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当一个人想与另一人结识。
最多只需通过五人即可。
古安然不一样。
她可厉害了。
她与天机阁阁主认识只通过了一个人。
顾羡鱼不满地啧了声,愤愤站在自家师兄身旁。
好不容易不用受古安然的气。
这会儿又遇到了。
早在古安然下场的那一刹那,顾羡鱼便反应过来,霍然起了身,不顾身边小辈们震惊的目光。
哦,她的师兄,即为在师傅当了甩手掌柜后的天机阁阁主,也收了几个弟子。
却无人能领悟他听风识命的本事。
这次正巧大宗门大家族都来了。
便带着小辈们长长见识。
嗯,顾羡鱼年纪与古安然差不多大的,小不上多少。
“羡鱼?”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位君子面色却不是很好。
师妹于小辈面前有失礼节,是他失职。
“羡鱼,你坐下吧。”
顾羡鱼深吸一口气。
“她是阴阳。”
短短四字,足以让师兄原谅她了。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场见面。
说来,古安然一曲重鼓给众人留下了深深印象呀,魁首当是她了。
再后,便是东方燕回。
幽梦之琴艺终究没有她的字画好,干脆冷着一张俏脸,顺便狠狠瞪了幽易婉一眼,胡乱奏了一曲。
却也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况且,原先便说让古安然拿走帝无心嘛。
话又说回来。
顾羡鱼晓得自家师兄对古安然好奇。
便在琴的比拼过后寻到了古安然。
古安然亦是打量着他,歪了歪脑袋,嘴角是一抹莫名的微笑。
“我是古安然。
您是羡鱼的师兄罢。
往日她有所提及,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的确如古安然所见,所感,他配得上君子这一称呼,温和,宽厚,大气,浩然,天地间所有的好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我亦久闻姑娘大名。
东域与妖都的事,非常人可为。”
他可不是客套。
所言皆为真心。
笑了笑,他抱拳行礼。
“在下随师傅姓,姓吴,名千机,叫我吴师兄便可。”
古安然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的模样。
“你与你那酒鬼师傅一点不像。
羡鱼的性子倒是更像。”
毕竟顾羡鱼会和古安然抢酒喝。
偏偏二人又各自能看透些将来,便谁也奈何不了谁。
藏酒没用呀。
很快会被寻找到的。
吴千机无奈一笑。
小时候跟在师傅边上,也算没少受吴回嗜酒之苦,但终究抱着一份感激,毕竟若是没了吴回,他怕是早已化作一杯黄土。
恩重如父。
“去喝一杯?”
古安然率先提议。
小姑娘还是相当喜欢喝酒的呀。
师兄妹对视一眼。
“可。”
“迟早把你喝倒了。”
顾羡鱼撂下一句狠话,从东方燕回手中接过轮椅,径直往集市中去了。
听说幽家半山腰处的集市中有一间酒楼,其中美酒闻名遐迩,很早便想去试试了。
能隐隐约约听到古安然的抱怨。
“推这么快作甚······”
嚯······说着最狠的话,关系却是极好。
欢喜冤家?
吴千机望着少女们远去,回头看向古安然的师弟师妹们,均是一副微愣的神色,轻笑一声,颔首致意。
“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应当是棋,兴许还能临时抱佛脚,得个好名次。”
李寻风与左丘宁面面相觑。
这不是抱佛脚能抱出来的。
有些人吧。
天生不会下棋。
一如这俩难兄难弟。
被东方燕回一手一个肩膀,往后拖去。
“难得大师姐见到友人,我们不去叨饶为好。”
目送着三人离去,吴千机摇了摇头,回首,微错愕。
一溜烟儿的功夫,师妹不见踪影了。
合上了眼,细细感受着风的诉说。
跑那去了······
顾羡鱼可不在意有没有把师兄弄丢呢,自从回来之后便被师傅关在天机阁抄书,说是她随意跑出去的惩罚。
加上上回的书,已经不晓得欠下多少了。
但抄书吧,也没坏处。
她对星象的理解反倒更深了。
毕竟在屋中,除了书,便是日升月落。
星空经历了无数。
才明白早些时候对星象的理解有多么鄙陋,多么浅显。
能与命数相关的事物,又怎会简单?
不过,无论如何小姑娘也受不了长时间在屋内读书呀。
便趁着这次机会,让师兄带自己出来了。
只是令得顾羡鱼万万没想到。
古安然,这名真仙。
居然和一帮小辈去抢魁首。
幽梦之,这个大乘巅峰。
貌似还是帮衬着古安然的?
一杯酒入喉,顾羡鱼舒爽地吐出一口气,漆黑长裙被清酒打湿亦不在意,面色微微熏红,摇头晃脑。
“你俩也不臊得慌。
就为了一个帝无心。”
古安然遥遥举杯,挑眉。
“不放心小辈,便自己上,规矩什么的,哪有帝无心重要。”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帝无心无用呢?”
古安然握着玉杯的手一顿。
太古很难算出超脱天道之人的命数的,她的的确确不清楚,帝无心是否如传闻所言,有着救世之用。
“无用又有何妨,我总能找到有用之物。”
顾羡鱼一愣。
她依旧是那副自信的模样。
一切尽在掌控。
“自大狂。”
言罢,顾羡鱼却自己笑出声来,举杯,与古安然碰了碰。
她的自信,不让人厌恶。
“看来羡鱼与你聊得很欢。”
温润的君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的身边,自顾自拿起一旁闲置的酒杯,为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师兄。”
“何事?”
“你喝的你自己付钱。”
君子险些将酒水喷出来,无奈苦笑,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反正已经要付钱了,还不如多喝些。
谈笑间,这张桌案的场面逐渐有些骇人。
几十个空瓶被古安然排列得整整齐齐,地上是十数缸陈年美酒。
三名好饮酒的少年与少女,愣是把酒家近数月的储藏喝得一干二净。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却是忙摇头。
问起牧童缘故。
无他,酒已无。
酒都没了,还去酒楼干什么,只能喝喝西北风了。
却也不对,南方的夏日没有太多的西北风,倒是从海面而来的潮湿温暖的南风会多,吹得人闷。
吴千机有些醉意,不知怎得,却想起了往事。
“很久以前,师傅和我说过,说阴阳出世了。
让我去寻着祂,莫要让祂因为能欺瞒天道的缘故随意行事。
如今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
“依我看,还是有必要的。”
顾羡鱼冷不丁地插嘴。
“安然已经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命数,星象甚至有些乱遭。”
这可为她看星星增添了不少难度。
“但星空更美了啊······”
吴千机喃喃自语。
望向窗外,怔怔出神。
按理来说,如今依旧闪烁在夜空中的繁星,应当有着不少已经陨落了才对,若是没了她,可就见不到当下百花齐放的景致。
“行了,姑娘们叙旧,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干嘛。
吃好玩好,早日歇息。
明日还有比赛。
我去盯着小辈。”
君子大踏步出了酒楼,却不想被小二哥拦下了。
正疑惑间,小二哥满面堆笑,双手不住地揉搓着。
“那位黑裙子姑娘说了。
她与师兄开玩笑的,不是师兄喝多少付钱多少,而是师兄与她们一同吃喝多少,师兄就付多少钱。”
吴千机嘴角狂抽。
不禁看向店内桌案。
顾羡鱼不见了。
古安然也不见了。
唯独酒瓶酒缸浪迹地摆在一旁。
又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