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靠在沙发上，她揉着自己的脖子，她很少这么勤奋工作，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量比她在魔界一年的工作量还要大，甚至大很多。
“安洁，麻烦给我来杯咖啡。”
“要加糖吗？”
“不了，越苦越好。”
“是。”
安洁看了一眼菲娜，安静地退了出去。
菲娜叫出黑白相间的人偶，她叹了口气，接通了联络。
“菲娜小姐！”
“冷静点，琳。”
菲娜的嘴角带着一抹苦笑。
“抱歉，但是布莱恩他……”
“我知道了，你冷静点，慢慢说。”
“是……我今天去看望他，但是他却没有在房间，我听守卫说他一大早就去喝酒了。自从他受了伤之后一直状态不好，我有些担心他，所以在忙完了工作后我就想要去公会找他，他最近一直在那边酗酒。可是当我到了公会，却没有看到他，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他和雷克发生了一些冲突，那之后他就被一个人给带走了！不过因为他那个样子，也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带走的人什么样子，我很担心他出事！”
“布莱恩啊……我上次去探望他，他的状态还不错啊。”
“在你面前，他只是逞强罢了。虽然魔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他的手……对于冒险者来说，他以后恐怕都很难有所成就了，更何况他之前的称号还是‘魔术师’，那只手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菲娜抱着肩膀，她思考着，布莱恩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哪怕他的确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他也不应该堕落至此。
“我很想帮你，我也很在意到底是谁带走了布莱恩，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余裕。我会找人去帮你的，他不是一个莽撞懦弱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琳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她明白现在的菲娜站在什么位置，而布莱恩的失踪也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能他只是喝多了，也可能他是主动跟着什么人去了别处喝酒。
“……好吧。”
“抱歉，琳。”
“不，是我不对，明明知道你现在很忙……”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你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谢谢。”
通讯挂断，菲娜再次叹息一声。
“果然是‘多事之秋’啊，这个词形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恰当了。”
“您说什么？”
门打开，安洁端着一杯咖啡回来，还有一份曲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我真是讨厌。”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现在的我回应不了他人的期待。”
“这不是您的错。”
“我要是真的能冷漠无情就好了，现在哪怕他们不责怪我，我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正因如此，大家才会信赖您，依赖您。”
“这太沉重了。”
菲娜带着苦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感觉逐渐在口中蔓延。
“你觉得布莱恩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呢？”
“布莱恩吗？”
安洁回忆了一下，她和布莱恩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也不短。在从魔界出来后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无论是踏入遗迹还是斗技大会，她说不上有多讨厌布莱恩，但是安洁讨厌他用那种仰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主人。
“他是个很聪明，也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是啊，他很坚定，也很坚强。在被救下来之后，他依旧能够站出来，保护那些去救他的精灵，我觉得他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情。”
“您认为布莱恩他……”
“只是推测而已，还有，已经很多天没看到塞蕾娜了吧？”
“是的。”
菲娜笑了笑，她用勺子搅动着咖啡，看着那浅浅的漩涡。
“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我啊，我也在努力一下吧。”
“您想要做什么？”
“可以帮我把魔王大人请过来吗？”
“是。”
菲娜停下自己的手，而那漩涡却还在继续。
已经停不下来了，骰子已经掷下，无论如何，总要有个结局才是。
“伊丽莎白……”
“我在。”
感觉像是过了好久，那个自己又讨厌又倾慕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真的不帮我吗？”
“这不是你的事，这是这个世界的事，我可以帮你，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你还是抛弃了我啊。”
“你已经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变得无趣了。”
“呵，你喜欢给白纸染上色彩，那么染上了色彩的白纸，你又怎么会需要呢？”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现在的你，赢不了的。”
“是吗？”
“是的。”
伊丽莎白的声音消失，咖啡杯里的漩涡也平息了下来。
伊丽莎白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知道些什么。
菲娜也有自己的猜测，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她缺少自信。
“你找我？”
房间的门恰到好处地打开，阻止了菲娜继续思考下去，她是个有些爱钻牛角尖的人，继续想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
“请坐。”
安洁为魔王准备好了椅子，然后站到了菲娜的身后。
“说吧。”
“魔界够大吗？”
“什么？”
魔王的曲奇还没嚼碎，就听到了菲娜的问题，她手里剩下的半块停在空中。
“魔界够大吗？”
菲娜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
“……”
魔王沉默着，她在等着菲娜的解释。
“魔界还有着自己的底牌，对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
“魔族的始祖罗兰，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像她这样甘愿为他人赴死牺牲的人，不可能对自己所掌管的种族不管不顾。她可以牺牲，但是她一定会留下点什么，不至于让魔族在那个可怕的时代无法支撑。而魔族在这个时代一直想要拿回自己在大陆的地位，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地攻击，对于本来就人口稀少的魔族来说，这样的进攻几乎是不计后果。一旦魔族大败，人口锐减，势力衰退，哪怕魔界的土地贫瘠不值得攻占，可如果教会或者大陆势力打算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呢？历代的魔王都不是蠢货，所以，魔族一定有着什么依仗，至少可以保留魔族的火种不灭。”
“我有些后悔放你进魔界了。”
“哪怕我不是魔将，哪怕我不进入魔界，我也可以推论出来。”
“难怪你和里维合得来。”
“这恐怕是您的误会呢。”
魔王和菲娜对视着，良久，魔王叹息一声。
“好吧，的确，魔界还有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只有历代魔王靠着冥典传承了下来。”
“比如，我从未见过的魔将，那位序列第一的存在？”
魔王耸了耸肩。
“这点应该不难猜到，尤其是你也身为魔将之一。历代的魔王都会选出魔将，而魔将为了排名难免会有些接触或者摩擦，所以魔将之间多少会有些了解，这不稀奇。”
“是啊，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位序列第一，就连法夫纳也是如此，他侍奉过先代魔王，可就连我那位爷爷都没有见过的存在，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从初代魔王一直到现在，这位序列第一的魔将，就从未更换过。”
“什么！？”
魔王点了点头，对自己刚刚说的话表示了肯定。
“那他知道上个时代的事情吗？”
“如果你是指望他提供情报，你恐怕要失望了。他不能交流，他的使命是保护魔王，保护魔族，他是我们魔界的最后一道屏障。”
“原来是这样……”
菲娜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她之前有过一些猜测，没想到魔将序列第一居然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这样应该不够吧？”
“啧，总是在这种地方过于敏锐。”
“如果这位魔将真的如此强大，那么为什么历代魔王不用他夺回自由呢？所以，应该还有什么对吧？”
“没错，那位魔将不能离开魔界。他的力量是为了守护那片魔族生存的土地，那是他的使命，而魔界的土地，也不仅仅是贫瘠那么简单。”
“和魔力有关？”
“你为什么什么都能猜到！老实说你是不是来我魔界刺探情报的！”
“魔王大人，这个梗现在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啧……魔界的土地为什么贫瘠，你知道吗？”
“因为魔界充斥着魔力，而浓郁的魔力渗入土地，对于普通的植物来说，这些魔力就是剧毒，普通的作物根本难以生长。”
“没错，而魔界魔力充盈的原因，是因为魔界的土地留着上个文明的遗产。”
“地下遗迹的书库？”
“不仅仅是那个书库，魔王城的地下还有着古代汇聚魔力的法阵，浓郁的魔力是一把双刃剑，它让土地贫瘠，却也让擅长魔法的魔族更加强大。”
“法阵……结界！？”
“没错，现在想来，那个结界或许也是魔族的始祖留下来的。”
“有多强大？”
魔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能够理解的，但是维持那个结界需要巨大的魔力，现在魔界的魔力恐怕都还不够，需要法夫纳和你的帮助。”
“原来如此。”
菲娜的思绪飞速转动，她知道魔界一定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