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有田纪子是在半年前的庆典上。
根据先前骨卜的指引,凛提前一个月便早早来到了小镇,出发前她只和导师以及自己的小学妹南户唯提起了此事。
南户唯是个对民俗学、神秘学有着浓厚兴趣的少女并且颇有资质,所以尽管她从未真正加入桐谷所在的研究所课题小组,但凛仍然将她视作是小组的成员之一。
她在得知凛即将动身前往小镇调查异常后极力表示要和自己一道前来,不过凛阻止了她。
“凛凛!我要跟你一起去!”将短发染成金色的少女挽着凛的胳膊,眼神充满了渴望,“我会让我妈给校长请假,说我得了……呃,恶性淋巴肉芽肿!或者原发性心什么坏死!”
凛没好气地用手捂住那张正报出一串骇人病名的嘴。
“就算你这么咒自己,我也不会带你去。”她叹了口气,语气转而严肃,“你给我留着好好上学。听着,唯,如果明年春试你没考上本校,我就再也不教你了。”
这番话终于让唯安静了下来,她幽怨的答应了。
“凛凛像轻小说里的迟钝男主,一点也感受不到人家的心意。”少女小声地做着最后挣扎,“把我装进行李箱偷渡过去也不行吗?”
撒、娇、也、不、行!
于是在经过独自一人的漫漫长途后,凛终于吃力的将和自己等重的大行李箱拖进了旅社酒店。
老师在将“骨筮卜术”教给她的时候就告诫过,占卜所能窥探到的视界有限,千万不能盲从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因为它所显示出的,只是我们人类有知范围内能感受到的,极小一部分图景。
凛在上次的问卜中消耗了不少心力,只得到了一个大概的地点和跨度数月的模糊范围,短时间内她无法再次起势,需要在此耐心的等上一段时间,起码是年关之后。
在旅社办理完入住,将一切安顿妥当后,她漫无目的在镇上闲逛。
小镇上没什么像样的产业,劳力外流,留下来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路上也看不到什么陌生面孔。这让初来乍到的凛很是显眼,于是几天过去,已经有镇民会在街上与她擦肩而过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或是简单的招呼。
很快的,没用多久,这座不大的镇子就让凛转了个遍,她每天都像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到处查看,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微妙的气息流动,然而当初在“骨筮”中触碰到的线索却仍然隐身在重重迷雾之后,几天下来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接下来该去哪儿好呢,一定还漏了什么。
凛将目光落在google map上离镇子不远的一片林区。
可是就在她把行囊准备齐全即将出发时,却从小镇杂货铺的老板嘴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小姑娘,那里现在可不兴去啊。”听到凛准备去林子,老板立马露出一副惊讶地表情,操着浓重的方言连连摆手。
凛把采购来的一大袋速食品和矿泉水放在柜台上,好奇的问:“那林子怎么了嘛?”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摇晃着下巴上的赘肉给了忠告:“你没看役所贴出来的告示吗?林子里最近有熊出没,不大安全,他们已经通知了农业协会,之后会派人来处理。”说到这,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听隔壁裁缝铺的小野说,他上周去山里晨跑曾经听到什么东西在怪叫,把他吓得屁滚尿流。”老板顿了顿,神秘兮兮的说:“按他的说法,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总之不太像熊。”
从杂货铺出来,凛放弃了前往林子探查的念头,电影里好奇心太强的角色总是很容易死。
胖老板的话她听进去了,即便自己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林子里,但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冒然进入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何况还可能有熊呢。
束手无策。凛叹了口气,看样子只好等到过年了。
之后小镇的时光在无所事事中变得粘稠而缓慢,凛像个真正的游客那样,日复一日地在同样的街道上散步,有时她会整天泡在小镇的图书馆里,将自己的发现和思路整理成邮件发给唯和导师。
没有松懈下来的理由,这段时间里桐谷凛养精蓄锐,她安静的潜伏,等待时机。
一天早晨,凛刚刚走下楼梯,看到旅社的前台正在门口两侧安置下挺拔的门松,走出门后,镇上有心的住户们也都开始往自家门前摆放竹子与松叶扎成的装饰。
镇里唯一的商业街张灯结彩,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年轻人们从大城市里赶回来与亲人相聚,节日的氛围就这样在一派和睦的景象中悄然攀升。
凛知道,她的机会就要来了。
她向旅社老板娘打听新年祭的事宜,并婉转的问起是否可以在庆典上申请一个摊位。这是小镇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届时几乎所有镇民都会聚集在那条狭长的街道上,吃喝玩乐着,等待最后零点时分绚烂升空的花火。
“哎呀,我得帮你问问筹备委员会的人,你等等。”
这些日子的相处,凛在老板娘那也混了个脸熟,于是她刚开口,对方便热情的答应了下来。
老板娘熟练的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与那人热情的攀谈几句后,她看向凛:“小凛,委员会那边正好也在招募今年的参与者呢,要参加的话还需要提供身份证件,你还是学生吧?”
听了老板娘的问话,凛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酝酿已久的笑容。
“不,我是一个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