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她。
许久不见了啊。”
言华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虎口生疼，有着似要撕裂的感觉。
果然不该和那条龙硬碰硬的。
这丫头哪里寻来的材料。
造出了如此骇人的傀儡。
他才接了一爪而已。
便有撑不住的感觉。
古熙攘也不是不会神机傀儡，也造出过及其强大的傀儡。
但如这暗金神龙一般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傀儡，他印象中还真没有。
古安然安坐轮椅之上。
眉头已经许久未曾松开了。
方才那一道烈焰惊到了她。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如此神俊的神鸟应当是凤凰一脉的。
凤凰神圣之意更多，周身祥瑞之气更浓，而朱雀作为凤凰之子，眼眸之中更多的倒是威严与肃穆。
“这是彤鹤？”
“老朋友了。”
少女问，剑客答。
古安然微微颔首。
“那她认出你了吗？”
言华一愣，苦笑一声道：
“怎么会认不出呵······
只是她见到了如今的我，会失望也说不定？”
“可以不用带上疑惑的语气。”
古安然微微颔首，邪邪一笑。
诡异摄人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言华的额头上亦是浮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井”字。
“丫头，是否有人和你说过，你若是没张嘴就好了？”
“师尊阁下，饕餮前辈，鸿鹄前辈都说过。”
古安然承认得极快。
言华无奈地扶额。
丫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靠着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
且最为离谱的，便是古安然能把她的敌手气个半死不活，而她的敌手却不能奈她分毫，只能原地吹胡子瞪眼。
他说得是他自己。
他绝对打不过她的。
只是不知为何小姑娘没用全力。
不过指挥着她的神机傀儡在与他打斗罢。
可无论是如剑的龙爪，似鞭的龙尾。
便是自龙口击出的阴阳波。
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忽地想扇自己两巴掌。
知道打不过，还要硬上。
怎得就和话本中的主角一般，徒有一颗热血的心，而失了那份谨慎。
古安然就这么望着他立于云端之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她觉得有一些些的滑稽······
“你还想打吗？”
“打啊。”
言华收敛了笑意。
虽说却有些悔意。
但心中的那股执念，终究是要做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位稍显佝偻的剑客单手持剑，于云中瞬间画下一道符文，速到快到古安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少女美眸一凝，拍拍身下神龙。
神龙有灵，当即冲向言华，猛然落爪。
却在离他不足一寸处被一朵盛开的桃花挡下。
而言华的身后，不知何时生出一株高耸的桃树来。
桃树通体漆黑。
桃花成幽紫之色。
不祥之气尽显。
暗金龙爪被桃花弹开了。
而花朵登时飞速旋转起来。
宛若一柄暗器划过龙身。
在古安然心疼的目光中，神龙中央的躯干被生生划出一道长痕。
神龙毕竟是傀儡，不会因为伤痕觉得疼痛，可看在古安然眼中，却是心口一紧。
不满地嘟起嘴，少女的眼中多出些许冷冽。
“言华前辈，当真不肯回头？”
言华依旧微笑，心中警兆顿生。
丫头这是······想动真格了。
“已经踏出去了。
便再无回头路了。”
他举起剑，一如与古安然的初见。
那时的他，颓废不堪，颓坐在那一株参天大树下喝闷酒，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却被少女与少年闯入了他的生活。
从那一刻起，缘分便连上了。
他轻抚着生长在云端的桃树，轻笑。
长剑铖铖，剑身轻轻颤抖。
它能感受到它被剑客握着。
被一位绝世剑客紧紧握在手中。
剑客平举着剑，花雨自空中飘落，落到长剑之上，缓缓融入其中。
无边的魔气顷刻间倾巢而出，将月华之下的言华衬得如一尊来自九幽的恶鬼。
他紧紧向前走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咫尺天涯。
突兀地出现在少女的身后。
一剑斩向少女毫无防备的后背。
剑气伴随着魔气，将少女生生穿透。
言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于空中一踏，登时远离远处。
而那一对没有丝毫感情的龙爪撕开空间的裂缝，向着他原先站立之处握下，竟是将云彩捏得粉碎，露出下方被大雪覆盖的神古城。
神古城在古安然的眼中过于渺小。
正被一道淡金宛若琉璃的巨壳所包围。
是她让古安平打开的。
一旦出现打斗，便开阵。
否则定会生灵涂炭。
如此看来，安平还是很机灵的。
古安然如此想着，忽然低下了脑袋。
剑锋不偏不倚地擦过少女的头顶，削下了几根似雪的白发。
言华再度显露出身形，望着飘落在手中的一缕白发怔了怔神，苦笑道：
“再认真一些如何？”
“那你就没命了。”
言华一愣，忽地大笑起来。
丫头的心也太软了些。
还想着帮自己驱魔吗？
似是笑累了，他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我早已回头无岸，大胆出手即可。”
古安然怎会听不出他的画外音。
不禁觉得有些火大。
少女毅然决然抬起了羽扇，眼底却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半晌过后，又将羽扇安置于双腿之上。
转而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木镯于月华下显得那么美轮美奂。
月光逐渐浸透了木镯。
万千枝丫疯狂生长出。
苍绿的参天古树就这么于少女的手中生长。
与言华背后的漆黑桃树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万象更新，生机四溢。
树冠之顶，神剑出鞘。
苍翠剑意化作古剑。
古安然空握于虚空。
剑意之锋锐，仿佛要捅破天际。
古剑由少女所控，剑尖缓缓指向言华，剑意早早锁定了剑客瘦弱的身躯。
言华悄然抹去了额头的汗珠，嘴角微微抽搐。
这丫头动手当真不留情面。
此等杀招，真有人挡得住？
身后的桃树亦是在剑威之下发出哀鸣。
震荡的虚空令这位剑客险些没能站直身子，只能勉强靠着涤荡的魔气，硬撼少女摄人心魄的剑威。
“你真没练过剑？”
言华背后冷汗直冒。
却仍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儿。
古安然冷眼望着他，忽地笑了。
“会死哦。”
尽显清冷。
古剑随之刺向言华。
愣是将四周斩出道道墨色裂缝。
虚空于此之中不住地哀嚎，似是承受不住古剑的压迫。
言华微微一叹，亦是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双手禁握剑柄，高高举起长剑。
并无丝毫的花里胡哨。
有的，不过是他一身剑意。
“呵！”
剑客高喝。
漫天桃花起。
便为钢铁洪流。
古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登时与幽紫色的桃花剑流相碰。
可这般花雨却抵御不住古剑哪怕一刹，便被万象生机之气息磨灭了其中的魔念，转瞬化为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华怔怔然，苦笑一声。
终究还是达不成他的夙愿。
眼睁睁看着古剑至于身前。
他干脆利落地丢掉了剑。
而长剑早承受不住剑意。
于空中彻底消散。
被古剑击中前，言华的目光温柔似水，看向神色悲戚的少女。
嘴微微张了张，似是说了些什么，在古剑的威能中自空际跌落，不知所踪。
······
“安然能赢吗？”
“不赢才有鬼了。”
古箐箐望着天空，有些担忧。
虽说她的妹妹很强，做姐姐的总会心疼。
倒是吴千机异常笃定，望着左侧花雨和右侧古剑的相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眯起眼，笑望着空中的一切。
“医仙姑娘，你可知一个定律？”
古箐箐疑惑地看这君子的坚定的侧颜，歪了歪脑袋。
“什么定律？”
“这种对局，左侧必输。
除了一位姓戴的前辈。”
“哈？”
他在说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