白的背叛,她放弃了他们,也放弃了这个世界,他们只能继续寻找对抗天灾的方法。

直到罗兰被奥莉安娜杀死,始祖的联盟也最终破裂,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最终还是无法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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