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去烧林子吗?
还在我这破地方赖着作甚?”
司马萱嘴角抽搐,看着白发少女。
白发的少女笑笑,抿了一口清茶。
“你允许了?”
“绝不允许。”
“那不就结了。”
古安然以一种非常欠打的语气回答道。
司马萱颇感头疼,不禁气恼地环抱双臂,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是我不让你烧,只是我身为西域冥剑天的宗主,算是名义上的西域之主,总不能无缘无故让你烧了林子吧。
许多百姓以此为生。
或是伐木,或是狩猎。
也有略微深入采集药材。
林子若没了,百姓便没了出路。
仅仅凭这一点,我便不能让你烧了。”
古安然挑了挑眉,放下茶杯。
她没和司马萱解释。
便是现在,她也仍在犹豫。
“那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司马萱一叹,看向窗外。
原先吵吵闹闹,纷纷攘攘的冥剑天,此时空无一人,唯有少女二人相对而坐。
所有的弟子都被她赶到了玄剑天中,让他们去所谓的交流了。
她的好师姐第一反应是跑到自己宗门来嘘寒问暖。
怕司马萱惹上了什么难以招架的仇家。
下一个来的人叫古箐箐。
见堂妹在这,又离开了。
“安然在足以放心。”
她是这么说的。
若是古箐箐没倒丹药倒得和洪水一样的话,司马萱兴许真就信了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姐的话语了。
古安然来了这七日。
冥剑天被众人拜访了七日。
虽然把易剑引来了她很高兴······
拍拍面颊,司马萱深吸一口气。
“我若不信,也不会听你。
让我的弟子们去了玄剑天。”
古安然举杯的手一顿。
“但西域有巨变······”
“所以,安然,告诉我。
你是我师姐的堂妹。
你大可以放心地将秘密告知于我,我们大可一同度过的。”
司马萱握住了古安然纤弱的玉手,眼神分外真诚。
却是古安然移开了视线,幽幽一叹。
早知道不瞒着了。
反正迟早要说的。
“天魔林中有魔的布置。
以道源树为基,起唤魔大阵。
天魔林的核心处,早有魔于此游荡,牢牢地护住了那颗新生的道源树,只为这计划能顺利实施。
我们察觉得太晚了。
我测算出来时,大阵已成。
而今唯我之火,能烧毁大阵。”
古安然摇着羽扇,微微阖眼。
左手轻轻掐着法决,口中嘀嘀咕咕的。
“还有三日,大阵开启。”
擦去了额头上细小的汗。
古安然正色看着司马萱。
只见司马萱一言不发,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那般神色却是极其的不好看,一身森然杀意若隐若现。
便是原先那双漆黑的瞳仁,亦是逐渐变为了血红一片。
倏地,司马萱起了身,握住了靠在门上的血色长剑,大踏步出了门。
带起一阵风,吹动古安然的长发。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司马萱回过头,催促道。
倒是古安然有些懵。
司马萱眨眨眼,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心,随手将长剑丢在桌案上,仗着自己腿长个子高,一把托住古安然的腋下。
“嘿咻。”
举了起来。
放到轮椅上。
将古安然推出房门。
也没意识到少女眉眼间的黑线。
“停停停,打住打住。”
古安然有些恼火。
她的确不高!
但不是小孩!
亲亲抱抱举高高对她没有半毛钱的用处!
也不必专程折回来,把她从座位上举起,放到轮椅上!
“上次与易剑前辈见面时,我记得我分明让前辈解释过我的双腿!”
少女清清冷冷的怒声在司马萱耳畔乍响。
震得司马萱头晕晕的,昏昏的。
见古安然气鼓鼓,嘟嘟嘴。
司马萱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这不是······心事太重,把师尊说的话全给忘记了嘛······安然你也是,腿脚方便的坐什么轮椅······”
“盯——”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犯了。”
古安然对司马萱使用了凝视大法,效果拔群。
司马萱被盯得失去了战斗能力。
古安然轻轻扶额,叹道:
“也没责怪的意思啦······
总而言之,此行凶险,我不希望你与我同去。
既然你信了我,那你所行之事,当为安抚百姓,而非跟随我。”
古安然将面庞上的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相当的凝重与不容置疑的严肃。
熟料司马萱只是笑笑,扯了扯她的脸。
“小姑娘装什么严肃呢。
我说去,我便一定要去。
百姓们早已安抚罢了。
昨日让长老们去的。”
摇着羽扇的手一顿,古安然歪了歪脑袋。
司马萱瞧见小姑娘怀疑的目光,苦笑道:
“从你说要烧林子的那一刻起,我便有了不大妙的预感,因此当听你说要让弟子们原理时也很快照做。
想了想,再去安抚了下百姓。
叮嘱他们,今日万万不可靠近天魔林。”
古安然似笑非笑,问道:
“算你今日信我的缘由?”
“天晓得?”
司马萱答道。
少女们齐齐笑了起来。
古安然了然颔首,轻拍指尖,便是一张地图。
将西域大小山川河流郡城村落尽数囊括其中了。
“本想着我一路打进去,也吓吓那群只有本能的魔。
既然你在,就省事多了。
你负责清君侧。
我负责捣黄龙。”
司马萱思索良久,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记得,清君侧是清理君王身边的奸臣贼子之意,而非你口中的那个意义?”
古安然憋着笑,移开了实现,慌忙摇了摇头,却让自己显得更为可疑了。
司马萱越想越诡异,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小姑娘的话。
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井”字,含着微笑,道:
“丫头,你说,你是君,我是臣?”
“没有······”
“还狡辩!”
司马萱登时伸出了罪恶的双手,朝着古安然的小肚子这儿伸去,小姑娘尚未回过神,肚腩就遭了殃。
“别!好痒!”
古安然不禁笑出声来。
司马萱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晓得,小姑娘软得很。
浑身上下全是弱点。
尤其怕痒得紧。
直至古安然笑得眼角泛出了晶莹泪光,连连求饶,司马萱才得胜般地收了手。
“便是你的好堂姐也不敢如此占我便宜,如今看来,你是头一个。”
古安然笑得累,软趴趴缩在轮椅中,眼神分外幽怨。
司马萱视而不见,推着轮椅出了门。
“现在过去吗?”
“早点好。
省得平生变故。”
古安然揉了揉肚子。
做了一个深呼吸。
原先的小打小闹姑且抛在身后罢。
倒是有些担忧戚霜,好歹也是个大女孩儿了。
跟着顾羡鱼与幽梦之总没有太大的问题,应当可以放心。
她最不放心的,还是这天魔林中的道源树,也不晓得厌做了什么安排。
依照熙攘姐的说法,当年的七名魔神部下,本想以道源破苍穹,却最终被熙攘姐破坏,以至于换了一种方式。
厌自那年活至今日。
亦是参与了大阵安排。
总觉得太过简单了······
一模一样的手段,总不会再用一次的。
思索间,古安然突然听到了司马萱的呼唤。
“安然,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还敢占我便宜吗?”
“······”
就为了这个啊。
那当然是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