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笑好一阵,才发觉有些不对之处。
“你是谁?”
祂从未见过幽梦之。
只是一个晃神,她仿佛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冷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与螭,手中一杆不知是笔是枪的兵器散发着阵阵寒芒。
也因为狂风再起,墨绿衣裙飞舞,让她看上去不再柔弱。
倒像一位英武的武神。
“‘文’的传人。”
不过四字,却令祂神色狂变。
该死!
真该死!
她到底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好不容易解决了武,怎么又出现了一个文?
而且阴阳在哪里?
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勉强让自己镇定,国师仔细打量了番幽梦之与顾羡鱼,不禁又是一喜。
“哼,索性,索性!
索性你这‘文’的传人实力尚不足‘阴阳’,‘星神’也不知何故气息萎靡,但只靠着你二人,阻不了我!”
装腔作势被发现了。
幽梦之神色不变,依旧冷漠。
握着毛笔的手更用力了。
“怎么办?”
“拖呗。”
“真憋屈。”
二人飞速传音罢,顾羡鱼向着身后懵掉的众人招了招手,在古安雅,墨儿与雪儿耳边耳语一番。
古安雅当机立断,牵着丫头们的手离开了。
至于昊宇,一把扛起了昏迷中的老爷子和呆愣的敖煌跑得没了影子,他已经帮不上任何的忙。
不如离开此处,省得多了几个拖油瓶。
虽然不知道那个墨绿裙装的姑娘是谁,估摸着也和古安然一般厉害。
“丫头们,交给你们了。”
战场萧萧。
只余少女们与庞然大物对峙。
“你让他们去干嘛了?”
幽梦之随手一画,写下苍劲有力的一横。
星辰冲破血色的天,尽力闪烁,似是在响应顾羡鱼的呼唤。
“躲一躲,顺便帮一帮安然。”
“最烦你们这种说谜语的家伙。”
幽梦之不满地啧了一声。
手中毛笔却不曾停下。
又是一竖完完整整叠加在先前的一横之上,构成漆黑的硕大十字。
“十字杀。”
幽梦之竟是在与顾羡鱼谈天之间随手构筑了一道杀招,大十字杀机弥漫,随着少女冷哼,冷不丁向螭而去。
危机漫上心头。
国师忙向一旁闪去,即便如此,依旧被削去了些许衣袍。
大十字斩在螭的身上,生生斩碎了一片龙陵。
幽梦之嘟起嘴。
“没有君海作墨,君有情不够锋锐。”
君有情是毛笔的名字。
“你偷袭?”
国师显然不敢相信,怒喝出声。
“我怎么就不能偷袭?把你解决了,万事大吉,我也可以回去歇着,这么省事儿的法子我不用,偏偏与你硬碰硬?
我还不傻。”
但如今看来,偷袭不成,真的要硬碰硬了。
险些把国师气得吐血。
指着幽梦之,双手颤抖,怒道:
“很好,给我把她杀了!”
龙吟随雷声滚滚,龙息随电闪而至,不过刹那,热浪已至身前。
“盾。”
幽梦之双手舞动,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盾”字。
墨水挥洒,染得大地一片漆黑。
而正是这一个“盾”,是如此的坚不可摧,将霸道的龙息连带着浪潮一通阻挡在幽梦之身前不得前进。
龙息散。
盾亦碎。
化作墨做的雨洒落大地。
“我要挡不住了。”
幽梦之冷冷地说出了令人胆寒的话。
换回顾羡鱼的嘴角狂抽。
“刚刚那个字,你还能写下几次?”
“一次。”
顾羡鱼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个点子。
“这一次,我让星河为你作墨,耗尽所有,只写一竖,无论来什么进攻,此一竖足以斩开万物。
也不能总指望别人。
看我们不把它砍得皮开肉绽。”
幽梦之眼眸一亮。
“有道理。”
不待幽梦之有所反应,顾羡鱼周身便是浑天仪环绕。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自浑天仪之上升腾起一道明亮光柱,划破了血天,自天际洞穿出一个漆黑黝深的洞窟,无数星辰亦是回应着她的祈愿。
星河落九霄,化长河,济世人。
幽梦之紧随其后,“君有情”饱蘸银河水。
仅仅写下了一竖。
却是这顶天立地的一竖,让国师根根汗毛竖起。
碰不得!
这股隐约超出了半仙的杀招,缘何会被这俩乳臭未干的丫头施为!
星光璀璨的一竖急速斩向螭与国师,拖出一条明丽的长尾,有着摄人心魂的美丽与夺人生机的杀意。
“螭,螭!
给我,给我挡住!”
潜伏数载,祂可不像不明不白地陨落于此。
螭也无愧龙子的称号,厚重如大地的护盾展开,将身躯护在身后。
大地厚德,承载万物。
亦是包容万象,自然包括星辰与书画的力量。
可这一竖中就超过了大地的包容。
望着层层碎裂的护盾,祂的眸子不禁多了些恐慌。
轰隆作响。
漫天烟尘。
一击建功。
幽梦之与顾羡鱼却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背靠背坐下了,她们残余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着她们站立。
“有烟。”
“我讨厌烟尘。
许多画作就是被烟尘污染的。”
“能砍下半仙的一只龙爪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
“杀了它。”
“······儒雅随和点。”
“让其化作一堆无人问津的黄土,随风消散。”
顾羡鱼愣了好半天,鼓起掌来。
“好。”
怎么以前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说会道。
一如顾羡鱼所说,烟尘散去后,一只龙爪失去光彩掉落在地,而祂心有余悸地躲在龙首之后,满面惊恐与恼怒。
黑衣早已破碎,露出其后非人的惊悚面孔。
不曾想到,险些栽在她们手里。
气急败坏。
恼羞成怒。
“毁灭她们。”
一簇幽暗阴森的火苗在手心燃起,衬得那张诡异的脸更为凶煞。
火苗晃晃悠悠飞入龙珠,不过须臾之间,螭的全身燃起不详怒焰,竟隐约有蒸腾海水的趋势。
螭再度张口时,恍若灭世的怒焰凝聚于前。
怒焰过去,众生陨灭。
“难怪祂一直穿这身黑袍。
原来是容貌太过骇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顾羡鱼是为幽梦之淡然处事的态度所震惊,轻笑一声。
“都快要死了,你还在那说人家风凉话。”
幽梦之尝试着挺直腰背,却因为疼痛,又缩了回去。
“嘶······疼······”
祂不适时宜的声音在少女的谈话中响起,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威风凌凌。
“永别。”
“是啊,永别。”
少女们异口同声。
却不仅仅是幽梦之与顾羡鱼,反而多出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顾羡鱼远望着那忽然出现的倩影,依旧手执羽扇,依旧微笑如常,依旧是那副无所不能的自信。
依旧是······
满头白雪般的发丝?
面色古怪,顾羡鱼有些搞不清状况。
“安然?”
古安然颔首,微笑。
“换个头发颜色就认不得了?”
幽梦之拉了拉顾羡鱼的衣袖,淡然道:
“叨饶叙旧很是抱歉,可再不行动,我们就真要被火烧死了。”
顾羡鱼回首,惊觉那道涛涛怒焰已至身前。
危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