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
转眼便是第二日的晨。
一场大梦,令气氛旖旎却又平静。
叶淼错愕地看着怀中少女。
什么时候······
居然找到她了啊。
以为大梦一场,原来是现实而非虚幻吗?
迷迷糊糊的记忆令他有些头疼不已,再环视四周,却见乌黑人群。
不过众人皆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包括幽惊春与古青茗,也包括长天。
都睡着了。
他是醒得尤其早的那个。
他靠着长天清醒了过来。
“熙攘。”
叶淼摇了摇似是陷入熟睡的少女。
见少女皱了皱眉,许是不愿放弃美梦的模样,叶淼沉思了许久。
要不······还是不叫醒她了吧,已经许久,许久,许久未能见到少女恬静美好的睡颜了呀,叶淼心里生出些自私的想法。
对。
叶淼其实很自私。
而且他怕少女醒后会离他而去。
一如那一个夜晚。
毫不犹豫地离去。
留下泪。
留下一道伤心的背影。
留下一个伤心的人,徒劳捉着背影。
叶淼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却终究只是幽幽地一叹。
“熙攘,醒醒,我们中了招。”
他到底狠下心破坏了她的梦。
“醒醒。”
当他再想轻拍少女的背时,手却被飞速地抓着了,少女疑惑而恍惚的目光映入眼帘。
二人愣愣地注视着彼此,莫名的意味渐渐生根发芽。
“原来你在这······”
古熙攘忽地轻声喃喃。
轻笑。
“我在,放放手。”
叶淼无奈地笑道:
“你瞧。
我的手被你捏得有点红了。”
话音方落,古熙攘登时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背对着他,少女心事纷乱冗杂。
先前是一时冲动不假啦······
他会多想吗?
叶淼沉醉于软香离去的遗憾与不舍,呆滞的目光却令古熙攘有些不满。
古熙攘不知自己怎得了,心里的火气久久散不去。
只当作是自己失心疯了,傻了。
“叶淼!”
少女娇喝道,这才让得叶淼回过神来。
“这只鸽子是哪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
兰眯起眼,躲在树上看这俩打情骂俏,险些要嚼断手指甲,她听到那位姑娘叫古熙攘,这家伙真是天生的戏骨。
这青年也是。
居然一点儿也没怀疑古熙攘。
该说爱会让人麻木好,还是他们太信任彼此。
不过与古熙攘的交易总要继续。
兰撇了撇嘴。
这一切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换言之,古熙攘要找个背锅的来合理地解释。
“你是魔,这事儿可以告诉叶淼,你还得把你的目的交代了。
这是最最最重要的也是唯一能保全你性命的方法。
你得让叶淼知道你是无害的即可。”
“啊?为啥啊?”
兰有些不能理解古熙攘的意图。
古熙攘犹豫片刻,只是耸耸肩。
也是。
毕竟算是交易嘛。
交易要建立在信息对等之上。
“他什么修为?”
“金丹?不对?”
“不对,我给他的修为上了一层锁,他差一步大乘期,以你如今的羸弱赢不了他的。”
兰又抖了抖,将方才古熙攘反复的叮嘱再度念叨了数遍。
也为自己的机智而庆幸不已。
幸好足够聪明,没惹到人家。
兰很怕死。
时间,大概差不多了吧······
这俩尴尬扭捏的劲儿也该过了。
“咳。”
轻咳一声,兰轻悠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却不想叶淼的剑旋即记住了她的咽喉,冷汗再一次布满了她的后背。
兰又一次后悔了。
她觉得不应该与古熙攘做这个交易的。
兰露出一个显得有些怪异的惨笑,挥挥手,弱弱打了声招呼。
“那个······可以把这东西从我脖子上拿开吗?”
······
兰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一切解释明白。
也让叶淼从固执地要把她干掉转变为一旦作恶就把她干掉的程度,这可是大胜利。
“为了填饱肚子啊······倒不是不能理解,但你做得太过了。”
叶淼严肃地瞪了眼正襟危坐地兰,无奈叹道。
他还算好说话。
但无论是妖族或是天道庭都是没耐心的家伙。
三人小小的茶话会把近日的状况都说得明白。
螭,昊宇,长天。
天道庭以及妖族。
呵。
多方势力汇聚于小小的秘境中。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兰散发出的黑气,或者说,魔气。
“天道庭是做什么的?”
古熙攘像个好奇宝宝。
“算命的。”
“算命的?”
叶淼翻了个白眼,险些拍自己一巴掌。
说得太顺口了,天道庭不止能算命嘞。
“人是最强的门派。
天下第一的大宗门。”
“那他们能做到窥探别人内心在想什么嘛。”
古熙攘好奇问道,双眸忽闪明亮明媚的光。
要是能做到的话,天道庭的力量或许与她的力量是同源的了,毕竟她至今也没完全明白阴阳黑白的能力。
很厉害。
但不会用也是白搭呀。
叶淼却好笑地摇摇头。
“不会的。
天道庭对人的命数避讳至深。
随意窥探或是更改会遭致不必要的因果与劫难。
除非天下大劫,他们不会出手的。”
“可这次他们来了。”
古熙攘的话令叶淼与兰一同愣住了。
叶淼豁然起身,刚毅的面庞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古熙攘拉住想要逃开的兰。
“有和你气息同源的家伙。”
少女轻道。
天边倏地被一双巨爪撕开了裂缝,狰狞而可怖的庞然大物透过缝隙出现在了天外。
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真容的恐怖,那是常人难以直视的凶恶。
那是古熙攘无比熟悉至于顷刻令少女心中充斥杀意的气息。
拥有这个气息的人屠杀了她的故乡,故乡成为遥远的梦乡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点。
唯一的不同?呵,或许是那人的气息比不上这家伙千万分之一。
叶淼伸出手将古熙攘护在身后,嘴角露出一抹略显癫狂的笑意:
“这东西是你的仇人。”
他的剑指向天外,那尊巨兽的丑陋被尽数收入眼帘。
“至少这次我们可以合作。
祂同样是害我家人的凶手。”
少女沉默。
半晌,又或许不足半晌,古熙攘的脚下盘旋起一方几近笼罩整片大地的阴阳八卦,八卦护住了尚未清醒的人们,却也构成只属于她的天地。
天地中。
她便是掌控一切的主宰。
又一次运用阴阳八卦对敌,她明悟颇多。
“兰,祂是谁?”
“祂也是魔啦。”
耸了耸肩,兰却是害怕地躲到少女的背后。
她不敢与巨兽嘲弄而讽刺的目光对上视线,巨兽轻蔑地咧开嘴角,咆哮。
“胆小而懦弱的家伙,你枉为主上的部下。
我等当为主上拿下这方天地作永恒的食粮。
你太令我失望了。”
洪钟似的咆哮令古熙攘眉头皱了又皱。
她生平最厌恶这种家伙。
祂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