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落到了少女的发上。
她察觉了这片调皮的小家伙。
放下一手拿着的书本。
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
把它捉住了。
叶片是金黄的。
还有泛绿的纹路。
许是太顽皮了,求着风姐姐把它带离大树身边。
看见屋内的少女,风便把它通过窗子,送到她身边了。
“也到了早秋的季节啊。”
感慨一言,少女叹了口气。
人嘛,伤春悲秋是常态。
如此想着,少女并未转头,注视着屋外开始逐渐泛黄的大树们,松开捏着树叶的手,任由它遨游去了。
而另一只手······
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
“啊!”
惨叫声响起。
少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让我给你扎针你还叫。”
“好歹看着我啊,堂姐。”
古箐箐凑近了几分,眯起了眼,盯得古安平发憷。
“安平,你是觉得自己哪个地方好看得不行,要我看你?”
朝着古安平心上狠狠扎了一刀,古箐箐轻笑着拍拍床。
“给我躺好。
扎歪了别怪我。”
古安平打了个冷颤。
乖乖地趴在床上,露出坚实的后背。
只是后背上有了许多细细小小的伤痕。
古箐箐亦是不再分心,捏起针,轻抚青年的后背。
“当年只会跟在哥哥姐姐后门的少年郎啊,终究是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巨人,能够让别人依靠你了。”
她喃喃道。
一时间晃了神。
时间过得太快太快。
一个没察觉,便溜走了。
“堂姐,你扎的是穴位吗?”
居然察觉到了,还挺敏锐的。
古箐箐暗暗赞叹两声。
“不是穴位,但对你而言,这么扎效果更好。
你连日与魔作战,即便精神尚佳,躯体早已疲惫不堪。
这几针是帮你梳理经络,清理暗伤的。”
“难怪痛得不行啊······”
古箐箐仔仔细细治疗他。
金针精准地扎在每一处。
饶是她,也有些心疼这位青年了。
“你啊,虽然总摆着一副无所谓的笑脸。
但真的太累了,可以呼喊哥哥姐姐们的,你是不知道,安然与安绝有多心疼你。”
古安平愣了愣,耸了耸肩,微微偏过头,看向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头。
“安绝哥既然把重任交给了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况且,做了那么多年族长也明白。
安绝哥和安然姐定是当不了的嘛。
以他们的性子······
哈哈······”
他说不下去了,只知道在那大笑。
若让他们来做,指不定会把古家搞成什么模样呢。
古箐箐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将他死死地摁在床上,一根金针没轻没重地往他的脊背扎去。
“好疼!
轻点啊,堂姐!”
“让你不老实?”
“我错了······”
古安平面对古箐箐时永远落在下风。
扎下最后一针,古箐箐长长舒了一口气。
大乘期哪是那么好治的,一个不留神,便会出纰漏。
古安平起身,穿好外衣,原地蹦跶两下。
“好厉害啊。”
“你堂姐的医术当然厉害。”
并非古箐箐自夸,古安平真真觉得自己的动作灵巧了不少。
早些时候受过的暗伤,积淤,也被古箐箐以金针一同排除出去了。
他坐到她的对面。
她又捧起了未读完的书。
“你是病人,不能乱走。”
仿佛能知晓古安平在想什么。
古箐箐只一言,便把古安平的话堵死了。
“但总不能把所有压力都交给安雅去抗吧,况且她的剑招也不适合对付如军队版浩浩荡荡的魔。”
古安雅学的一剑流。
如昙花般刹那即逝。
一剑下去斩杀一大片,可在此之后呢?
“安雅剑不出鞘即可,安心,她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
古箐箐没了读书的心思,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她很少笑的,除了至亲之人。
合上书本,视线飘悠。
落到了桌案上的信纸。
“安然写给你的,说了什么?”
“安然姐说,她已经回东域了。
还在西域见到了那尊魔神的分神。”
古箐箐神色一紧,身子前倾,关切问道:
“应当没事?”
“肯定没事。”
不然这封信中写到这一段时的语气不会自恋得有些欠揍了。
古安平嘴角抽抽,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驱赶到九霄云外,轻轻咳嗽两声。
“信中还说,要我们放缓清理魔的步伐,莫要让光柱彻底亮起。”
古箐箐眨了眨眼。
回过头,看向窗外。
似乎······亮了不少?
“看上去已经晚了。”
“是啊,想必安然姐也看到了。”
古安平撑着脑袋,亦是望向了光柱。
只能祈祷安然姐还有补救的办法罢。
“安然也是,有千里传音符不用,偏偏写了封信。”
古箐箐猛撇嘴,将信纸从古安平手里抢了过去,却立刻在下一行见到了古安然稍显无奈的笔触。
“传音符坏了?”
“顾姐姐也没法做。
缺很多材料。”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制符终究要有材料才能施为。
古安平为自己满上一杯茶水。
盯着其中的叶片怔怔出神。
不论如何,青年也没能料到这一点。
先祖们遇到的事,居然会在这个时代再度重演。
若是在乱世之中保护不好身边之人,该如何是好······
愤愤然摇了摇头。
怎可以说如此丧气话。
哪有他古安平做不到的。
为自己打了许久气。
“堂姐,我去寻安雅了,终究是坐不稳。”
才下定决心,古安平拍拍衣衫起了身,却没等到回音。
正疑惑间,古安平忽地心悸了一瞬,刹那间躲开了古箐箐四散的剑意。
“堂姐?你怎么了?”
疑问憋在咽喉,古安平冷汗直冒。
他倏地想起来古安然在信中的叮嘱,也终是意识到了古箐箐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不禁苦笑一声,转身欲走。
古安然于信中写道:
“东域有她,一切安好。
亦有易剑前辈与玄冥剑天二宗主。
更有着东域大宗之主从旁。”
而来自亲姐的叮嘱嘛······
“切记,不可让堂姐见到此信内容。
若不小心让其看见······后果自负罢。”
后果他见到了,但不想负。
只好提前开溜了。
悄悄的,轻轻的,一点一点,挪到了屋门口。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告而别不太好,干脆飞速写下一张字条。
偷偷瞥见古箐箐仍在自顾自生闷气,纸条一甩,人刹那间消失不见。
“安雅需要我坐镇。
堂姐,下回再见吧。”
却说古箐箐左思右想,越想越气。
恼火地拍了拍桌,为自己打抱不平起来。
“师尊忒过分些,居然不喊我。
师姐师妹也是,偷偷摸摸过去。
安平,他们属实令人恼火。”
没听着青年的回音,古箐箐微怔,左顾右盼下不见人影,只瞧见屋内的满目疮痍,以及门口落下的字条。
捡起字条,瞧见内容。
古箐箐嘴角一挑,笑骂一声。
“罢了罢了,由她们去。”
反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以师尊那炉火纯青的装傻记忆,想必是成功不得。
随后拿起那本有些散乱的册子,古箐箐打开它,看起了其中名单。
那么,下一个要医治的是谁呢······
“珍宝阁阁主,鲁越?”
古箐箐盯着这个名字。
不自觉地坏笑了一下。
老熟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