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觉醒
“由于梦魇在陈家村的死亡，你的存在已经或多或少地暴露给了外界，即便渊已经倾力封锁消息，但恐怕接下来会有很多麻烦接踵而至。”
“同时，要熟悉和初步使用暴风推进器也需要相当的身体强度和神经反应能力，这些需要通过训练来强化，需要你暂时离开卢卡，去黑鹰军事基地进修。”
“当然，还有就是未来城分部的那位分部长想要见你一面，黑鹰就位于未来城的城郊，我想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综上所述，接下来直到三月开学以前的接近两个月时间里，你得离开卢卡去未来城。”
柳暮的食指不断敲击着键盘，眼眸里满是一行又一行繁杂的数据飞速掠过。
“知道了学姐，什么时候动身？”
“大概明天早上。”
“好的。”齐亚点点头表示同意，把最后一叠徐州支部要整理的文件放入分类，随手把战术军刃插回腰间的特质刀鞘里。
他似乎还想到地下室的小型练习场去练习近身搏击。
“今天就没必要再去练习了，留点体力去应付黑鹰方面的训练吧，”柳暮从电脑桌前转过身来，双眼红得和兔子有一比，“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去看你妹妹和爸爸了吧。”
齐亚的背影一滞，他侧过头来算是确认。
“今天回去看看吧，毕竟接下来就是两个月的分离。”
齐亚点点头，脚步骤然变得轻快，一个转角便消失在了柳暮的视野里。
柳暮仍旧穿着她那身永恒不变的黑色套裙，然后又转过去继续敲击着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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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齐盈躲在门背后，只稍稍露出小半张脸，眼里忽闪忽闪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抑或是喜悦。
就像做错了事正在收拾残局却被家长逮个正着，于是傻愣愣等着被审判的熊孩子。
就像趁父母不在家把男朋友带回家却被抓了现行，发现七大姑八大爷都坐在沙发上等自己，还顺带坐个来家访的老师，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早恋女生。
齐亚站在门口，一脸莫名地看着妹妹的奇怪表现。
“老爸呢？”
“去战友家了。”
齐盈在自己房间门口靠着墙壁，半掩着自己的房门，小脑袋像仓鼠一般时不时探出来偷偷地看自己的兄长。
什么情况？难道真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貌似过了年妹妹也就十七岁了呢。
齐亚一言不发。
这种时候怎么办？微笑吗？
妹妹似乎很困扰，食指放在嘴边不停地点着嘴唇，眼里光芒闪烁。
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侧过脸对着房间里脆生生地叫道：“好啦好啦，别害羞了，出来见见哥哥。”
“快出来啦！”伴随着齐盈银铃般的笑声，一袭金影悄然从房间里飘出。
竹色的木鞋轻点，镶着金边的盛装白裙肆意铺展直至脚踝，美若天仙的脸庞上点缀着精致的五官，双眸中烟波浩渺，若蓝海微默。
两只尖尖的耳朵伴随着脚步的轻移微微颤动，四片薄如蝉翼的翼展在微显绿色的长发掩映下显得小巧可爱。
白玉般的双手轻轻提起裙边，双膝微屈，少女嘴角噙一抹淡淡地笑意，额头微低，礼貌地向面前的少年致以必要的尊敬。
“初次见面，我是镜精灵，海曦。”
少女的脸颊飞上一抹绯红。
宛若天人。
这就是对这名少女最贴切的形容。
齐亚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本来都做好了把敢勾引自己妹妹的那个色胆包天的混小子狠揍一顿，然后揉成球踢出去的准备。
可事到如今老天爷突然告诉他，你妹妹是个拉拉。
然而就算是个拉拉，齐亚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妹妹眼光真好。
但从容貌上而言，面前这个cosplayer完全压过了两位学姐，即使是晚会上委顿在舞台上的陆珂也稍逊三分。
眼角不停地抽搐，他看向站在少女背后不远处偷笑的妹妹，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检测到幻想种075，镜精灵。”
一句话似乎打破了齐亚脑子里混乱的所有想法。
她是精灵。
她是幻想种。
一切疑问似乎都迎刃而解。
齐亚双眼微微合拢一分，似乎是想把对方打量得更清楚，右手不自觉地向背后腰间摸去，整个人就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觉醒了？”齐亚有些生涩地对着一旁的妹妹吐出几个字。
没有在意兄长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庞，齐盈把猝不及防的精灵搂在怀里，脑袋在她绯红的脸蛋上蹭来蹭去：“嗯，小曦可是精灵哦！可爱吧！”
她好看的眉睫几乎弯成了一轮月。
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很高兴自己成为了一名觉醒者。
齐亚定定地看着面前在妹妹怀里软弱挣扎的精灵，表情愈加难看。
“只要成为了觉醒者，不，宿主，那命运基本无可逆转。”
学姐的话犹自在耳边回响。
那是他从昏迷醒来的那个下午，那个似乎永远一身黑裙的学姐就这样沉默着，把脸庞藏进刘海，倚着窗户，仿佛摇摇欲坠。
真是你怕什么，老天爷就给你来什么。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哥哥你可不准对小曦出手哦！”齐盈依然一脸开心地使劲在精灵身上蹭着，浑然不觉兄长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阴沉的表情。
他在忍，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可他忍不住了。
“想来作为序列号075的幻想种，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沉默有顷，他突然不咸不淡地冒了一句。
精灵和齐盈还在纠缠的身躯猛然一僵，旋即她转过头来看着齐亚，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兄长大人在说什么？小曦怎么听不懂呢？”
“序列号并不代表强弱，可它代表出现的顺序，既然编号在九百多位的梦魇都知道的事情，你身为前百位的幻想种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算你真的对小盈没有任何恶意，可我等不起你的证明，我也不敢等。”
精灵终于沉默下来，双眸淡然地脱离齐盈的怀抱：“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齐亚扫了一眼一旁茫然的齐盈，强笑着收起心头的杀意：“不如我们单独谈？”
精灵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点点头：“走吧，去楼顶。”旋即率先向楼上走去。
齐亚摸了摸齐盈的小脑袋，笑着嘱咐道：“小盈在家里等等，我和小曦马上就回来。”
齐盈看着哥哥一脸强装出来的笑容，没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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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幻想种呢？叫他出来吧。”精灵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一番先前的柔弱可欺，带上了些许威严。
“我没有幻想种。”齐亚站在两米外，双眼直视面前这个逐渐散发出压迫力的美丽精灵少女。
“嚯，知道的这么多，那你应该是龙渊，或者诺亚的人吧？”
“诺亚？”
“切，运气真不好。”精灵却是没有回答齐亚的疑问。
“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吧，”齐亚已经没有和对方一步步试探的耐心，“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但幻想种的最终目的都是和宿主契约来达成自由，这没差吧？”
“宿主，呵呵，你果然是专业人士。”精灵侧过头去，秀发伴随着朔风起舞。
“某些人告诉过我，序列号越靠前代表着所知道的内幕越多，也越危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想找机会和齐盈契约。”
“没门。”精灵打断齐亚的话语，身后四片翼展渐渐打开，风圈在脚下逐渐成形。
“你既然知道幻想种的愿望，自然应该知道，这种要求是不可能，永远甘受宿主的奴役？还不如让我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合理，但这是我的底限，如果你做不到……”齐亚突然动了，身形如猎豹般骤然扑出，右手上光芒连闪，金属的冷冽已经逼近精灵的身躯。
“大胆狂徒，是你找死！”精灵双翼一展向后退去，同时眼眸中光华流转，两枚光球在其胸前成型，瞬时向面前扑过来的齐亚轰去！
“不要！”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来到楼顶的齐盈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整个人朝着自己兄长的方向扑了过去。
可惜光球比她快得太多。
身在半空中，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亚被爆炸开来的光焰吞噬，连带着身后的水泥板轰然炸裂，烟灰弥漫。
她想过很多种见面会谈的场景。
可偏偏没想到过这种。
精灵高高地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被爆炸吞噬了的兄长大人，脸上一直隐藏的高傲终于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
然后在眼角的余光中，她看到一柄黑色的军刃插进她的胸膛。
“啊啊！”军刃似乎毫无阻碍地把她撕成两半破碎的光影，在惨叫中精灵惊恐地后退，身体自动开始缓慢重组。
怎么回事？她惊恐地看着已经散去的硝烟中依旧完好无损的少年身影。
齐亚背后的水泥地被炸了一个大坑，周围全是散落的水泥碎块。
他站在原地，上身衣衫尽碎，露出其下被瓦砾溅射撕扯出无数伤痕的防弹衣。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灵眼眸猛然圆睁，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是真实者！你是行刑人！”
齐亚没有再给她废话的时间，拧身直上，军刃横斩。
似乎眼前又再次出现了那个自己撞到刀口上的小女孩。
“你终将孤身以终。”
“去死！”
再次一刀斩下，没有理会一旁处于崩溃中的妹妹，他彻底把面前的精灵砍成了漫天的光点。
“别想诱导我妹妹和你契约，我虽然杀不死你，但像这样折磨你却是可以的。”
“想来序列号075的幻想种，某些东西你应该是知道的。”
“最好你给我安分一点，否则，”他对着漫天惨叫的光点轻轻笑笑，“我记得未来城分部的分部长，幻想种貌似是‘因果’，斩断你的因果，看看谁赢！”
还未燃尽的火焰与硝烟里，齐亚若地狱游魂般低语着，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
可惜一旁呆滞的齐盈听到这些话语只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真实者又如何！行刑人又如何！”
“只要我没和你妹妹契约，你就杀不死我！一旦我和你妹妹契约，我就不信你敢向她挥刀！”
“只要你杀不死我，终究还是我的胜利！”
满天散落的光点在这一刻回卷，化作流光汇入齐盈的心房。
至少一个月，精灵都没办法凑够足够的能量显形。
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因果”到来。
齐亚突然很想和那位希望与自己见面的未来城分部分部长见面。
他的名字，貌似叫李天渊？
齐亚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想必还是受了许多碎片的擦伤。
他走向依旧呆滞着跪坐在地上的妹妹，心头微微一痛，俯下身去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答应哥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和精灵契约，就算是我和爸爸会死。”
“答应我。”
齐盈俯在兄长的怀里，两只手环抱着齐亚的头，眼泪无声地流淌。
好半天没有听见回答，齐亚沉默地抱起妹妹，一步步离开已经一片狼藉的战场。
想必渊的人会把这里处理干净。
“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齐盈突然出声，声音嘶哑。
齐亚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有些阴沉的灰色天空。
“有哥在，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