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如明镜。
今日天气是不错。
微风徐徐,香风阵阵。
清风吹不动湖面。
看不着波光。
少女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可惜。
明镜倒映着少女出尘的容貌,以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少女用力揉了揉僵硬的面颊,伸出两只指头。
一只抵住一边嘴角,往上一提。
“呜欸······”
把自己给扯痛了。
自从那一日后,自己似乎不记得该怎么笑了。
分明在吃到美食时还能察觉到心底的喜悦,可一旦想要表现出来,脸部就僵硬得不行,似乎在潜意识中不停地对抗着。
对了。
伤心倒是可以。
比如此刻少女正苦着脸。
她也不想这样的呀。
但······
算啦算啦。
坐在湖边,少女从包裹中拿出一柄木梳。
是她随手用枯枝做的,一点儿也不美观,看上去还特别容易坏。
索性自己的长发姑且算是顺滑,没有用坏它。
这头白发也带给她了麻烦。
不是惧。
便是敬。
于诸多传奇小说中,白发的姑娘总归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或是九幽而出的魔女。
路过一处城镇,信仙神的人们尊她为仙子,信鬼魔的惧她为魔女。
从村落被毁,亲人离去后,少女便踏上了旅行的道路。
漫无目的。
自由散漫。
她不知该去往何方。
也不晓得归处到底是在哪里。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懒懒散散。
悠哉悠哉。
虽然按着所谓的小说而言,家中突逢剧变,她本应在柔弱的双肩上背负起血海深仇,刻苦奋斗后向仇人举起复仇的大旗。
如今想来呀。
少女的心中无丝缕恨意。
唯有淡淡的乡愁与悲哀萦绕在心头。
她不应也没资格恨任何人。
虽说会有些落寞。
少女出神地想着,梳理长发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停下了,任由白发三千丈平铺于身旁。
心神微动,身边忽地出现一方小小的八卦阵,走出一只洁白的雀儿。
雀儿跳在她的肩上,尖喙轻轻啄着她软乎乎的面颊。
这是她不久前才发现的,很好玩儿。
她能凭空变出鸟兽。
雀儿。
鱼儿。
猫儿。
她比较喜欢变出一只大猫猫。
要够胖够肥,才能够在晚间充当她的暖暖的枕头。
有些可惜的一点便是猫猫不能是橘色的。
她的力量唯有漆黑与洁白二色。
少女懂的。
这是阴阳。
这数日来的旅行,少女已经靠着这份苍天赐予的力量将自己的能力全部摸透啦。
无外乎是覆手成阵,挥手成傀,阴阳杀伐,预知命数的礼。
尤其是最后一项。
“有些厉害过头。”
喃喃自语道,少女闭上眼,八卦大阵豁然显现于身后,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了湖中几条鱼儿的命数。
包括它们昨日吃了什么。
包括它们今日要往哪游。
啊······那一条被人钓起来了。
然后被撒上香喷喷的盐巴和辣椒面烤了。
可握着鱼竿的人似乎有点熟悉噻。
少女嘴角一抽。
她的鱼竿动了。
······
她今晚的晚饭是鱼汤,而不是烤鱼。
本来似乎要打雷的来着,却被她瞪了一眼以后,雷云便散去了。
看来即便改变命数,自己也不会遭受什么反噬。
这一点挺好,不用畏手畏脚的。
而且鱼汤很鲜。
······
随手散去灵锅。
少女寻了一处平坦的草地躺下。
唤出额头上刻着“王”字的大猫猫,靠在它的肚上。
数着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望着天,手中盘旋起黑白的二道气息,不禁恍惚了短短一瞬间。
她的世界从那一刻崩塌,亦是在一刹那买入了以前不曾踏足的领域。
她如今也算是人们口中飞天遁地的仙人了吗······
可力量依旧孬弱,速度仍然缓慢。
不像是个仙人。
她还是凡人呀。
不过是由于一些机缘巧合,让自己掌握了常人难以拥有的强大,也不晓得那些真正的修仙者有多厉害,至少要比叶淼与那个男人来得厉害吧?
好奇怪。
她又想到他了。
说好彼此相往。
说好再也不见。
可是总会想起他,想起他无奈却温柔的笑。
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要不造一个锁出来,把自己的记忆锁住?
不着调地想着,直至手中的两缕气真的融汇成一把锁。
少女怔怔地看着,立刻将锁给散去了。
才不要把自己弄失忆。
太傻了。
说来那口锅也是这二道气息汇集成。
本来只是一试,不想这锅真的能被加热,甚至能用来做饭。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不如就叫自己的灵根为阴阳灵根,这股力量为阴阳气吧。
既好听,大声喊出来还很有格调。
喊招式嘛。
够大声才有用。
特指吓人。
······
清晨一如既往地降临。
少女睁开了眼,扭了扭酸胀的颈。
大猫猫嗷呜了一声,化作阴阳气回到她手中。
草草地用湖水打理罢,她再次背上行囊。
要去下一处城镇了。
翻开便宜买的地图。
神幽城。
好名字。
听着就足够霸气。
南域霸主,以诗书画闻名。
依稀记得哪一回在父亲的那位友人的府中见过一副来自幽氏的画作,便是对此一窍不通的她,也能明白这副画所用的心血与成品后的精彩。
目的地是那里。
尚有几日距离。
阴阳气勾勒作一匹漆黑的神俊马儿。
俯下身,任由少女悠然自得地躺在自己的背上,缓缓向前踏去。
她突然觉得这么使用阴阳气有一点点奢侈······
不如看一看自己的命数,挺新鲜的。
以后没钱就去城里摆摊。
当一个神算子来挣大钱。
毕竟她这窥探命数不用来当个算命先生可太浪费了点。
不着调地想着,八卦阵又一次在身后盘旋,少女头一回感受到了脑中传来的刺痛。
良久,她幽幽地睁了眼,喟然长叹,伸出手来捂住了双眼。
阳光将少女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一如她方才那一声的叹息的长度。
她还有家人。
虽然是远亲。
但从命数中传来的血缘的心悸是不会错的。
而且离她最近的古氏之人就在神幽城中,似乎还在为什么小事与人吵起来啦。
如此一来,神幽城对她而言便是必须要去的地方,无法逃避。
少女忽地很想笑,但苦于笑不出来,就只好哭。
才不是因为激动才哭泣的嘞。
她仰起了脑袋。
谁的眼泪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