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对自己的后辈,还能下如此重手。
该说是你严苛,亦或是没心没肺呢······”
“年少轻狂,总要些敲打的。
况且丫头只是找安绝哥哥怀疑人生去了而已,不必担心。”
竹林间。
幽梦之与古安然相对而坐。
听闻古安然的话,嘴角抽搐。
还是为她倒上一杯茶水。
“请,这是我泡的茶。”
幽梦之把盛满茶水的杯子推向了古安然,只是茶色已淡,茶香亦是远没有才泡好时的香气了。
端起茶杯,却将茶水洒出来些。
落到地上,倒让地中生灵品尝到了茶味。
于它们而言也是为数不多的体验。
虽然······
它们都是假的。
是画中过客而已。
“你这是不欢迎我。”
茶水不能倒满,茶味淡了也要换茶,这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礼节。
古安然挥挥手,指挥着风儿左突右冲。
茶水的香气竟是刹那间浓郁起来。
“我还是很欢迎你的,只要你不随意更改我的画。”
幽梦之饶有兴致地看着古安然,袖口之中悄然出现了一支毛笔,饱蘸一旁的墨水,在空中添了几笔,把茶香改了回去。
君山君海君有情,这支笔的名字叫做君有情。
“不要随意改。”
毛笔于空中写写画画。
古安然眼睁睁看着竹笋破土而出,转瞬成长为苍天高竹,替二人遮挡住了炎炎烈日,带来些许凉意。
又有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走到一旁的小河洗净前爪。
扛起不知从何而来的锅。
点火。
切配。
炖煮。
一气呵成。
只是那扛着大刀的模样有些骇人。
你还我可爱的大熊猫啊!
话说回来,那条小河还是古安然一时兴起添了一笔,生生将幽梦之画中清幽意境打破,却平添几分淡然。
“你还不是用了河水?”
“画上去了,我便不会抹去了。”
撇了古安然一眼。
“所以才让你不要轻易动手。”
不过······
这笔添得不赖。
可幽梦之还是好气啊,不满意古安然动她的画。
想了想,坏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写下几个字。
可正是这几个字,让大熊猫扛着刀看向了古安然,小眼睛发出猩红的光芒。
“你写了啥?”
“食材是你。”
银光闪烁,古安然早出现在了别处。
可先前所在的沟壑却让它无法视若无睹。
“不吃饭了?”
“不吃了,盘你比较让人畅快。”
古安然羽扇轻摇,不满地嘟起嘴。
“你会输得很惨。”
话音才落,身后的八卦阵豁然绽放出刺眼的靛青光芒,古安然擎着笔,却是一回身,将毛笔放入阴鱼之中。
阴阳二气,阴气作墨。
笔走龙蛇间,漆黑丹顶鹤缓步走出。
尖啸一声,须臾之间,已进了大熊猫的身。
爪利,牙尖。
一击便想制胜。
可有如何能如此简单呢。
若是没看错,那大熊猫竟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笑容。
颠了颠大刀,似是不满意它的重量,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果断丢掉大刀,转而拔起身边长竹,当作棍棒,一下甩出,让丹顶鹤措手不及之下倒身飞出。
所谓棒打落水狗。
笨重的身体爆发出庞大的能量。
以不下于仙鹤的速度突袭而来。
将脚下地面踩得深深凹陷。
至此,才不过一回合的交锋,古安然便陷入了劣势之中,也使得小姑娘不禁感慨幽梦之画技之高。
况且,她的画与字还远不止于此。
那只大熊猫哪有虚假的模样。
可惜是比拼字画。
不然,古安然更想让阴阳双虎双鹤与大熊猫碰上一碰。
小姑娘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
质量不行。
那就堆数量嘛。
反正她的阴阳气无穷无尽。
堆也该堆赢了。
画笔纷飞,一只又一只水墨般的仙鹤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冲向大熊猫,宛若一柄柄尖刀,刺向它的躯干与四肢。
“你的厨子太过真实,它会累的。”
古安然不免出言提醒。
大熊猫显然有些体力不支,靠着一根竹子,防止陷入腹背受敌的窘迫境地。
但它粗重的喘气丝毫不假,应当是经受不住无情的仙鹤侵袭。
幽梦之却笑了。
“这可是我的画。
和你的傀儡差不多。”
古安然愣了愣。
她的傀儡可是有灵的······
换言之······
少女缓缓飞至空中,墨绿衣裙无风自动,她仿佛是这方小天地唯一的主宰,掌控着诸多生灵的生与死。
凶煞威严的气息自大熊猫身后传来。
却是一只吊睛白额的高大猛虎。
四肢无比健硕,块块肌肉分明。
更有着满口虎牙,于日光照耀下泛着隐约寒光。
虎尾似鞭,在身后微微摆动。
正是林中真正的王者。
略显讶然,古安然却猛地一低头,堪堪躲过自上空而来的袭击。
“吱吱吱吱······”
定睛看去。
那只罪魁祸首金丝猴荡到了另一颗竹子上,仿佛在为自己没能一击得手感到懊悔,不住地跳着脚。
“你想杀了我吗?”
古安然真有些气了。
幽梦之只是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古安然要杀人的目光。
“小心。”
小姑娘美眸一凝。
猛然拍了下轮椅的扶手。
神俊之龙遨游天际,其上端坐着一位少女,惊疑不定地望着下方空无一物的地面,紧紧皱着眉。
“挥一挥手。”
幽梦之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头。
古安然这才看清。
那要攻她双足的是何许人。
却是一只碧绿螳螂。
四周的竹林将其遮挡得严严实实,古安然放松警惕时,早潜伏过来了。
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幽梦之,古安然额头上尽是黑线。
她怎么想到把这几种生灵组合到一起去的?
而恰恰是这种奇怪的组合。
竟能屡见奇效。
幽梦之的画技果然出神入化,这一点古安然自愧弗如。
可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阴她,使得小姑娘出了些糗,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她依旧游刃有余,她却是晓得,幽梦之威胁到她数次了。
小姑娘很记仇的,神龙既出,便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事请。
雪白与墨绿遥遥相对,只是气息的对撞便让四周的防护法阵摇摇欲坠。
“想真刀真枪做一场?”
君有情已放大。
比起笔,称其为长枪或许更为合适一些。
笔尖指向古安然,幽梦之傲然而立。
丝毫不惧怕真仙的威势。
真要说起来,她也是能成就真仙的。
只是对“文”的参悟比不得古安然对“阴阳”的参悟罢。
“怕你?”
古安然的微笑温和而温柔。
却只有熟悉之人才晓得,那是她真动了火气时的神情。
二人修为皆以致臻化境,硬碰硬起来无非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担忧只余又有些无可奈何,着实无能为力。
谁把两个大乘期丢到青年才俊的集会中去的?
在场的青年集中在结丹期。
差些的,不过筑基。
元婴都算凤毛麟角。
古安然冷哼一声,身后的阴阳玉出现于她的身下,黑墨化作黑鹤,白墨化作白虎,遮天蔽日,密密麻麻。
与幽梦之活灵活现的熊猫之众相对。
眼看就要爆发一场大战。
“不去阻止?”
吴千机笑着看戏。
身边是顾羡鱼从幽梦之手中抢来的西瓜。
“你去阻止?”
顾羡鱼吃得开心,被师兄一打扰,险些没了兴致,反问一言。
“嚯,她们可是你的好友,你都不去,我去来作甚?”
吴千机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顾羡鱼不满地咂咂嘴。
“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安然与梦之都是心高气傲之人。
而今估摸着是安然气到了梦之,梦之也气到了安然,吵着吵着,便想打架了。”
其实吧······
打不起来的。
一个呵欠。
顾羡鱼伸了个懒腰。
过几日有得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