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温室庭院并不是谁都能够进来的，但是自从菲娜住回来之后，国王就把这里交给了菲娜，没有人会管她把这里变成什么样，哪怕拆了也无所谓。
毕竟现在天气转凉，如果在外面的花园开茶话会难免有些让人坐不住，更何况是和那些身娇体弱的贵族小姐。
“公主殿下，您的客人到了。”
一名女仆向着菲娜汇报，温室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名女仆，她们都是安洁安排过来的，在关于菲娜侍从的事儿上克拉克给了安洁很大的权限，所以这些女仆都是安洁挑选出来的。
菲娜用之前淘来的头纱可以遮挡面容，但是赫蒂小姐见过安洁，为了维持神秘感，今天的茶话会菲娜并没有让安洁在一旁侍奉，而是让她安排了其他女仆。
“是谁先到了？”
菲娜笑了笑，她和安洁打了赌，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哪怕是出于礼节，这也有些太提前了。
“是男爵千金。”
“请赫蒂小姐进来吧。”
“是。”
女仆再次退下，而菲娜也回过头看向身后一直待命的另一名女仆。
“可以准备了，把茶点端上来吧。”
“是。”
女仆恭敬地行礼，开始准备了起来，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糕点与漂亮的茶具都摆放在了桌上。
菲娜安静地喝品尝着面前的红茶，她能听到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少女来到了菲娜的面前，她恭敬地提裙行礼，及时低下头掩盖了她的惊讶，很明显，她也没想到居然看不清眼前这位公主的脸。
“拜见公主殿下。”
“不必拘礼，赫蒂小姐，快请坐。”
“是。”
“你来得很早嘛。”
“抱歉，因为我一直很想见到公主殿下，可能有些太急躁了。”
“不用那么客气，今天只是为了淑女们的闲聊才邀请你过来的。”
“只是闲聊吗？”
“当然了，毕竟你也知道，我刚刚回到柯隆，对柯隆里的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我可是仔细打听过了，现在社交界风头正盛的两位淑女就是你和波琳小姐，所以我才邀请了你们，想要聊聊一些柯隆的八卦。”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看来您还不知道我和波琳小姐的传闻。”
菲娜放下茶杯，露出笑容。
“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那您……”
女仆为赫蒂小姐倒满了茶，而菲娜则是摆了摆手。
“关于这个，等波琳小姐到了再谈就好，尝尝我的茶吧。”
“是……”
赫蒂的表情有些复杂，要知道她可是非常想要见菲娜一面的，就连她的父亲男爵都在国王那里请求过，但是这次见面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而菲娜，很享受现在赫蒂小姐的样子。
这是她个人的恶趣味，她和伊丽莎白很像，当年伊丽莎白刚刚遇到她的时候，或许也是这样的感觉，她现在或多或少有些明白了。
“味道怎么样？”
“很好，只不过……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可是我从魔界带回来的，应该是你的错觉。”
菲娜就差笑出声了，这是普通的红茶，赫蒂小姐之所以觉得熟悉那是因为她之前也喝过安洁泡的茶。
在闲聊之中时间悄然流逝，就在约定的茶会话时间的前一分钟，女仆再次来到了菲娜面前。
“公主殿下，您的客人到了。”
“请她过来吧。”
“是。”
当波琳小姐打过招呼坐下的那一刻，时间正正好好，是邀请函上的时间。
“真不愧是波琳小姐啊。”
菲娜再一次露出笑容，她轻轻挥手，两位女仆行礼后退出了温室。
“不介意自己倒茶吧？”
“当然。”
“是。”
波琳和赫蒂对视一眼，菲娜给她们安排的位置很近，显然，她是故意的。
“守时是淑女的基本，不过赫蒂小姐好像来得很早啊，提前也是一种失礼，毕竟如果主人尚未准备完毕，那只会徒增尴尬。”
“我只是很想提前和公主殿下单独聊聊而已。”
“哎呀，这样吗？您是第一次见公主殿下啊，我倒是之前和公主殿下单独喝过茶呢。”
“什么？！”
赫蒂捏紧了自己的裙子，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还带着些许不甘。
菲娜的双手交叉，用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两人。
而她们也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在这里吵架十分失礼，两个人尴尬地端起了茶杯。
“啊，你们不用在意我，可以继续吵。”
“咳……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和赫蒂小姐吵架。”
“但是你抢了赫蒂小姐的裙子吧？”
波琳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还好她忍住了。
“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今天只是闲聊而已，毕竟明天就是宴会，宴会上我们想要好好聊聊是不可能的吧？”
赫蒂点了点头：“的确。不过您是怎么知道关于裙子的事的？”
“米娜斯是我的朋友。好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既然我清退了女仆们，那么你们应该也明白，我想说些外人不应该听到的东西。简单来说，我觉得你们的战斗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太没劲了。”
菲娜拿起一块饼干，不顾及形象地掰开，把一半直接扔进了嘴里。
“您说什么？”
“你们知道我和贝莉的故事吗？”
波琳和赫蒂点了点头。
血染的舞刃以及凛冽的穿锋，她们之间的故事恐怕没人会不知道。
“那样才能叫战斗啊，你们这样就像孩子的打闹。”
赫蒂和波琳对视了一眼，她们没办法反驳，菲娜和贝莉那种不是“战斗”，那个应该叫“厮杀”，那不是她们这些贵族小姐能做到的。
波琳喝了口茶：“和您比起来，的确是那样。”
“啊，你们也吃点吧，不用客气的。”
菲娜站起身，看着一旁温室里面盛开的花朵。
“虽然我的比喻可能让你们不高兴，但是我还是想说，和我还有贝莉比起来，你们更像是这些温室里面的花朵。如果波琳小姐你认为赫蒂小姐贵族的正统性存在问题，那么同样的，你也是在怀疑我身份的正统性。至于赫蒂小姐，如果连你自己也觉得贵族这个位置对你是一种枷锁和压力，那么你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个合格的贵族。”
菲娜有些粗暴地摘下一朵盛开的鲜花，洁白的花瓣在菲娜的魔力之下染上鲜红，就像吸满了鲜血。
“你们认为贝莉是个什么样的人？”
喝茶的赫蒂以及正要吃蛋糕的波琳两个人都愣住了。
“实事求是就好，啊，我和贝莉的关系很好，所以没有必要迎合我。”
波琳小姐放下叉子：“虽然贝莉公爵有些死板，但是我认为她是合格的贵族，再说，骑士就是她那样才对，正直而死板。”
“我赞同波琳小姐，我认为贝莉公爵是值得学习的榜样，作为公爵她承担了贵族的义务，而作为骑士，她守护王与人民。”
“你们认为如果贝莉在这张桌子上，她会怎么看待你们二位呢？或者怎么看待二位的争斗？”
波琳和赫蒂再次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她会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争吵或者彼此争斗，在她眼里，你们的争斗是不合理的，她无法理解的。换个说法吧，或许在淑女之中，在社交界，你们二位有着足够的地位，但在整个柯隆的贵族之中，你们的争斗毫无意义，这不过是贵族派和革新派争端的一隅，两派之中的掌权者在利用你们彰显自己派别的力量，仅此而已。”
难以反驳，菲娜的每一话，都在诛心。
“很可悲不是吗？我们两位可爱的小姐，社交界的首席，居然被人当铳，这可真是……”
菲娜装作惋惜地摇头。
赫蒂终于无法忍耐，公主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给二位提供一些建议，以及帮助。”
波琳看向菲娜：“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件事吗？”
“没错。赫蒂小姐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我就再说一次吧，我希望二位成为公职人员，在王宫任职，成为可以尽到自己义务的真正的贵族，而不是顶着贵族头衔只在社交界崭露头角的茶话会名牌。你们与贝莉的区别就在这里，贝莉在认真地做事，而你们，无论再怎么厉害，依旧是附属品而已。波琳小姐是亚菲力公爵的附属品，而赫蒂小姐，你是革新派的附属品，哪怕你的父亲再怎么保护你，新贵族们还是会从你的身上寻找价值。”
“公主殿下，我不认为我们在社交界里面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有意义，波琳小姐，我并不是要否定你们，恰恰相反，我认为你们非常有价值，在社交界里完全是大材小用。”
赫蒂看向菲娜：“您真的可以让我们成为公职人员吗？这会有很大的阻力。”
对于赫蒂来说，她非常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有这样，她的贵族身份才不会成为一辈子的把柄。
而对于波琳，离开公爵的庇护她会失去很多东西，但是，她能得到的是她最想要的自由。
“你们以为我是谁？”
菲娜看着她们，露出自信的笑容。
“贝莉的公爵位置，也是我给她的。”
无论这个事实多么残酷和可悲，但它始终都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