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空间中，两人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
和之前华丽而又激烈的战斗不同，能够形容这场战斗的，应该就只有“女人之间的死斗”而已。不顾任何的体面，无论是撕扯头发、用指甲抠挠还是用牙齿拼命撕咬，两个人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如同两个泼妇一般，撕扯着对方，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菲娜的一只眼睛被奥莉安娜活生生抠了出来，而这是她付出的代价，她用一只眼睛换了奥莉安娜的一条腿。
奥莉安娜此时是拖着一条腿，靠着一只脚才能勉强站立，她的左腿被菲娜踩断了，整个扭曲地耷拉在地上。
两个人都很狼狈，身上是各种各样的伤痕，菲娜咬掉了奥莉安娜的一只耳朵，满嘴的鲜血，她的几根手指也被折断，连握拳都有些困难。
她们注视着彼此，却都很安静地没有说什么。
她们都知道，她们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下一次的交锋，要分出胜负了。
“你认为，你才是对的吗？”
奥莉安娜发出了疑问，哪怕是身体传来各种各样的痛楚，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用对错来形容，太低级了。”
因为额头上流出的血，让菲娜唯一的那只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菲娜随手抹了一把，继续回答。
“我不认为我是对的，我也不认为你是错的，就连芬里尔，我也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立场不同，行动自然有所不同。对于芬里尔来说，现在的一切都不重要，过去才是最重要的，为此，他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虽然不能用对错来评判，但是我依旧讨厌你们这些始祖的我行我素，在你们眼中，我们的生命就如此渺小，如此不堪吗？”
“曾经，我的确这么认为。不过，你让我改变了想法。”
“收起你虚伪的怜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在想着如果没有伊丽莎白我也不过是众多老鼠中肥硕一点的一只罢了。”
“你看得还真是透彻啊。”
那种高傲，那种不屑，是深深镌刻在奥莉安娜骨子里的，她就是要成为特别的，哪怕是对神明来说，她都要成为那个特别的。
她不可能用普通人类的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她也绝对不可能与普通的人类产生共情，她就是这样冷血而又铁血地坚持着她的信念上千年之久，直到现在，她走到了最后的一步。
最后的合谈破裂，在这里，必须分出生死。
菲娜再一次进攻，牺牲一只眼睛来剥夺对方的行动力，这无疑是很赚的一笔买卖，问题是，她们双方需要能够致命的手段。
想要依靠着累计伤口来杀死对方简直是痴人说梦，在这里消耗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流逝是维持一致的，很遗憾，菲娜没有什么稳健的打法，她只能去拼。
全力的肘击打在了奥莉安娜的太阳穴上，奥莉安娜的手也插向了菲娜最后的一只眼睛，为了保证命中，菲娜没有躲闪，因为已经足够了。
肘击带来的眩晕感，那断腿带来的行动不便，以及最后印在脑海之中的致命一击的位置，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想进行。
左手的手掌之间，露出藏在手心刺入手掌的一枚镜子碎片。
那个位置，她在彻底失明前已经记住了。
锋利的镜片从奥莉安娜的脖子上划过，那是菲娜不顾疼痛使出的全力。
镜片深入了皮肤，用最快的速度，留下了一道血线。
鲜血，顺着那道线喷洒而出，菲娜跪在了地上，她的双目流血，视野一片黑暗，因为奥莉安娜的攻击，她的大脑好像也在嗡嗡作响。
“什么时候……”
奥莉安娜的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但是血还是从指缝之中喷出。
失去一条腿的她再也无法站立，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她的口中也开始涌出血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是放声大笑，她喷涌出的血也越多。
“我没有输……我没有输！”
她计划了那么久，那么完美，现在的奥莉安娜，菲娜能够明白，她一定非常不甘心。
“你……你赢不了的……我还没有……还没有输……神明终将复活……它会明白我为它做的一切……而且……你赢不了她的……我……还是……成功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突然安静了下来，菲娜就明白了，奥莉安娜，她已经死了。
那一击，的确是能够致命的。
终于可以安下心，菲娜这才扔掉了手中的镜片，因为过于用力，镜片已经深深地刺入她的掌心。
在她无法看到的镜之世界中，一面巨大的镜子从天而降，照在了地上奥莉安娜的面前，镜子中的她，用力地拍着镜面，和地面上那个安静的她完全不同。
黑色的漩涡将镜子里的她吞噬，按照规则，在这里死去，她的灵魂将去往冥府，即使是权能「方舟」，也不能在这个规则下发动。
镜子门开始逆向旋转，闪烁的光影之中，菲娜回到了那高塔的第七层。
感受着体内的魔力还有翻涌的神之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镜中世界的一切伤痕都没有带回来，她的一切都还在，可她面前的贝莉，却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拳头紧握，菲娜不知道她算不算赢了，就像奥莉安娜最后的那几声不甘的吼叫，她真的没有赢。
金色的圣典飘飞到了菲娜的身前，贝莉身边的冰百合，也被她拿到了。
「继承权能：方舟。」
「继承权能：虹色。」
「继承权能：世界。」
“时间……”
奥莉安娜已死，这里的封锁也已经解除，时间的感受也恢复了正常，时间还有一些，现在应该是过了进入塔的第二天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三个小时，那座塔才会突破国师的封印，她终归还是赶上了。
抱起贝莉的尸体，菲娜发动了闪断，出现在了塔外，神器擎天、圣典和冰百合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漂浮在塔顶之上，菲娜看着空中的明月，她的内心之中各种各样的情感在翻涌。
“咦？”
她注意到了身下的塔，七层的高塔，开放着七种不同的花。
塔的第七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满了黑色的曼陀罗。
“太安静了……”
除了那鲜花满放的高塔，菲娜也发现了其他的异常，太安静了，这个世界是这么安静的吗？没有任何的虫鸣或者鸟叫，这个世界一片的安静，或者说，死寂……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菲娜再次发动闪断，她瞬间出现在了魔界的边界，那处战场。
“啊……”
菲娜跪在了地上，她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声。
“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鸣，在这个安静的世界中，有些刺耳。
战场上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空气中漂浮着灰尘，那些逃跑的魔族士兵，还有安然接受死亡和终结的教会一方。
所有人或者人造物都被定格在那里，他们的身体变成了扭曲的碳化物，轻轻的碰触，都会粉碎。
在这之中，菲娜看到了她熟悉的几人，有里维，有莉莉安和莉莉丝，还有，那单翼被灰烬污染的魔王。
身后的神器轻颤，魔王怀里的冥典，勇者身边的圣剑，它们漂浮到了菲娜三把神器的旁边，安静地侍奉着它们的新主人。
权能韶光发动，虽然无法倒流时间，但是菲娜可以看到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片灰蒙蒙的光镜之中，菲娜看到了下令撤退的魔王和已经放弃战斗的勇者，接着，是那诡异的歌声，那个歌声菲娜知道，那是塔在颂唱的歌谣。
那歌谣响彻世界，一阵灰色的波纹自远处震荡而来，魔族撤退的脚步被它轻易追上，那是彻头彻尾的毁灭，那波纹触碰到的一切都会化为死亡，变成那碳化的尸体。
惊恐的魔族士兵们推搡着，逃离着，他们撞到了同伴的“尸体”，那些尸体破碎，化为一摊黑灰。
波纹很快追上了所有人，无论是魔王还是勇者，他们都无法抵挡，就这样，留在了这里。
“呕……”
剧烈的呕吐，但是菲娜却忍着刺鼻的味道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些灰尘，就是他们的尸体，在这里呼吸，就是将他们的尸体吞下，这样的事实，让菲娜恶心。
菲娜把贝莉的尸体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权能闪断再次发动，她来到了魔界，波纹果然也蔓延到了这里，这里，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了。
再次闪现，这一次，她来到了兽人部落，依旧如此。
菲娜来到了兽人部落的塔。
“这不可能……”
塔已经损毁了，那些本来舞动摇摆的手已经垂落，手臂上也有着碳化的痕迹。
“时间还没有到！为什么！为什么塔会……”
这次，她来到了方丈，惨剧也在这里发生，到处都是灰尘与碳化的雕塑。
而塔，让菲娜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七星封印损坏了。
破损的最后一颗星，有着明显被击毁的痕迹。
她的结界也消失不见了，这里的塔已经解放，完成天灾使命的它和兽人部落的塔一样，也损毁了。
塔的周围，是几具碳化的尸体，它们，是来破坏封印的执行官。
“啊……”
菲娜明白了，是的，她突然就理解了。
悲愿所付出的代价根本不是那个所谓“公平”的规则，毕竟只是可能会死而已，那样的条件，根本算不上绝望。
奥莉安娜的手下不能破坏菲娜所设置的结界，但是她没有放弃，依旧派了人盯着这里。
如果菲娜失败，结界解除，她就可以第一时间解放这里的塔。
而菲娜的失败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末路，方丈这边再防守这边也没有意义，所以菲娜没有让方丈继续把精力放在这里。
她对自己的力量，对这个结界，有着很大的自信。
但是，镜之世界剥夺了这种力量，失去力量的那个瞬间，结界也就自然地解除了。
于是，他们解放了第七座塔，提前完成了天灾降临的仪式。
就这是权能「悲愿」，以悲哀的方式实现你的愿望。她换来了一个可以击败奥莉安娜的「希望」，但是实现希望的那个瞬间，她就已经步入了「绝望」。
菲娜站起身，她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她来到了柯隆的皇宫，这里也和其他地方的惨剧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她的那个国王老爹，变成了一具碳化的尸体，端坐在王座之上。
他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是，应该是没有恐惧吧。
静谧之森、萨德王国、帝国、圣城，这个世界，已经一片死寂。
恍惚间，她返回了圣城的那座塔。
在第一层，她看到了剑兰花，也看到了艾丽卡和塞蕾娜。
在第二层，她看到了牵牛花，也看到了古德、梅莉和露。
在第三层，她看到了樱花，看到了抱着东方胧月倒在血泊之中的夏泽兰。
在第四层，她看到了龙女花，也看到了那化为白骨的巨龙。
在第五层，她看到了三色堇，这里埋葬了卡蜜拉、维吉尔和㐴兹。
在第六层，她看到了百合花，看到了被贯穿心脏的安洁。
最终，她回到了第七层，回到了这空空荡荡的第七层。
她赢了奥莉安娜，可是她失去了一切，这个世界已经被毁灭了，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死不掉的身体，她一无所有了。
菲娜坐到了奥莉安娜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五把神器漂浮在一旁，七个光环在她的头顶汇聚为一顶冠冕。
可是，这一切，毫无意义。
视野一阵飘忽，那紧闭的小屋大门打开，伊丽莎白坐在桌旁，给菲娜倒了一杯茶。
“为什么？”
“这个结果，你不满意吗？”
菲娜盯着伊丽莎白，她没有碰那杯茶。
“为什么要伤害贝莉？”
“那是我欠奥莉安娜的，只有帮她，我才能回来继续帮你。”
“那结界呢？我在镜中世界的时候，你可以维持结界，对不对？”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而是品尝着杯中的红茶。
“我说过，我不会干预你的选择，但同时，那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因此而负责。”
“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
“你这是在迁怒我吗？没关系，反正在下一个世界到来前，我们只剩彼此了，关系再僵一点也可以哦？而且，你也不是没有选择。你已经凑齐了神器和权能，有些事，你也可以做。”
伊丽莎白劝诱的话语，是甜蜜的毒药。
“我从来都，别无选择。”
一如既往，看似有着选择，可是菲娜明白，她从来别无选择。
哪怕是毒药，她也只能欣然吞下，因为这就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放心，我会帮你的。”
伊丽莎白走到菲娜的背后，环抱着她。
“我确实没有赢，是奥莉安娜赢了。”
“不，她也没有赢。”
伊丽莎白带着微笑，如此宣判着。
离开了灵魂之中的木屋，菲娜看向身边的神器。
这座塔并没有损毁，哪怕天灾已然降临，它却完好无损。
这里，就是神明那残破的遗体。
死者无法复活，唯有死灵魔法，可以将逝者变成徘徊于人世的亡灵，那是一种亵渎。
不过这只是人间的真理，并不适用于规则的缔造者。
菲娜站起身，五把神器将她环绕。
“以神器为祭，还以骨与皮。”
神器们落于地面，地板化为血肉，将它们包裹吸附。
菲娜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神之血涓涓流淌而下，她的面容和发色也在变化。
“以神血为引，唤以生机。”
地面的血肉贪婪的吸收着神之血，整座塔都开始颤动起来。
菲娜摘下了七个权能化作的冠冕，将它放于地面。
“以权能为魂，换以苏醒。”
权能被拆分，吸收，整个空间都在闪烁着光芒，这最终的仪式，终究还是完成了。
“醒来吧，神。”
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化，菲娜看到了草原，看到了山谷，看到了城市，看到了湖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匆匆闪过，刺目的光芒闪耀，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当一切平息，菲娜已然出现在了一处黑暗的空间之中。
“你唤醒了我，人类。”
那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它是如此的庞大，它的身体上有着岩石与树木，还拼接着各种各样动物的身体与头颅，它是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杂糅，也是这个世界的“无貌”（百貌）之神。
奥莉安娜是对的，菲娜没有赢，她的布局很完美，哪怕是她死在了菲娜的手中，神明还是复活了。
她夺走了菲娜的一切，让菲娜哪怕胜利了也不得不选择复活神明，这就是奥莉安娜，一个疯狂的信徒，一个眼中只有神明的疯子。
“是的，神明大人。”
菲娜展现着人类的谦卑，她单膝跪在神明的面前，低下了头。
“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愿望。”
“奥莉安娜做了很多无用的事啊。”
“什么？”
菲娜抬起头，看着神。
“人类很喜欢自说自话，他们向我讨要了愿望，于是我给予他们天职，保障他们生存。他们向我讨要自由，于是我赐给他们始祖的守护，并解除了我的枷锁。可结果如何？我所创造的世界变得破破烂烂，而明明那个时候选择了自由的奥莉安娜，却为了我的复苏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宛如一场闹剧。”
“这话，真应该让她自己听听。”
努力证明着自己的奥莉安娜，在神明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神明不会同情人类，人类，不过是神明投入“世界”这个“玩具箱”的玩具。
菲娜感到一阵烦闷，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总之，说出来吧，你的愿望。我，想听听。”
复活神明，或许可以得到一个许愿的权力。
而这是唯一能让菲娜挽救一切的机会。
但是……
“我的愿望是……”
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眼前巨大的神明也消失不见，一道道锁链将菲娜束缚，这个场景，她之前也经历过。
“你的愿望，要好好思考啊，小怪物。”
伊丽莎白紫色的眼眸闪耀着，她轻轻地抚摸着菲娜的脸颊，然后，一道铁栅栏将她们隔开。
菲娜，成为了鸟笼之中的金丝雀。
“这应该是，我们的愿望，我们，共同的愿望。你所追寻的，和我追寻的，你忘记了吗？我们，想要的是一个答案啊，只有神明才能给与的答案！”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吗？伊丽莎白！”
菲娜的愤怒让束缚她的铁链抖动，上一次，是伊丽莎白强行占据了她的身体，杀了她的母亲。
“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菲娜。奥伯龙不可能把权能交给我或者奥莉安娜任何一个人，而如果我不居于幕后，那个谨慎而又疯狂的奥莉安娜也不会露出獠牙。我本以为我们的对峙，或者说是平衡，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我遇到了你。你太棒了，也太完美了，聪明、果敢，而且，你和我是如此相似！”
“我和你，不一样！”
“不，我们是一样的。你也猜到了我有着什么目的，不是吗？你不相信我。哪怕我展现了足够的诚意，哪怕我都把灵魂和你融合，你还是在试探我，甚至愿意让奥莉安娜得到我，那次试探，你就是为了想要验证我是不是可以占据你身体吧？”
“……”
沉默，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知道这一切，可是你依旧把这一切完成了，打败奥莉安娜，听从我的劝告复活神明，你，真的没有一点期待吗？”
“……”
“我会帮你的，你不能下定决心，那就我来。你所追寻的意义，还有我所追寻的意义，我们想要的答案，都可以从神那里获得！就像我说的，你没有赢，奥莉安娜也没有赢，是我赢了！”
复活神明，可以得到一个愿望，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而菲娜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她想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伊丽莎白也有一个愿望，对什么都感到无趣的她，也想知道自己被创造的意义。
但是菲娜又要进行一次抉择，她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她要拯救世界，还是满足自己一直以来的追寻？
现在，她不用选了。
头发转化为银白色，脸上的面容也开始改变。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傲慢而又无礼的伊丽莎白啊。”
神明看着那紫色的眼眸，言语之中带着贬低，但语气没有丝毫不悦。
“许久不见，神明大人。”
“你违反了我的命令，我说过，我死后你不会得到任何东西。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就如此贪婪？”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您就不愿意听听吗？”
“看看这个世界，看看眼下这一切。”
神明踏步，大地震颤。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这就是你所追寻的一切？”
伊丽莎白似乎并不认同神明的质问，她努力地反驳着。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伊丽莎白的询问，便是她的愿望，这是一次许愿的权力。
短暂的沉默之后，神明发出一声叹息。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一如既往，这样的赌局毫无意义，无论多少次的轮回，无论多少次的抉择，这，始终都是你的终点。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始终都只有一个。”
一棵树的梦在伊丽莎白的脑中浮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梦，但是她似乎知道神明会怎么样回答她。
这一切，可能真的毫无意义，因为，这不过又是一次轮回。
（本书完）
终章 中（真）之花
黑暗的牢笼之中，菲娜能够听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她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她知道。
凯尔用泰勒斯向她传达过了，不要相信伊丽莎白。
罗兰也这样说过，伊丽莎白是个冷漠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能信任。
他们的提醒，菲娜都知道，也都记在了心里。
可是她装作不知道伊丽莎白有着自己的心思，默默地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切，她有点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或许这样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和那些自己在意的人一起离开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真的这么想吗？”
一枚金色的信封，落在了菲娜的面前。
菲娜，真的会这么想吗？
哪怕是把其他人化为血族都要犹豫再三的菲娜，真的会如此轻佻地揣测他人的想法吗？什么和其他人一样离开这个不美好的世界，魔王也好，勇者也好，贝莉、安洁、夏泽兰、塞蕾娜、布莱恩露……她的那些朋友和伙伴，他们真的想死吗？真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泪落下，菲娜死死地攥着那枚金色的信封，那个占卜师告诉过她，这里面装着菲娜一直追寻的，她存在的意义。
但是，她一次都没能打开这个信封。
可这次信封很轻松地被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信纸，空的信纸。
“被骗了啊……”
菲娜笑了笑，居然会相信一个占卜师，她真的是疯了。
“你人生的意义，真的能就靠一张纸来决定吗？”
抬起头，那微笑着的骑士，正是曾经带她走出黑暗的贝莉。
“菲娜，回头看看，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菲娜回过头，她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们，自己的伙伴们。
“菲娜，你在这干什么呢？你答应我的还没做到吧？我可是很感谢你的，所以，不要给我这个魔王丢脸！你可是我最依赖的魔将！”
“菲娜姐姐！露一直相信你！虽然露不明白太复杂的事，但是，菲娜姐姐要加油！”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怎么在这里倒下了？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好好聊聊吧！我的魅魔疗法一定会让你打起精神！”
“菲娜小姐，不能在这里停下，所谓存在的意义，你应该早就明白了才对，我这个派不上用场的魔术师还有琳，都相信着你，我们下次一起组队去冒险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把擎天托付给你，可不是为了看你这样颓唐，站起来！”
“菲娜老大，不要这样哩，太丢份了，你可是我老大啊，要支棱起来啊。”
“对不起我的女儿，我知道我那时的一句话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就像我说的，我真的很爱你，请你相信，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侍奉神的我真的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着奇迹。”
菲娜看着那些人，她回过头，贝莉的身边已经站着了一位女仆。
“还不起床吗？等我有钱了，我就换个不会这么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主人。”
“我的意义……”
“起来吧，菲娜。”
贝莉对着菲娜伸出了手。
“我的主人。”
安洁和贝莉的身影重叠，对着菲娜伸出了手。
“菲娜……”
“菲娜……”
“菲娜……”
……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调，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影重叠，他们对着无助的菲娜伸出了手。
“我真的……”
热泪落下，菲娜明白，她已经舍不得这些人了，他们，不应该迎来这样的结局。
握紧了那些手，菲娜被拉了起来，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菲娜终于是擦干了眼泪。
信封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它折叠成了一把金色的短剑。
束缚着自己的锁链被长剑斩断，那空白的信纸也开始闪烁。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神明微微叹息。
“不，这不是，我的愿望！”
银白色的长发飘舞，被红色侵染，仿佛鲜血，仿佛烈焰。
紫色的眼眸与红色不断地交替，好像是在争夺，最后，唯有菲娜那坚决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小屋之中，伊丽莎白被信纸化为的锁链绑在了椅子上。
“菲娜！”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不应该被除了他自己外的任何人来回答，我这一路来看到的风景，就已经把我的人生填满了。你真可怜，伊丽莎白。”
“你说什么！？”
“这一次，谁是笼中之鸟？”
“菲娜！你怎么能！”
“再见了，伊丽莎白。”
菲娜关上了小屋的门，并且，在外面上了锁，那门缓缓禁闭的缝隙之中，还能看到挣扎呐喊的伊丽莎白。
“这可真是……”
神明看着少女那坚毅的眼神，它，居然显得有些惊讶。
“我的愿望是，我要拯救这个世界，请将天灾破坏的世界和生命，都恢复过来！”
神明看着少女，它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朱庇特（绿色的女神）？”
金色的光芒闪耀，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神明的身后。
“是你搞的鬼吗？维纳斯（金色的女神）。”
绿色的光芒之中，那巨大的如同怪物般的身影逐渐缩小，变成了翠绿色长发小麦色肌肤的少女，和那金色长发的女神一般，它（她），亦是女神。
“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改变了轮回，这是作弊。”
“赌桌上的人都有获胜的机会才能让赌局成立，况且，我真的做了什么吗？”
朱庇特没有反驳维纳斯，一封空白的信，的确不能算是作弊，并且，对方还是用了五百金币自愿买下的。
“赌局？”
菲娜看着两位神明，迎来的，是朱庇特淡漠的目光。
“你的愿望我明白了，我可以实现，但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
朱庇特指向了菲娜，而她身后的维纳斯则是笑着对菲娜挥了挥手。
“我？”
“你是异端，这个世界可以恢复，死去的人我也可以复活，但是代价，就是你自己。”
“为什么？”
“你不是好奇赌局是什么吗？”
朱庇特看着菲娜。
“你和伊丽莎白很相似，你们有着同样的诉求。伊丽莎白选择你，你觉得这是偶然？不，这是必然。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有你，可是我和维纳斯打了赌，于是创造了你，而伊丽莎白，也因为命运的引导，必定选择你。”
“没错，你是我和朱庇特赌局上必须的‘棋子’。”
维纳斯在空中维持着坐着的姿势，双腿交叠，姿态优美。
“我们创造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类，她和伊丽莎白有着几分相似，她会被伊丽莎白选中，而我们赌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愿望。伊丽莎白的愿望，是朱庇特的胜利，而你的愿望，是我的胜利。”
两位女神云淡风轻地诉说着女神们的赌局。
本不该出生的孩子，修女在安全日和爱人缠绵却怀上了的孩子，她握紧了拳头。
“你们……把人类到底当成什么了！什么棋子！就因为你们一时兴起的赌局，让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让那么多人死去？既然这么不愿意照顾人类，这么看不上人类，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创造人类！？”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人类，不过我生产是残次品。”
“那始祖呢？他们五个呢？”
朱庇特看着菲娜，没能继续说下去，要说创造始祖时她没有带有任何期待，那是骗人的。
看到朱庇特吃瘪，维纳斯似乎很开心。
“我给了他们一切，无论他们要什么，我都满足了。人类，令我感到失望，我给他们定制的一切他们反驳，我满足他们给予自由可他们却又妄图得到我的救赎，人类，实在是无可救药。”
“你在开什么玩笑！对于他们来说，你可是相当于他们的母亲啊！你是神明，作为人类的父母，照顾孩子不可能只是一味地溺爱满足和放纵孩子的所有愿望，也不应该掌控他们剥夺他们一切自由的权利！如果你想要他们回应你的期待，你就应该告诉他们你所期待的样子是什么！你应该教导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你……”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朱庇特，被渺小的人类所反驳，感觉如何？”
朱庇特瞥了一眼维纳斯，没有理会她的讥讽。
“你，令我很不快。明明只是枚为了赌局被创造出来的棋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神指手画脚？你所追寻的那些意义，都是没意义的，你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赌局，包括你的一切。”
“您还安排了我的人生吗？”
“什么？”
“我遇到的那些人，我所看到的那些风景，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您规划好的吗？”
“这……不是……只有你命运的走向是既定的，其他的……”
“那就好。”
菲娜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可以骄傲地说，你们的棋子，活出了自己的人生，至少，我找了棋盘外的其他东西。”
“真是令人火大……”
“朱庇特，收起你无聊的私心。”
“好吧，虽然你惹怒了我，但是，结论不会改变。并非我迁怒于你，在规则上，你的存在，会被抹消，所有人都会忘记你的存在，你将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而你的愿望，我会实现，你现在还有机会更改，选择吧。或者，你可以活下去，在下个新的世界，新的时代。”
活下去，是个很美妙的提议。
但是，如果她这枚棋子还能创造出其他的意义，那么她应该去做，为了那些相信她的朋友，为了那些有着回忆的伙伴。
“不了，这样就挺好。”
“你的愿望，我知晓了。”
藤蔓从菲娜的脚下生长，将她缠绕，包裹。
“再见了，小家伙。”
最后看到的，是笑颜如花的女神维纳斯，对着菲娜挥手道别。
当藤蔓将菲娜吞噬，最后地上留下的，是一粒蔷薇的种子。
维纳斯上前，那枚种子浮起，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给我们上了一课，不是吗？”
“哼，高傲自大的小鬼。”
朱庇特依旧对菲娜抱有着不满。
“从盖娅（蓝色的女神）那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她让我意识到我们创造的这些人类有着我们难想象的可能性，所以，我才和你有了这场赌局。事实上，她的确震惊到你我了，不是吗？或许，这是她创造的，棋子外的意义。”
维纳斯抬起头看着手里的种子，她似乎格外满意。
“你也该思考思考怎么对待人类了，毕竟，他们也是你创造的。”
“不用你来教我。”
“记得实现她的愿望啊。”
“我会做的，你要是很闲，就滚回你的世界。”
“可是我赢了唉，胜利者不是可提一个要求吗？”
朱庇特看着维纳斯，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行，这个世界的蔷薇将永不绽放，这是‘规则’。”
“可我才是胜利者，所以，蔷薇应该在百花盛放之日重开。”
“你！”
朱庇特怒气冲冲地看着维纳斯，可维纳斯却只是调笑着看着朱庇特，一脸的游刃有余。
…………
埃尔王国，柯隆，皇家骑士团驻地。
“小姐，该去王宫了。”
老管家把毛巾递给了正在训练的贝莉，贝莉放下了长枪，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魔族的使者来了吗？”
“是的，听说是那位解决了魔族和教会千年纷争的魔将亲自过来了。”
“莉莉丝啊。”
“您和她打过交道吗？”
“嗯，斗技大会上见过，谋略出众，她的姐姐也很厉害，幻术魔法连我都骗过了。”
“居然是这样啊，不愧是能让魔族重回大陆的功臣。”
“我现在出发。”
皇宫之中，贝莉路过花园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头上有着魔族象征的角。
“您好，贝莉公爵。”
“安洁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想来看看大陆上的花园普遍都种植什么样的花朵，作为参考，以后在大陆这边的宅邸，也可以种一些。”
“这样啊，侍奉莉莉丝很辛苦吧？”
“的确是这样，作为主人，她的性格实在是太跳脱了。”
“但也正是靠着那样的性格，她才能帮助魔族重回大陆啊。老实说，我很惊讶，我不认为莉莉丝小姐是能够想出那些谋划的人。”
“是啊，连我也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违和感……啊，这个是蔷薇吗？”
“没错。”
“果然大陆这边的蔷薇也不会开吗？”
贝莉摸了摸那含苞待放的蔷薇，很小的一片蔷薇花丛之中，没有一朵花。
“嗯，虽然我尽力让陛下保留了这一小块地方种植蔷薇，但是无论怎么培育，它都无法绽放。”
“魔界也是如此，毕竟是比较常见的花，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保留呢？”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到它，总会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欸？您也有这种感觉吗？真是奇妙呢。”
…………
世界一如既往的和平而又安宁，什么都没有发生，错误与毁灭都已被修正。
这个世界的蔷薇不会再绽放，而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人，会被永恒地遗忘。
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位少女，她的眼角带着泪滴，永远永远地，沉睡在这无尽的深渊里。
（本书完）
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也感谢所有追完了本书的人，190万字，历时四年多才把这本书写完，大家给了我很多的包容，毕竟我经常断更。我不觉得我是个写作水平多好的人，我只是想把故事讲好，想把我想到的故事讲清楚。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感谢喜欢菲娜的每一位读者，我们下一本书再见！
终章 深（神）之花
「可我才是胜利者，所以，蔷薇应该在百花盛放之日重开。」
维纳斯（金色的女神）如此宣言。
贝莉结束了王宫的会议，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有很多工作要做，无论是作为骑士团长还是年轻的公爵，从她反抗自己堕落的父亲接手公爵之位后，她就开始习惯了这一切。
“嗯？”
她的办公桌上，有着一枚信封，金色的信封。
有人入侵了她的办公室？这种事可是很难做到的，而且如果真的大费周章入侵了这里，只是放下了一封信吗？
犹豫片刻后，贝莉还是选择打开了它。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有着几个工整的字。
「画下她。」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剧烈的头疼和眩晕感袭来，她的脑海之中，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贝莉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笔，她突然想要把刚刚的东西画下来，她没有绘画的才能，但是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可以顺畅地画出来，就好像有人在握着她的手，帮她画一样！
黑色的笔不知道为什么画出了一朵红色的花，而且，还是一种贝莉没见过的花。
奇怪的是刚刚明明想到的应该是一个人才对，为什么画了一朵花？
“小姐，有人想见您。”
“谁？”
“莉莉丝小姐和她的女仆。”
“刚刚才结束会议不是吗？请她们进来吧。”
当莉莉丝摇晃着爱心形状的小尾巴和安洁一同进到办公室，贝莉就明白了她们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因为她们的手里，都有着一枚金色的信封。
“看来你也收到了啊。”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三个人拿出了那张信纸，三个人的之上都画着一朵红色的花，虽然角度不同画风不同，但是可以看出，是同一种花。
“或许，这是蔷薇盛开的样子？”
莉莉丝看向安洁，歪了歪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首先我们都不认识它，而蔷薇从未绽放过，所以我们没见过也是很正常的。其次，我们都对蔷薇有着特别的感受，在皇宫花园时，贝莉公爵也说过她和我们是一样的。”
这次有些惊讶的是贝莉。
“莉莉丝小姐，你也是？”
“没错，我姐姐莉莉安，魔将序列第二的法夫纳，甚至魔王大人，每次看到蔷薇都会愣一下，但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贝莉捏着下巴，她思考着。
“那么或许，他们也会收到这样的信？”
贝莉的猜测得到了莉莉丝和安洁的认同，于是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将他们认识的那些对蔷薇有特别感受的人聚集了起来，而他们找到的人也帮忙寻找着同类，于是在一大批人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是搞到了所有的信。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确实惊讶到我了，没想到连方丈那边都有。可是，这些花到底代表着什么？”
看着那一沓信纸，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等一下！”
安洁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将信纸一张一张对齐，将它们摞在一起，信纸上重叠的部分被红色浸染，所有的花朵组合到了一起，那是一个背过身去，有着红色长发的少女。
“这是谁？”
安洁感觉到她的心脏再剧烈地跳动，那个背影，她好像是见过的。
“好熟悉……”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有着这样的感受。
“看看背面有什么。”
贝莉的提议得到了安洁的任何，既然能组成新的图案，那么背面可能也会变化，或许可能是这位少女的面容。
但是很遗憾，翻过来的信纸并非少女的画像，反而，是一幅地图。
“这是？”
“去看看吧！”
贝莉的提议，被大家所认可，一股没由来的冲动，在所有人的心底蔓延。
于是，他们找到了一处遗迹，准确来说，这是一处遗迹广场的废墟，这里早已荒废，变成了一处花海。
仅剩几根古代遗留下来的石柱和墙墩还伫立着，这里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有些奇妙，牵牛花攀附在石柱之上，远处还有几棵东方的樱花树。剑兰、三色堇、百合……这里，似乎是花的天堂，除了广场的中央，那里有着极为不和谐的一种花，那是永不绽放的蔷薇，它们静静地在群花之中，保持着缄默。
“信又变化了！”
莉莉安发现了信纸上的内容在改变。
「讲述和她的故事，让她绽放。」
那是一个梦，模糊的梦，收到信后，看到那个少女背影后，安洁做的梦。
“我要讲述一个，贪财好色，还总是想要换掉我，克扣我工资的坏蛋主人的，故事。”
安洁描述者她的梦，不知不觉间，泪水滑落，而那永不盛放的蔷薇，却在颤抖着，然后，其中的一朵红色，猛然绽放。
“我要讲述一个，小骑士和垃圾堆里的公主，她们相遇，然后相互拯救的故事。”
“我要讲述一个，总是迟到，贪财好色，但是却很可靠的魔将的故事。”
“我要讲述一个，帅气的老大，救济我然后收下我这个小弟的故事。”
“我要讲述一个，我本不应该存在的女儿的故事。”
…………
他们将自己梦中的故事纷纷讲出，群花摇曳，一阵风吹过，卷起数不清的各色花瓣，它们向着那蔷薇飘去。
在那一朵一朵绽放的蔷薇之中，群花迎接着她，光芒闪烁，在蔷薇的簇拥之中，沉睡的少女降临，她闭着眼睛，红色的长发好像鲜血，也好像燃烧的火焰。
她的容貌绝美，就和那美丽的蔷薇一般，仿佛是花中诞生的仙子。
那些梦中的故事真的是梦吗？
他们得到了答案，他们也明白了一切。
“欢迎回来，菲娜！”
…………
雾之都，一家孤儿院内，五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吵闹。
“罗兰！伊丽莎白欺负我！她抢我的书！”
“哪有？真是的，你这小不点看什么圣典啊，你应该看童话书，童话书！”
“罗兰，一起玩啊。”
“芬里尔，你去找奥伯龙玩，真是的，我不想迁就你们了，你们玩的游戏好没意思！还有伊丽莎白，那是奥莉安娜的兴趣，你不用管她的。”
“不行，她应该保持童心。”
名为伊丽莎白的小女孩儿怀里死死地抱着书，一只手拦着叫奥莉安娜的女孩儿，而奥莉安娜则是不断地扑腾。
看到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罗兰不住地叹气。
“好了！不要总是欺负奥莉安娜！伊丽莎白，把书还给奥莉安娜。”
绿发的修女突然出现在了伊丽莎白的身后，她用手刀敲在了伊丽莎白的头顶，吃痛的伊丽莎白撅起了嘴。
“还有罗兰，不要总是一个人在那里看书，也和大家好好相处。”
“欸？我有好好相处啊……好吧，我会努力的，修女（母亲）。”
“嗯，很好！十分钟后进来吃午餐，准时哦，知道了吗？”
五小只异口同声：“是！”
绿发的修女走进了屋子里，沙发上，金发的女神正在喝茶。
“过家家有趣吗？朱庇特。”
“要你管？你真的很闲唉，维纳斯。”
“算是吧，反正我的世界也没什么问题，就出来转转咯。”
“可你在给我添麻烦。我说过，我不想让蔷薇绽放！可你呢？你把她弄回来了！而且还用着你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她还是异端！”
“有什么不好？她有着我的力量，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把她带去我的世界。”
朱庇特一脸无语。
“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不过我很惊讶，你居然听了她的话，亲自养孩子的感觉怎么样？他们五个倒是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还蛮有趣的。”
“养孩子可不是玩闹啊。”
“我当然知道！你好烦，快滚，你这懒散女神。还有你那笑是什么意思，好恶心……”
维纳斯摸了摸自己的脸。
“笑了吗？哈，看来和盖娅待久了，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欢快的结局啊。”
她的笑容很快消失。
“不过，你听说了吗，似乎有女神在自己的世界死掉了。”
…………
“所以，您是怎么复活的？”
“不知道啊……”
“那您的脸？”
“不知道啊……”
马车里的菲娜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慵懒。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大家也都记得一切。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脸还是伊丽莎白和原本自己融合的那种美貌，但是身体里没有神之血和伊丽莎白了，却还充满了奇怪的力量，可能，这都是那位女神的特别赠礼？
菲娜想到了那时挥手说着再见的维纳斯。
“不会真的再见吧……”
“您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安洁愤怒的声音把菲娜从思绪中拉回。
“嗯，对，没错。”
“您……呼，所以，您说要出来旅行，先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混账老头子非让我继承王位，兽人部落那边让我去学院当教授。法夫纳在魔王大人旁边吹风，天天催我回去加班。静谧之森让我去当长老，最离谱的是教会，他们让我去当新任圣女，靠……先溜再说。”
看着一幅气鼓鼓和有些无语的菲娜，安洁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
“您回来了就好。”
“是吗？”
“是啊。”
“不是，你们俩你氛围很好地在干什么呢？”
窗外，贝莉眼神锐利地盯着安洁。
“哈，我都忘了贝莉公爵也在同行。”
“什么叫忘了？”
“没事。”
“我是猜拳输了才在外面骑马不能进马车的，你不要太得意了。”
“我哪有？”
“你还笑！”
看着吵吵闹闹的贝莉和安洁，菲娜拄着下巴，笑了笑。
她喜欢这样的世界。
（本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