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零点酒吧（终）
“时间不早了。”柳暮看了看挂钟，“还想吃点什么？”
“你请客？”卡尔无聊地咬着吸管，似乎还妄图把杯子底的那层奶昔吸干净。
“想太多，我可是公私分明的。”少女撑着桌面直起身来，打了个哈欠，“AA制不是挺好的吗？”
“你还能再抠门一点不？”
“能。”少女认真地点点下巴，“身为一个未来的贵族绅士，为女士买单不应该是必修课吗？”
“第一，我不是什么鬼绅士！第二，我还未成年！第三，唔！”
柳暮似笑非笑地望着在自己手掌下死命挣扎的卡尔，一边抬起脸庞和偷笑的吧台小哥打了个招呼：“跟威尔大叔说下，他各种躲着我这事儿我不生气，可是他答应我要给我弄一件晚礼服，这个总不能赖账吧？”
说着她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看我现在坐吃山空，全靠以前攒下的一点钱维持生活，老朋友这点忙得帮吧？”
“这个我会跟老板说的，都是老朋友了，我想他不会在乎这点钱的。”小哥惯性的敲了敲桌面，算是礼节性的回应。
“唔……你要晚礼服干嘛？演出啊？”
“是啊。”解决了经济问题的少女似乎心情愉悦起来，手掌抚了抚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男孩的金发，“要不要来看啊？”
“什么时候？要不要叫一群人给你捧场？”一说起看演出，卡尔也相当来劲，眼眶里黑色眸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嗯，两周之后的样子，十月二十号晚上吧，在东区那边，靠着渤海湾的那个剧场。”柳暮皱着眉头想想，“权当是去凑个热闹吧。”
“晚礼服。”小雅低低的重复着话语，手指拉了拉卡尔的衣角。
“别别，我知道啦。”卡尔像安抚小猫一样哄着身边的女孩，“小雅想要的话，回头我陪你去挑一件呗。”
他尬笑着岔开话题，顺带着跟已经站起身来的柳暮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行，那就这样了，我先回去了，室友们看我彻夜不归万一报警了可不好玩。”柳暮吐吐舌头，拉开酒吧门，背着手踢着小碎步向着主干道行去。
她的心情很好，一路上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而影影绰绰的林荫道边，鹧鸪山南麓这会儿已经是静寂无人，临着镜湖，怀里拥着月光。
“我们也该走了。”卡尔站起身来，拉着身边的女孩走出门去，没有上主路的意思，反倒是朝着镜湖边上去了。
他走得飞快，小雅被他牵着，脚步有些跟不上，却也没有出声抱怨。
不像是在散步，倒像是怀着一丝侥幸在逃跑。
他们俩跑到海牙边上，迎着镜湖转过身来望向身后。
李奇站在他们俩身后两米处，夜色里他眸子里的金色尤为显眼。
“不跑了？”
他开口道，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戏谑的意味。
“嗯，不跑了。”卡尔的额头上隐隐渗出一层汗珠。
“有自信面对我了？”
“没有，但是我觉得身为半契约者，你应该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吧，”男孩攥紧了拳头，“你想让我们带给柳小姐的话，我们也带到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参与龙渊和诺亚之间纠葛的意思。”
他的衣角突然被拉动了几分，卡尔有些意外的转过头去，身后的小雅伏在他耳边喃喃了一阵。
李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手上也没什么动作。
卡尔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奇怪，他盯着面前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的男人，见对方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之后，才继续用谨慎的语调说道：“而且比起违背诺言，我想你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
“说。”
“真实者，不，至少是疑似真实者的一股波动，正在靠近。”
“哦？你是说那个背叛者吗？在哪里？我怎么没有感知到？”
“在……”他抬起头来，手指指向西南方的一点星光，“那里。”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强风已经伴随尖啸拔地而起，扶摇直上万里之遥，再看向面前，李奇的身影已经消散无形，只留下两个浅浅的坑洞。
“半契约者真可怕。”男孩喃喃着坐倒在地，任由自己的头被女孩抱在怀里，“世界居然会允许这样的家伙复数存在，真的是不可思议。”
“听说，真实者的父亲，也是半契约者。”小雅低声应道。
“哎，我倒是很期待这群怪物之间互相来一把，别来我们面前撒野。”他有些后怕的拿袖子揩了揩面上的汗珠。
“卡尔，你说，那些普通人面对我们的时候，是不是和你也想得一样呢？”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脸蛋凑了上去，嘴唇吧唧一口印在少女的面颊上。
“想那么多干嘛。”
他翻身起来，一把把没回过神的少女背在背上。
“赶紧的，咱们还是趁那煞星没回来，赶紧开溜吧。”
……
“机体自检结束，切换到常规动力巡航模式，推力设定完成。”
齐亚扶着货舱门的边缘，透过面甲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市。
“到地方了啊。”
他握了握手铠，腿部终于发力，纵身跃下。
黑色的流星，在此刻从月色中直坠而下，撕开的气流被格挡在外。
“加速，开始。”
……
零号实验室的主控电脑在这个凌晨的时刻突然从休眠状态苏醒了过来，等离子屏上开始出现大段被预置启动的程序代码。
“检测到实验机序列002号，网路连接完成，远程控制权限检测中……”
“控制权限验证通过，执行最高权限预置操作，转入自启动约束。”
“机体将于五秒后关闭所有功能进入休眠。”
“自锁准备完成。”
“五。”
“四。”
“三。”
“二。”
“一。”
“自锁完成，机体关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