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轻的呼吸声响起。
一起一伏,平静祥和。
月色朦朦胧胧的。
大地寂寥无声。
便是虫儿们也不忍打破如此美好的画卷,乖乖的,都睡过去啦。
古安然为眼前少女盖上被子,将额前纷乱的发丝打理罢,微微笑着。
古问心睡得可香了。
几乎是脑袋才沾上枕头。
睡意就让她陷入梦想了。
结果被子也没能盖好。
还要她来帮着她。
若不是怕动静大,惊扰到了古问心。
古安然还得给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总不能一身脏脏的躲被子里去,睡得也不安稳,也不踏实,第二日还得打理被窝,好好清洗一番。
总归是麻烦的。
但见古问心如此劳累。
她也狠不下这颗心呀。
“安然,谢谢你。”
夜焰轻抚着古问心的额头,目光早有着潮水般的温柔满溢。
自己的女儿如此悲伤哀婉,她一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索性有古安然,恰到好处地给古问心带来强烈的希望。
她怕是仍要低迷良久。
仅这一点,万千感谢亦不为过。
古安然却只是轻笑。
羽扇摇摇。
吹起三千发。
“夜焰姨不必言谢。
好歹是我的小妹妹,而姐姐又哪有不关心妹妹的道理。
从无痕那听闻七七八八的经过,便隐约有所猜测了。
结果如我所见。
这丫头······
真不会照顾自己。
原本健健康康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把自己折腾得这副模样,至于我留下的轮椅都用上了,也不知让我说些什么好。”
古安然无奈笑道。
捏了捏古问心的面颊。
古问心睡得熟,仅仅皱了皱眉头。
旋即舒缓了神情,更露出一抹吃吃的笑。
兴许是做了一个什么美梦?
见古问心不再是愁苦模样,夜焰心底的巨石亦是落了地。
听闻古安然的话,缓缓摇了摇头。
“不一样呵······”
难以想象。
倘若古安然不出现于此,古问心又哪会将如此毫无防备的睡颜展露出来。
定是安心让古问心待在自己身边,才会如此放松警惕,安睡过去。
这倒是令得她有些嫉妒呢······
分明她这位母亲都没能做到。
古安然却是成功了。
不过,也罢。
丫头安心便好。
古问心可是许久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看着古问心的恬静的笑颜,夜焰叹了口气。
“夜焰姨,这才是问心应有的样子。”
古安然淡然道。
语气仿佛一潭死水。
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的确如此,平日里见惯了丫头欢欢乐乐,无忧无虑的样子,这回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忧愁的样儿。
也算是个新鲜。”
如此言道,夜宴缓缓起身。
再是深深看了眼古问心。
仿佛要将少女的身躯刻印入脑海之中,永生不忘一般。
良久。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回首,毅然而然向着屋外走去。
“安然,跟上吧。”
轻轻道一言。
转眼,融入月色。
古安然收起了微笑。
亦是看了眼少女的睡颜,拨动两侧木轮,跟上了夜焰的步伐。
待出门时,也没忘了替少女合上屋门。
夜焰注视着古安然做完这一切。
朝着她招了招手。
只见月下有佳人,倾城而独立,佳人立于树下,泰然自若,巧笑嫣然,惹得明月自愧不如,躲云后去啦。
夜焰生得极美。
且多了独有的宁静。
若是没那令古安然头大的行径就更好了。
古安然来至夜焰身边,淡漠的目光注视着她。
忽地笑出了声。
“太严肃啦。
不适合我们。”
夜焰似是没料到古安然会笑,疑惑地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古安然倒是没自觉得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望向了探出条边的月儿。
月儿可害羞了,见着古安然看着自己,又是躲回去了。
引得小姑娘咯咯笑个不停。
从戒指中拿出两个杯子。
再分别倒满美酒。
一杯递给了处于恍惚的夜焰,还有一杯,古安然却是不打算喝了,只是遥遥举着,对着月儿。
“难得此情此景,不喝杯酒未免太过可惜。
而此地又只有我与夜焰姨两人,不如邀月痛饮。”
言罢,古安然将酒洒落。
满园酒香竟是有些醉人。
拿着空杯,古安然笑着,是罕见的俏皮神色:
“到你了,夜焰姨。”
“你都没喝。”
“但月喝了。”
古安然难得强硬一次。
还有点不讲道理。
夜焰无奈,心头思绪万千,干脆一饮而尽。
入喉微辣,回味却是些许甘甜,更包含阵阵浓郁的花香与酒水之中。
“这是什么酒······”
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
“易剑前辈酿的。”
古安然听得夜焰的自语,答道。
夜焰了然颔首,晃了晃杯子。
“早有听闻易先生除开剑道致臻化境外,那一身酿酒实力亦是天下一绝,只是没有机会品鉴一番。
今日得饮一杯,已是无憾。”
古安然怔怔看着夜焰。
夜焰亦是玩味地看着她。
引得小姑娘长长叹息,颇为不满道:
“夜焰姨,我还没套你话呢,你怎得自己先说出来了。”
“你早知晓,我还有什么必要苦苦隐瞒?
总不能为了配合你,演一出好戏吧。”
“也不是不行······”
古安然小声嘀咕着。
撑着脑袋,觉得有些无趣。
倒是夜焰,似乎是接着酒劲,渐渐走出树下。
月华亦是恰到好处地洒落于她周身,衬得她宛若自月宫而来的仙子。
夜焰朝着古安然行了一个颇为复杂的礼节。
是轩辕家独有的礼节。
“安然,虽说有些迟了。
还请容夜焰姨自我介绍一番。
我名夜焰,复姓轩辕,是为当今轩辕家家主同胞之妹,姑且也算是个身份比较尊贵的角色吧。”
这哪里是比较尊贵,而是尊贵过头了呵。
古安然也是古家家主的亲姐姐,自是明了这一层身份的噱头。
不过这么一位尊贵的人物,竟是隐姓埋名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郡县。
只为能够夫妻二人比翼双飞,和和美美。
“夜焰姨,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吧。”
夜焰耸了耸肩,无奈一叹。
“单单是躲避家里的追查便好了大量精力。
可这千躲万藏的,终究没能逃开。”
古安然本以为夜焰会独自哀叹。
却不曾想到她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腕,拼命开始吐起苦水来。
更有着微不足道的微醺气息迎面而来,令得小姑娘嘴角狂抽。
夜焰姨也是那种喝了酒后吐苦水的人啊······
但这喝的也忒少了。
才一杯就醉了?
轻轻挣脱一番。
竟是没能脱开。
力气好大······
古安然觉得她把自己给推坑里去了。
于是乎,一个愿讲,一个不愿听,愣是吵闹了一个时辰有余。
待夜焰长长呼出一口气时,古安然已是半梦半醒间,不住地点着头,只差一点便要睡过去了。
猛地一个抖机灵。
古安然终是清醒过来。
入眼所见,却是夜焰平静的神色。
她让她喝酒,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
“夜焰姨,舒心不少了吧。”
夜焰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古安然。
“想听听我与严朗的缘吗?”
“不想。”
古安然果断拒绝了。
夜焰狠狠咳嗽两声,额头上浮现一个巨大的“井”字。
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