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淡如水,却饱含怒意。
墨岩双手交叉抱胸,立在台下冷冷地望着古安然。
古安然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点头致意。
这便是离歌口中脾气不好的岩哥,看着不像。
青年长相倒是不差,眉目硬朗,身形亦是笔挺,脑后扎着一束长发,随着摆动的衣袍不住地飘荡。
可惜双目之下是浓厚的黑眼圈。
这就是沉迷技艺无法自拔之人的实力。
懂了懂了。
可如此看来,只是一个严肃之人,待人冷了些而已。
从何谈起脾气暴躁?
墨岩没想到自己如此不客气,古安然依旧不忘礼仪,敌意少了几分。
将目光转向了墨泷。
墨泷显然察觉到,心中一惊。
赶忙用灵力封闭了自己的双耳。
“安然······
建议你捂住耳朵。”
“嗯?”
不待古安然反应过来,墨岩突然朝墨泷开起了炮:
“大长老!
您做出过承诺,今年机关术的胜者,可入祖坟寻求机缘,您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吗!
我做了五百次第三。
做了五百次第二。
平的那五百次,竟是因为‘石,剪,布’导致惜败。
我终于胜了一次!
可是呢!
您居然将这一次我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就这么转手让给了这位姑娘!
我,墨岩,不服气!”
古安然心有余悸地放下双手。
震惊地上下打量着一脸正气的墨岩。
离歌说的还真不错,墨岩的脾气确实挺大,连大长老这般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有勇气直接怼上去。
嗓门也挺大的。
甚至让大长老退避三舍。
墨岩品行是一等一的好。
尤其是对外人,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对族内,大家伙儿都熟悉,也不隐藏自己的火烈性子了。
也算是真性情。
但古安然仔细盘算一下墨岩的话。
有些心疼眼前的青年。
这是多么锲而不舍的精神,才让他整整参与了一千五百年,终于修得一次成功。
还被自己无情抢了过来。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古安然没心没肺地想着,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对松了一口气的墨泷道:
“墨泷长老,真不能让二人同时进入?”
墨泷摇了摇头:
“那位大人立下的规矩,古往今来只允许一人进入。
但凡超出一人的限制,则永生永世不得获得机关术与傀儡术的奥秘,如此一来,传承便断了。”
言罢,墨泷深深看了古安然一眼。
那位大人······
怕不是早就抱着将传承留给古安然的想法。
古安然自是不清楚墨泷的心思,只得满怀歉意地对墨岩道:
“墨岩兄,万分抱歉。
可我又不得不入祖坟······
实在愧疚。”
暗地里,古安然早把墨泷埋怨了个遍,脑袋上浮现个井字,怒然道:
“墨泷长老,我刚刚想起来,您原来没和他们说外界的事呢,亏我还纠结许久为何墨岩兄会如此不服气。”
墨泷撇过头,冷哼一声。
“依我了解,离歌与离云最为冷静,清楚不是他们能参活的事,便不会去。
可这帮小兔崽子。
平日里没少看话本小说传奇。
听到这种大事,早冲出去打架了。
也不思量思量有没有这个能力。”
结果还是要我来处理尾巴。
古安然头疼,不禁扶额。
总算明白了墨泷的“险恶用心”。
难怪要一大早地带自己来荒雕的小辈们面前露个面,还用可以观赏到高深的,机关术来吸引自己。
最大的问题是,她竟然傻傻愣愣地往坑里跳了。
墨岩只知晓古安然神色从愧疚变得恼怒,又成了如今的头大模样,虽是摸不清缘故,他依旧坚持己见。
“大长老。
要我放弃也可。
我要这位姑娘与我在机关术上比试一番。”
墨离歌心中一急,刚想说什么。
手却突然被古安然握住。
想说的话,也被咽回腹中。
“安然,你······”
古安然摇了摇头,摇起了羽扇,微笑着给了墨离歌一个充满自信的目光,。
没问题。
相信我。
大概是这个意思。
不就是机关术嘛。
现学即可。
墨离歌只当古安然有解决的方法,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
至此,才意识到古安然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又是好一阵害羞。
只是这一阵脸红的模样,让一帮少年郎们为能见到少女千娇百媚的神色而激动之余,心也死了大半。
误会更深了。
不去管它。
墨岩倒是为古安然如此果断地答应下来感到惊奇。
似乎······她是有真本事的。
心头亦是火热起来,连连颔首: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藏拙。
这位······古姑娘,在下沉迷机关术数载,自信在这一辈中无人能敌。
也请您,拿出最为高深的技术与我一决高下。”
“这是自然。”
古安然羽扇掩面,眯起了眼。
墨岩沉下心来,气势刹那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只是双手自然垂下,望着天际。
午时以至。
烈日当空。
“喝!”
墨岩高呵一声,声音响彻天际,震得远处的山林竟是摇摆不定,似是为他的威势所胆战心惊。
而于其遥相呼应的,正是林深处的一声虎啸。
云从龙,风从虎。
狂风乍起,迷得人睁不开眼。
当烟尘散去,风止云息。
立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只高大威猛的暗金凶虎。
它高傲地矗立在墨岩身边,俯视着身下渺小的众人,额头上的“王”之一字,隐隐约约透露出无双的气场。
墨岩自豪地拍了拍巨虎,道:
“这是我的自信之作。
前后估计耗费了我百年光阴吧。
我靠着它,胜过了所有的敌手。
古姑娘,请你出招。”
古安然颇为好奇,却是带着一脸坏笑,问道:
“涂料用的挺多的吧。”
墨岩的脸当即憋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墨离歌与墨泷不约而同回过了头。
憋笑憋得那叫一个辛苦。
他们是知道的。
墨岩为了让自己的大脑斧显得威武霸气,用了多少的暗金色涂料,不曾想到,就这么被古安然抖了出来。
果然。
十个微笑九个黑。
还有一个赛墨水。
古安然就是远超墨水的那个。
“古姑娘······闲话少说,请你出招吧。”
古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傀儡。
想了想,朝墨离歌道:
“离歌,帮我拿点木头来呗。”
墨离歌应了一声,跑开了。
跑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仔细思量了许久,恍然惊觉。
“怪不得觉得如此熟悉······
安然做轮椅时也是这么说的来着······”
等等······
做轮椅······
墨离歌走向储藏木材的脚步逐渐变缓,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望向了还在向她招手的古安然。
“快去快回!”
快你的大头鬼!
安然你不会打算现做一个东西,来与这有着百年奠基的傀儡争斗吧。
不会吧······
远远地,她看清了古安然的口型。
“我还要抓紧时间现学机关术。
离歌你多拿些木头。
可能要失败个一两次。”
好家伙。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