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这世界就如一场舞台戏（6）
“好久不见，行刑人。”
背对着残月，黑甲黑裙的女武神悬浮于战场之上，瞳仁间再见不到一丝熟悉的笑容。
齐亚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嘴唇微微张了张。
还没等他回答，面前的地面突然被割裂开来，深不可见的裂缝在他身前一米处延展向目不可及的远方。
同样是契约化之后，即便是强如希尔维娅，也在一个照面下便被隼斩成了碎块，剩下唯一完好的头颅仰躺在瓦砾之中，眼眸里犹自残留着毫不掩饰的震惊。
这样压倒性的强大，即便明知对自己没有效果，也难以让少年刚刚经受了巨大冲击的内心不泛起波澜。
“学姐，我……”他刚想踏前一步，又是一道裂痕自他身前凭空出现，宛如警告一般再次对大地进行了摧残。
黑甲黑裙的女孩用最直接的行动表达了敌意，而当溅起的石屑划过脸庞留下再明显不过的痛感时，齐亚才终于从自我欺骗中醒悟过来。
他的学姐已经死了，现在眼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003号幻想种，是隼鸟。
也没有去想隼口中行刑人的称呼是为什么，他踉跄着站起身向后退，目光扫过四野，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嗅到空气里浓到让人反胃的血腥味。
“睡了这么久，重新见到你，说实话我挺高兴的。”少女抬起手掌，借着月色端详着匀称的指节，虽然她嘴上说的亲切，但却丝毫没有半分老友相见分外想念的味道。
“你……是隼对吧？”齐亚紧了紧拳头，“你和暮姐签了契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个啊，是挺久之前的事了。”隼鸟漫不经心的借着月光修着指甲，“大概十年以前了吧。”
“十年以前？”
“那事怪憋屈的，不说也罢，倒是你，还没有醒来吗？”她眨眨眼，显得有些疑惑，“这么能睡的吗？”
“什么醒来？什么能睡？”齐亚听得迷迷糊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却骤然蒙上一层阴霾，在枫村时自己和神医的对话又从记忆中浮现出来。
“如果真实者只剩下一人，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序列号0000，‘真实’会以某种形式出现呢？”
当时对神医那没有回答得的问题，齐亚如今还记得相当清楚。
“王选进入到哪个阶段了？”他咬了咬牙，望向天空中百无聊赖的女孩，“是不是0000要出现了！”
“看样子快到最终阶段了吧。”隼挑了挑眉，“0000？你是说真实是吧？这个问题可就相当没意思了。”
她摊摊手：“可不就是你嘛。”
“可是……真实者还没只剩最后一人啊，除非……”齐亚突然不敢往下想了，他惊恐万分的望向北方，背脊发凉。
“席尔瓦……”
“切。”天空中的少女此时似乎很不满意底下男孩的反应，她似乎想要降落到地面上。
可这股意念刚一催动，一股相当强大的反向力在此刻突然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直拉着她的身躯望天空更高处飞去。
“什么鬼！身体怎么突然不能动了！”她死命挣扎着，身躯表面溢出灰黑色气息越来越多，却始终无法挣脱，反而在她的感知域里，更多产生着巨大吸力的点在四周的空间中涌现。
这些点就宛如最牢固的铁钉，在此刻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吸力附加在了隼身体的每一处，其吸力之强，甚至连她身躯上的铠甲都有崩碎的趋势！
“这是……AT立场的力量！“柳暮严重闪过一丝惊恐，当休下她不顾已经被撕开的胸铠外露的春光，还勉强能动的右手努力划下，”空间……切！”
“你想得太美了。”阴测测的笑声突然从齐亚身侧不远处传来，待到他一脸茫然的转过去看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之前没有声息的巨人头颅。
大地在这一刻再次颤抖起来，巨大的手臂从巨人断裂的臂膀朝天空猛然举起，把被禁锢在立场牢笼中的鸟儿一把握紧！
“可恶，放开我！”被手臂握在手心的隼，此时仅仅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而且从表情上来看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随时有被捏扁的危险！
空间在此刻暴动起来，无数的黑色切削着那只握住柳暮的手臂，却再难见到刚才那一刀两段的效果。
“这是什么情况！”齐亚望着突然反转的局面，心下危机突生。
“该说不愧是代表着空间概念的大人啊，契约之后的强度居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巨人的虚影一步步凝实，重新生长出的双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终于把脸伸到了和正在挣扎的柳暮同一高度。
“可是这还不够啊。”她舔舔嘴唇，“你在契约之后成长了，并不代表我没有成长哦。”
她像对着小情人一样温言软语的轻声念叨着，直听得下面的齐亚头皮发麻。
“我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为了见到你，把你杀死，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
“你……放开我！”
“我逼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觉醒者，吃了那么多同族，就是为了今天啊！”
她望了一眼底下的齐亚，眸子里传达出的意思让得他不寒而栗。
等一下……
杀死柳暮？
现在被巨人握在手心的，并不仅仅只是幻想能量构筑的外壳，它更是柳暮的生物实体，如果在这里被杀死，也就意味着……
不行！绝对不可以！
莫大的恐惧在一瞬间占据了少年的脑海。
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在眼前发生！即便算是已经幻想化的暮姐，也绝对不可以！
“加速……”齐亚的眼球圆睁，熟悉的加速命令从他口中爆溅而出。
可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强劲的推力。
推进器……不在身边，被渊回收了。
被渊回收了……
“不是吧……”他惊恐的向巨人伸出手去，“等一等……”
“我可等不起呢。”回应他的，是巨人骤然收紧的手掌。
“噗。”
就像气球的气体泄漏了一样，那个声音就这样突然闯进了齐亚的耳蜗。
“不要……”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伸出的手掌上，在月色的映照下，能看出是晕开的红色沿着手心的纹路向下滴落。
接着是更多的红色，接连不断，把整个人的视野都染成了血的颜色。。
“不是吧……”
他呆呆的抬头望着希尔维娅，红色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巨大的身躯，抬起手将什么东西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
“叮铃。”
熟悉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在耳边消失之后，齐亚木偶般低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被血污沾染，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发卡落在他身前，已经断作了几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