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莉有些匆忙地赶回了公爵府，事实上骑士团的工作还有很多，而且还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
副团长受伤了，暂时也没办法帮她代理，不过菲娜约了她共进晚餐，她只能先压下手头上的事务，后面再加班了，好在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们都训练有素，不用事事都让她操心。
“抱歉，我迟到了。”
贝莉风风火火地走进餐厅，将自己的外套扔给了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管家略显为难的神色。
落座的贝莉咬着头绳，打算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她还是喜欢利落一些的发型。
“公爵府没有侍女或者女仆吗？”
出乎意料地，有人帮弹开了她的手，帮她整理头发。
“安洁？”
“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
安洁从贝莉的嘴里拿下头绳，为贝莉扎好马尾。
“您可以猜一下。”
贝莉看向菲娜应该在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为什么？”
贝莉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安洁，而安洁摊了摊手，走到菲娜的位置坐下。
“我家主人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先让我来告知您。不过正好不是吗？看起来，您也需要准备一下。或者，您用我将就一下？”
安洁拿起餐刀，指着贝莉那身骑士服，无论是沾着泥土的靴子，还是可以带着血腥味的制服，都不应该出现在餐厅里。
贝莉微微皱眉：“我不需要你来教我礼仪。”
“我只是想要告诉您，我家主人并不喜欢这样的用餐环境，至少您应该，换掉您那沾着污垢的手套。”
贝莉看向自己的手边，她的手套就脱下放在餐桌上，而意识到这一点的老管家也赶紧把手套收走，他的怀里还拿着贝莉的外套和披风。
“我比你更了解菲娜，她会原谅我的一切。”
“这是真的吗？贝莉阁下。”
“你指什么？”
“您认为您比我更了解菲娜小姐？”
“不要太狂妄了，女仆，你不过是跟在菲娜身边一年多而已，可我们已经相处了很多年。”
“您所了解的那个‘菲娜’，已经不存在了，您比我更加清楚。”
拳头微微握紧，不知道为什么，贝莉觉得非常不爽。
“你在挑衅我吗？”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放下餐刀，安洁站起身，整理好餐具并将椅子复位，然后用着标准的女仆礼仪对着贝莉行礼。
“我并不打算让菲娜小姐留在这里。”
“你说什么？”
“我认为这是个机会，有些事情在她的面前，我们都不方便提起。”
解开自己的袖口，以及自己胸口前的纽扣，贝莉靠在椅子上。
贝莉一字一顿：“她-是-我-的。”
“这并不是开拓荒地。找到一片空地，插上写着您名字的牌子，那里就属于您了吗？”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开这样的玩笑。”
“如果不会开玩笑，我可能会被换掉，所以我正在努力学习。”
“我很欣赏你的努力，但是我并不认为她是只靠努力就能获得的。”
安洁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菲娜小姐对于谁都是宝石一般的存在，她是魔族的功臣。对于兽人部落来说，她化解了一场危机。哪怕是圣城，也有人对她心怀感激，您没有资格独占她。”
“你就有吗？”
“她在您身边，只会背负更多的职责。”
“留在魔界就不会吗？”
安洁没能回答。
“我们都知道，菲娜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今晚迟到的理由，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吧？”
“是的，她在请克拉克先生协助调查。”
“她邀请我一起吃晚餐，我很高兴，而且如果是她邀请我的，她不会迟到，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认为她在魔界就会有更大的自由或者更多的保护？我们都很清楚，没有谁能强迫她做什么的，无论在哪里，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
安洁盯着贝莉，良久，她才开口。
“老实说我无法理解。”
“什么？”
“在魔界时，她总会提起您，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而您面对菲娜小姐时，亦是如此。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明白她喜欢您，却又对您怀有愧疚。而您，也是如此，但是哪怕这样，你们还是在不断靠近，这样难道不辛苦吗？”
“可这正是我们交织的证明。我听说你刚侍奉菲娜的时候不是也有颇多的不满吗？但是现在，你不也被她深深地吸引了吗？菲娜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情感真是复杂呢。”
“女仆小姐，我还是不会把菲娜交给你的。不可否认，或许我和菲娜之间的距离要比起你远一些，但是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菲娜是永生的血族，那么我会成为她的眷属，如果有她在身边，哪怕是悠久的生命也不会难熬。”
“您明知道她会拒绝您的。”
“她不也没有答应你吗？”
安洁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想到贝莉居然可以猜到这一点。
“我说过，不要就觉得只有你才了解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旧是那个菲娜。”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您呢。”
“彼此彼此吧。”
气氛又开始变得焦灼，这让老管家有些紧张，而在下一刻，餐厅的大门打开。
“哎呀哎呀，我来晚了。”
菲娜进入了餐厅。
“没关系，我也因为骑士团的工作才到。”
贝莉带上了漂亮的笑容，而安洁也恭敬地为菲娜拉开椅子，站在一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呃，您的表情为什么……”
菲娜刚刚坐下，看着老管家无比复杂的表情，一脸懵逼。
“不，您不需要在意，那么我开始上餐。”
“呼，骑士团很忙？”
“今晚有任务。”
“这样啊……”
菲娜看了看身后的安洁，然后又看了看贝莉。
“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安洁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你，发生了什么吗？”
“有点在意的事情……贝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恐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漏下了，只是解决了圣女的威胁，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有头绪了吗？”
“暂时没有，现在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不过你和安洁都是我信任的人。”
“其实今晚上的事情，我也想你了解一下。”
“怎么了？”
“不，还是先吃饭吧，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
菲娜露出了苦笑：“你这样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算了，我也有事想和你说，明天就是宴会了，而我答应我那个老爸和老妈的期限也就到了，宴会结束之后我会离开柯隆。”
“为什么？！你们才刚刚团聚不是吗？”
“我觉得叙旧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安洁为菲娜倒上茶。
“您打算回魔界吗？”
“不，安洁，抱歉，之前的承诺可能也要放一放了。”
“什么？”
这次安洁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要去找布莱恩。他一定发现了什么，现在很多事情我没有头绪，但是只要有一点点线索，或许我就能发现什么，而布莱恩所拥有的情报非常关键。”
“那之后呢？”
“那之后……”
菲娜看着贝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可能一直在拯救世界，你不是勇者，菲娜。或许有些事只有你能做到，但是你不可能一直做那些事，你有大把的时间，不是吗？结束你的工作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
“如果你要回魔界，我不会阻止你，我会辞掉骑士团长的职务，和你一起走的。”
“不可以!”
“你应该无权干涉我的选择。”
“……”
菲娜扶着自己的额头，而安洁也发出了一些不爽的声音，她没想到贝莉会出这招。
她和贝莉都很熟悉菲娜的性格，她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你强迫她做什么，她一定会找到办法反抗的。但是如果你为了她付出什么，或者站在弱者的角度求她做些什么，她就会很难办。
“还是先说说骑士团除了什么问题吧。”
“转移话题吗？算了，你也需要时间……”
贝莉笑了笑，她已经赢了，至少菲娜开始考虑了。
“骑士团今天抓捕了一名罪犯，他服用了禁药，但是那种药物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居然可以强化肉体到神器难以伤害的地步。”
“这不可能，贝莉。你是全力进攻吗？”
“是的。”
“神器是神明的一部分，只有同等级的东西才会影响神器，你的意思是那个人的身体强化到了神器级别？”
“我也明白这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我们今晚遇到的。而且那个人的身上还会喷出诡异的红雾，冰百合会强化我的感知，而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很不妙。”
“红雾吗？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
贝莉思考者今晚发生的一切。
“对了，那个人一直在笑，非常吓人。”
“笑？”
菲娜低头思考着，即使是她也想不到笑还有红雾以及禁药之间有什么关联。而关于波琳小姐身上的那个印记，她也存在着怀疑，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说明的确有什么要发生了。
“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头绪。”
“没关系，我们也会继续调查的，明天就是宴会了，还是等宴会之后再想吧。”
“是的，我也同意贝莉阁下的观点。您今晚应该早点休息，明天很早就要起来进行准备了。”
“好吧，有你们两个在实在是太好了。”
菲娜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