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傲立苍穹。
古朴宝剑立于身前。
剑身有龙纹,剑柄有龙鳞。
虽是半百的容貌,依旧英姿勃发。
帝王缓缓地举起了剑,平视前方。
眼底倒映着与他同高的二位将军。
这是灵与灵之间的对决。
亦是一人与一族的对决。
黑煞战将持盾,将手握长剑的猩红战将护于身后。
而在他们的下方,少女羽扇白衣,笑望间,似有樯橹灰飞烟灭。
古安然仰望着那尊帝王像,再将视线移向护族大阵之中的轩辕家众人,在目光扫过老者时顿了顿。
淡淡叹了口气。
虽说不能怪罪······
但一个家族,万载荣誉毁于一旦。
只因一名强大到几乎无法匹敌的魔。
何其哀哉。
哀哉至极。
“早有听闻。
轩辕先祖曾为人皇。
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人皇的傲骨,竟被他的后人生生压弯。
也不晓得这人皇知道了,会对他的后人们如何哀叹。”
古安然喃喃道,声音不响,却震慑人心。
只是而今的轩辕已然失了被震慑的资本。
他们不过是被控制的可怜人。
无法左右自己的思想。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
此时正面色严肃地望着稍显悠然的少女。
古安然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和煦温柔,却总在隐约之处,藏着属于她的锋芒。
他不敢直面其锋芒。
太过锋锐,太过狠厉。
“你想说什么?”
似是承受不住少女的压迫,厌开口问道。
倒是古安然,仅仅挑了挑眉,轻轻笑。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二位将军,劳烦了。”
“呵!”
分外整齐的两声高喝,紧随其后的便是将军们踏步向前的整齐步伐。
此时的他们,有何止是两名将军,而是真真正正的万马千军。
滔天杀气直指帝王。
以下犯上毫不势短。
便是远古人皇又如何。
依旧能杀!
杀气浓郁得仿佛要凝为实质,与二位将军杀至帝王身前,盔甲之下,眼眸锋利如刀,眼神炽烈如火。
重盾前推,长剑下劈。
仅仅一个照面,便将将军勇武体现。
反观帝王,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笑看山河的模样。
面对如此劲风,他只是抬起了手。
霎时间,竖瞳被漆黑色尽数覆盖。
原先祥瑞威严的龙剑。
此时竟换了一身皮囊。
这哪是古时的贤德帝王。
而是一位胡乱为政的暴君呐。
厌所收集的负面情感疯狂地涌入帝王之身。
若古安然没看错的话,这般情感中,还有着属于问心与燕回的一抹淡淡的不甘与懊恼。
她变了变脸色,有变回了那副淡然的模样,摇着羽扇的手却更用力了。
居然以她亲近之人的情感来对付她,也忒过无知了一些。
帝王并未察觉古安然的心思,只是挥了挥剑。
魔剑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
登时腾空而起。
化作无尽剑意。
将天际染作暗紫一片。
与另半边血天分庭抗礼。
将军不闪不避,直接与帝王硬碰硬。
而这位古时的伟大人皇,一个照面之下,便是落入了下风,全然不是这二位无双猛将的对手。
将军一击得手,更是得势不饶人。
重盾豁然向前突进,一时间砸得帝王晕头转向。
其尚未重整态势。
长剑已至他身前!
情况危急下,帝王只得横剑于胸前。
堪堪挡下这霸道无比的一剑。
只是他的身躯变得虚幻不少。
显然是受了重创。
古安然满意地点点头。
砍向了满面震惊的厌。
“如你所见,这轩辕中流的人皇血,在你手中不过一滩流水罢了。
你不过是靠着满腔的邪念,有怎能掌握人皇的心意?”
古安然的嘲讽不可谓不讽刺,令他怒火自心旁腾起。
他遥遥地指着古安然,冷笑道:
“你虽是真仙,却破不了阵。
你若敢强拆······
哼,这方天地,你终究护不住。”
古安然微微张了张嘴,倒也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顺带揉了揉稍显酸痛的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厌说对了一点。
她没法全力出手。
天星抑制不住古安然的招数。
这方天地会被真仙的无上威能损坏尽的。
但是呵······也不晓得厌何来的自信,觉得她解决不了这个龟壳。
“这么多年,你忘了?”
少女悠悠地说道。
放下了趁手的羽扇。
五指并拢,伸向前方。
二位将军心有所感,早早地退下。
消散为至纯的灵气,散溢于空中了。
临走前,他们感激地望了古安然一眼。
她亦是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厌神色一肃,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古安然的意思。
似是察觉到厌的心思,古安然嘴角一歪,挑起一抹稍稍带点邪气的笑。
“熙攘姐啊,除却在战场上杀敌时无可匹敌的模样外,还是一名神机师,一名卜算师。
还是一名阵法师。
我呢,是她后人。
破阵,不在话下。”
话音方落,古安然用力地握紧了拳,她的眼中,仿佛有着星辰大海在闪烁,她似是什么都没做,又似乎做了许许多多。
大阵,倒转了。
轩辕的护族大阵。
对准了轩辕的后人。
帝王身上的魔气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色的竖瞳凝视着厌那渺小的身躯。
他回过身,对她点了点头。
人皇在感念古安然的救赎。
也在感激她给予的机会。
一个亲手将轩辕扳回正轨的机会。
轩辕被那个蛀虫侵蚀得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清洗一番了。
这才是这位帝王应有的样子,大气,磅礴,浩然,而顶天立地。
简而言之,唯有四字。
即为,天下无双。
“宵小,纳命来!”
帝王低沉的呵声震耳欲聋,震得这片大地微微颤动,古朴常见毫不留情面,对着这座山头疯狂地劈砍着。
剑气涤荡,飞速地毁灭着这座高山。
而立于其中的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他本想制约住古安然的大阵,竟成了杀死自己的利器。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莫过于此。
他已缓缓跪下,抵挡不住人皇剑。
不过苦苦支撑罢。
人皇怒目圆瞪,冷笑一声。
将剑举过头顶,向着厌砍去。
厌自知抵挡不住,眼睁睁望着剑芒将要抹去他的性命,倏地狂气地大笑出声。
“古安然,你自诩天下无敌,我今日也栽在了你的手里,并无怨言。
不过,所幸我的布局已经完成,你且瞪大眼,仔细瞧好。
吾等魔主,究竟是如何将你热爱的大地破坏。
而你所珍视的一切,皆会化作尘土。
你是护不住的,我敢保证。”
古安然眉头紧皱,哼了声。
“废话真多。”
她的性子或多或少被她的好堂姐影响了点。
人皇剑落下,斩下了厌的头颅,徒留他的身躯缓缓倒下,终是变为一缕魔气,被帝王反手镇压于地下。
古安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终归是将轩辕家的毒瘤给清楚了。
过几日写一封信,交给轩辕龙庭即可。
厌已死,轩辕也会逐渐恢复正常。
他所中意的懒散生活也能达成。
算是完成了他的委托。
古安然伸了个懒腰,拨弄着轮椅的双轮,向轩辕家族内行去。
却心悸了一瞬,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遥远的西方,面色难看得有些过分。
厌说的都是真的。
他布了一个大局。
一个惊天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