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是一年新春至。
烟火爆竹噼里啪啦响了一通。
古安然浑浑噩噩醒了一宿。
天晓得敖煌这混小子脑子犯了什么抽,脑袋一拍,一下决心,说今年皇宫内也要放烟火,守岁。
开始时看着孩子们玩乐确实也挺开心。
但到了深夜,古安然实在扛不住了。
招呼一声,便去睡下了。
结果也没睡着。
敖煌带着一帮孩子们疯了一夜,直到清晨才消停。
说到孩子们,敖煌在登基之后也把孩子们接来。
按他的说法,是舍不得孩子们。
毕竟一起生活了许多年,肯定有了感情。
玩得最疯的不是男生。
是那只小狐狸。
古安然有一件事埋在心底整整一年年,也不知该不该告诉敖煌,毕竟告诉了他会让她有负罪感。
小狐狸看敖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但敖煌这个木头脑袋······
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发现比较好。
“早,安然······”
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走出一位打着呵欠的少女。
“老穿着漆黑一片的衣服,就不觉得沉重?”
少女猛撇嘴。
“你没资格说我。”
也是,古安然今日穿着雪白的衣裳,纹着些许水墨色的鹤纹点缀,三千雪丝散落,似要与白衣融为一体。
她不止这一件白衣。
或者说,她没别的颜色衣衫。
白色多好。
朴素。
“倒是你,怎么,为了映衬你的黑衣黑裙,特意去整了个黑眼圈?”
顾羡鱼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搬了张椅子,坐到古安然身边一下又一下叹息。
她要好好诉诉苦。
“昨夜不是除夕嘛。
敖煌放了一晚上的烟花。
于是乎······”
古安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引起顾羡鱼好一阵不满,魔掌伸向了古安然的腰际。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我让你笑!”
她还真不信古安然没被吵着。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把黑眼圈给消去了而已。
她们又不像寻常修士,盘坐在床上修练就能当作歇息了,顾羡鱼体内也没有半分灵气,瞌睡虫上来也是要睡的。
古安然被挠得止不住笑,连连求饶。
“别,别······
笑岔气了······”
却是在同一瞬,二人心照不宣地向后仰去。
一只毛笔自窗口飞出。
险而又险地擦过少女们的鼻尖。
把远处的假山砸了个大坑。
“梦之,你想杀人吗!”
顾羡鱼恶狠狠地朝着窗后的那张脸瞪了一眼。
幽梦之亦是盯着黑眼圈,原本面无表情的俏脸此时更显冰寒,右手攀附上笔架,又是三只毛笔握在手中。
“不睡可以,但别打扰我睡。
精力这么好,怎么昨晚不放烟火去?”
言语间清晰可闻的怨念。
又是个被吵着的主。
古安然笑了笑。
她怕是没法睡了。
要上朝了。
远远地已能瞧见身披龙袍的敖煌向着她们缓缓走来。
举手投足间,帝王的威严清晰可见。
也不枉费了古安然一年以来的努力。
说起这一年,那可是一把辛酸泪。
古安然的严格远超他的想象。
从历代帝王臣子生平学起,再到琴棋书画,刀枪棍棒,拳法剑法,能学的全学了,没那么必要的也学了。
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
这一点他能理解。
至于别的嘛······
用古安然的说法就是。
不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上得厅堂下得战场能叫帝王?
他曾愣愣问过古安然。
“我把丞相将军的活做完了,他们做什么?”
古安然沉默许久。
那天晚上他的功课多了不少。
写到第二日清晨。
说会现在,古安然对着他微微颔首,笑道:
“这不是我们的怒煌帝嘛,到底是什么风儿让您不去上您的早朝,反而把您刮到我们这儿来了?”
敖煌神色不变。
习惯了古安然故意的阴阳怪气,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也说不过。
“呵呵,我的好国师哟,您可别嘴碎。
您也要上朝的,别忘了哈。”
敖煌笑眯眯道。
顺手接过了推轮椅的活儿。
这一年下来,古安然上朝都是敖煌推的轮椅,臣子们也见怪不怪。
开始时的确有非议。
但听闻古安然解决了妖都之难,便再无人说道了。
这位姑娘值得帝王如此。
随后她便做了国师。
成了新的帝王的左膀右臂。
右臂自然是那位老臣墨渠,在失踪许久之后,墨渠再度出现在诸位同僚的面前,依旧是那个怀抱着满腔热血的老臣。
紧跟着的他的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
他说是他的宝贝女儿。
让一众大老爷们暗恨当时怎么没生个乖乖女儿。
那帮混小子整天不学好,到处惹是生非,可把他们急坏了。
说来挺惨的。
大年初一要上朝。
但没人上朝,那么多国事可怎么办呢?
上朝没什么只得说道的。
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吵架,古安然静静地听着,把重要的东西做个总结,交由敖煌做最后的决断。
臣子们在台下吵得可狠了。
敖煌经常觉得万分头大。
古安然迟早要离开。
届时可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敖煌不禁看向了安坐轮椅,闭目养神的古安然。
以及在她身后悄悄划拳的顾羡鱼与幽梦之。
果然还是要培养一位接班的。
小狐狸就不错。
敖煌胡思乱想时,早朝总算结束了。
回到了熟悉的后院,趴在池塘边的栏杆上,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这帝王,当得真累。”
“这个位子从来不是这么好坐的。”
古安然应道。
撒下一把米粒,望着池塘里的锦鲤争先恐后地夺食,不禁想起了那座山顶的几百只噗啦啦乱飞的鸽子。
突然想吃鸽子了。
锦鲤是从炎城带回来的。
螭云港又变成了都城。
在敖煌登基之后。
但他拜托古安然从炎城搬了好多东西回来。
“皇兄一定会背负千载骂名吧······若是我不去想念他,怕是真的会被遗忘在历史的滚滚烟尘中了······”
他在院落中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立下了一座墓碑。
没有名字,没有铭文。
但对他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
古安然望着锦鲤,突然开口道:
“我要去接墨儿与雪儿,然后去一趟南域。”
敖煌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么急?”
“这么久了,也有些思念了。”
是那个丫头吧······
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古安然在此地停留了一年之久,若是她不提起,他怕是都忘记了古安然并非妖族中人。
“她们也和你一起走?”
“羡鱼回中域,梦之与安雅与我一同。”
古安然轻轻敲了敲轮椅。
一方八卦大阵豁然在身下展开,伴随着一阵机械齿轮之声,轮椅竟是变化为暗金色的神机神龙傀儡腾飞空中。
古安然侧坐于龙首,招了招手。
“我先走了。
让梦之与安雅去港口等我吧。”
不待敖煌说些什么,神龙盘旋间消失在云端,不见了踪迹。
“龙子阁下知到他的躯体被古安然做成如此模样,也不知作何感想,想来应当是欣慰与惊讶并存吧?”
自语着,敖煌无奈一笑。
歇息够了,该开始干活了。
今日的文书可不少。
哦,对了。
还要去通知一下幽梦之与古安雅两位姑娘。
今日也是天子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