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所谓的‘天将殿’，就在脚下——就在这威尔迪亚圣山之中？”
即便身为无数次颠覆这个世界物理规律的幻想种，希尔维娅此刻依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幻想种能量上限可以说是被压制得十不存二三，即便是以力量为特性的幻想种，也很难说能够掘山为武器，更不要说把一座殿宇——而且还是幻想种族的殿宇埋进一座山！
更何况，这威尔迪亚圣山虽说不能和阿尔卑斯山脉比，也绝对不是什么天岭之类的小丘陵所能比拟的，海拔1700米足以说明支撑它的土地底盘是怎样的数量级。
要把一座殿宇埋进这样一座巨山之中，她能想到的，只能是劈开山峰，或者硬生生地剖开山腹——无论是哪个，在这个世界都是相当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别想多了。”小约瑟神秘地笑笑，“这只是以撒阿訇们的叫法，事实上它只是从天而降，刚好砸进了这威尔迪亚而已。”
刚好砸进了一座山中，然后被岁月所掩埋——希尔维娅所理解到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其实这座殿宇，不叫什么鬼‘天将殿’，而仅仅是因为是砸下来的，所以被这里的人起名叫做‘天降殿’对吧？”她沉默了一会儿，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这个名字可真形象，那它的原名叫什么？”
“它没有名字，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叫做‘门’吧。”
“门？通向哪里？”金发少女皱了皱眉，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通向，我们的世界。”
小约瑟的“话”并没有说完，在他的最后一行字迹显现之前，无论是希尔维娅，还是门外守卫的阿訇们，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感，不由自主地朝地上跌去。
那是一阵莫名的波动，越过了人体所有的防御，直接作用在了神经中枢！
“嗞啦！”漂浮在维生液中的小约瑟此刻脸上也闪现出一抹痛楚，而那看似坚韧的维生设备晶壁，更是骤然迸溅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痕！
淡黄色的营养液从这决了堤的大坝身上迸溅而出，直接浇了缩手不及的希尔维娅一身！
“这是……”痛苦地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希尔维娅只觉得有万千只小虫子正在自己脑海中撕咬着，在这难以抑制的痛楚之中，比普通人类更为灵敏的幻想种的感知被无限放大，空间在不知名的超低频波动被功率放大设备无限放大，甚至隐隐扰乱了0185发出的削弱场！
教堂的门被骤然撞开，穿着红色教袍的阿訇们同样抱着脑袋在雪里哀嚎，尽管他们的感知里并没有任何异样，可这痛楚却来得是如此剧烈！
“次声武器！”
脑海中骤然闪过这道念头，希尔维娅死命摁住脑袋朝半空中望去，刚好望见小约瑟居高临下无奈的目光。
他的情况似乎比周围的人们要好一些，不过仅仅是表面上好一些而已，谁都知道这样一个孱弱的小孩子的身体，面对次声武器是怎样的下场。
“啊！”他望了一眼希尔维娅，不成调的嘶吼骤然从那小小的身体里迸发而出，在希尔维娅的感知域之中，一圈强度高到令人恐惧的冲击自他周身迸发而出，而之前被扰乱的削弱场，更是在瞬间强度上升了几乎一倍！
那是一道波纹，在空间之中成无数的环向外扩散，在保护着小约瑟的晶壁彻底破碎的声音里，它击穿整个教堂的玻璃，然后沿途抹掉空间上存在的所有波纹！
0185用最蛮横的方式，直接抹掉了次声震动！
仅仅半秒之后，希尔维娅已经能感知到，那次声的发生源已经永远地哑火了，而抬起头来，门外雪里的阿訇们已经完全停止了动弹。
活着的，只剩下她和小约瑟。
对，小约瑟！
希尔维娅连忙望向那破碎的维生设备，那几乎流尽的营养液里，小小的孩子躺在最中央，皮肤在接触空气之后开始转向一种诡异的淡黑色！
她顾不得自己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连忙把那个小家伙抱起来：“约瑟？约瑟！”
小约瑟艰难地睁开眼，淡红的色泽盈满他的眼眶。
那是血。
越来越多的血从他的五官之中向外流出，宛如蜿蜒的长蛇，希尔维娅只觉着怀里的小家伙跟破了洞一样的气球一般变得越来越轻，也让得她的心变得越来越沉。
“是……诺亚……和……守卫在……交战吧……呵呵……”
没有了代笔设备，宛如拉破的风箱一般的破声里，小约瑟重重地咳嗽了数声，张口便是一口血痰。
诺亚和守卫者……在交战？
希尔维娅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里，就宛如是印证小约瑟的话一样，响尾蛇和战斧的轰鸣声已经填满了整个空间，而维森河的上空战机群发动机的轰鸣宛如万象奔腾！
他们……根本没有指望过她能拿下威尔迪亚！
“为什么这么莽撞！不就是次声武器吗？为什么要直接释放冲击！你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它啊！”
“因为……呼呼……我的使命……完成了……”小约瑟笑了笑，他的余光望着天空，只剩下点点声音萦绕在希尔维娅的耳边。
“最后……一位真实者……确定了……天将殿……要醒来了……”
他努力转过脸来望着抱住自己的希尔维娅，突然咧开嘴笑了笑。
“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他往少女怀里蹭了蹭，嘴里还兀自嘟囔着。
“好……冷……”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完。
但希尔维娅知道。
小约瑟的手掌终于垂了下去，没有让希尔维娅等多久，片刻之后，整座威尔迪亚山都开始爆发式地震动起来，就好像这山中藏着什么庞然大物，在此刻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