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这世界就如一台舞台戏（4）
“开始了吗？”
遮掩住鹧鸪山的夜色里，李奇单薄的身形在此刻与镜湖悄然分离。
连接起整个镜湖的重力领域于演播厅上空显现出来，而这也意味着他应该行动了。
他摩挲着手心圆润的银扣，略有些不舍的把食指贴在了个人终端的底端。
“系统睡眠程序启动，网络连接断开。”
冰冷的提示音里，他随手一扔，看着如镜的湖面中央溅起的些微涟漪，眼神变得肃然。
卢卡分部成员，李奇，从此刻开始，正式从觉醒者网络里离线。
“起！”低喝声从他的喉咙里逃出，逸散的瞬间带起了剧烈的能量流。
淋漓静水自他升腾的脚尖处开始向四面掀起一圈又一圈波纹，而此刻，尽管没有标志性的七煌羽翼，可他的眼眸中，辉煌而冷酷的金色已如同蛛网般密布。
分离。
他轻声默念，半契约化之后不知道比以前灵敏了多少倍的灵觉沿着鹧鸪山麓向外展开，星状的感知域里，无数星点快马加鞭朝着镜湖之畔汇聚而来，那大概是就在附近的龙渊直属卫戍部队。
镜湖之水被风托起，抟旋而上，顷刻便飞跃百米，若出水蛟龙，洋洋洒洒遮蔽了全部的月光。
长得出奇的斩马刀自虚空之中被他抽出，白色的甲胄自脚踝向上覆盖，风的低吟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女孩趴在他肩头的日子。
暴风起，起而为壁，合而为障，长风横在镜湖之前，挡住了
“李奇你他妈的疯了！”星光渐近，为首的觉醒者显然是认得眼前悬浮的天神的，作为黑夜里的潜行者，他们丝毫不需要询问，便能从眼前的态势中推断出一切。
作为龙渊明面上唯一的半契约者，眼前这个男人，竟是在此时选择站到了渊的对立面上！
但即便作出了相当明确的判断，几名觉醒者对视的时候依然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诺亚元老会出事的消息，即便被渊和诺亚刻意封锁，可时隔近一年，早已是圈子里核心层皆知的事实。
而也就是说，此刻选择站到渊对立面上的李奇，其实已经形同投向了幻想种阵营。
但他们完全找不到能让对方这样做的理由，要知道，这位半契约者的未婚妻可正是在半年前死在诺亚手上，死在此刻隔着风障也清晰可见的那个暴虐的刽子手手上的！
“停下。”
天空中白甲的战士也没有丝毫解释一下内幕洗白自己的意思，他简短的给出了警告，手中斩马刀斜挥而下，轻飘飘的，却让得正在接近的觉醒者们心口骤然一闷。
“闪开！”
离刀波最近的觉醒者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胯下的地龙身上跳了出去，其后的人也纷纷朝两侧躲避开去。
作为卫戍部队，黑夜里的精锐，他们可是深知半契约者是一种怎样的概念，连丝毫抵挡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选择了躲避。
还没等他前滚翻安全落地，那轻飘飘的刀波已经从躲闪不及的地龙身上划过，随后落在它身后的地面上。
地龙没有挣扎，瞬间崩碎成了星光汇聚回其觉醒者的心间。
“你来真格的！”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狼狈落地之后的觉醒者果决的转身抱头就朝着鹧鸪山下滚了下去。
李奇没有继续追击，他依然立于天宇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被他分风障挡在山麓上难以前进的觉醒者们。
没有骂声，也没有质问声，底下的觉醒者们相当果决的选择了向两侧散开，不计其数的攻击同时落在了风障的各处，看样子竟是准备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全面突破。
完全明白对方打算的战士却没有更多动作，他有些疲惫的喘息着，依然面朝着鹧鸪山的黑夜，也没有再试图给觉醒者们以更多的威慑。
他就像是在等待着谁一般，斩马刀横掣，如临大敌。
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了幻想巨人远远的嘶吼，银色的电光也在此刻冲上云霄，翻转着加速着冲向体积数百倍于自己的大块头。
李奇没有回头去看这一幕，就仿佛不远处正孤军奋战的不是自己分部里的小妹妹一般。
时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黑夜里，沾染着蓝色火焰的风暴在下一刻平地而起，而白甲的战士同样郑重的举刀应对！
两股风在山坡上空相遇，嘶吼着相遇又双双无声寂灭。
缺了一条腿的男人拄着拐杖站在开阔处，望着半空中风障的中心，也同样腾身而起，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过般坚硬的面庞。
他同样没有表露出任何震惊的情绪，拥抱着他的火焰与风汇成颂歌，再次撞了过来。
“齐轩。”
李奇咬咬牙，高举斩马刀。
“凌厉北风之颂！”
风的虚影附加在斩马刀上，令得火焰散尽的空隙之后，李奇依旧悬浮在天空上，仅仅是斩马刀上的亮度略略下降了几分。
“老实说，如果不是陆羽让老混蛋告诉我说你有反叛的可能，我是真不相信的。”
齐亚的父亲，龙渊的第一位半契约者，同样悬浮在半空之中，和李奇遥遥对望。
“我很想听听，它们出了什么代价，竟能收买一个半契约者。”
同样身为半契约者，可一轮交锋下来，可以看出来齐轩完全比李奇游刃有余，尽管这其中存在着天空中的风障消耗了力量的缘故，但也看得出来半契约带来的能量增益倍数上的差距。
“如果是渊能付出的代价，我想陆家川应该不会介意你曾经的背叛。”
“我要的东西，渊给不起。”李奇摇摇头，剧烈的喘息渐渐停止，他握紧斩马刀，“倒是你，帮着渊对付自己的儿子，你对得起洛熙雅吗！”
“住口！”齐轩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似乎是被这个名字深深刺痛。
“你懂什么！”他似乎失去了再对话下去的耐心，“一个背叛者，也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蓝色火焰形成火龙卷，再次蛮横地朝着风障冲了过去。
“背叛渊是我的过错，但我并不打算为此赔偿什么，而且比起让苏筱复活而言，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再次挡下这一击，被逼退了一段距离之后，战士突然开始了吟唱。
“回环！南风之弦。”
碧色的光环展开，迅速挡住了齐轩对他的下一波攻击。
“复活？这就是他们开出的条件？”齐轩皱了皱眉，“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幻想种连生命都可以凭空制造，他们早就不需要忍受能量上限的枷锁了，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所谓复活，并不是指你想的那样。”
李奇咬牙后退一段距离：“米迦勒在过去十年里三度降临，只要等下去，丫头总有一天也会重新降临的！”
“那是不可能的。”齐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隔着遥远的距离轻飘飘的下了论断，“我也这样痴想过熙雅会不会这样回来，但是……”
“且不说再次降临的那个幻想种是不是你的小情人，她不会再是你的幻想种，也不会有和你的记忆，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你拔刀把她杀死……”
“我知道的。”李奇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挺身拔刀，风的哀鸣声里，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瞬时交汇！
“但那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