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试飞
人飞起来是什么感受？
失重感？畅快感？
别误会，我说的不是坐飞机，也不是上太空，单单就是面前大地一瞬间在视野中变得遥不可及时的感受。
也许，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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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双走得很急，甚至连进一步的嘱咐都没来得及告诉齐亚。
他把齐亚扔在了黑鹰军事基地所在的山谷外，和基地方面的人匆匆交接之后，便再次启程飞往未来城的主城区。
临走前他只是把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手柄交给了齐亚，说是部长留给他的礼物。
齐亚看得出来，几次长途飞行对于他精神的损耗是巨大的，甚至而言，在再次踏上飞剑时，他似乎都有些晕眩，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所以他没有进一步问礼物究竟是什么，只是郑重地收好。
他没有阻止唐双强撑着赶回未来城分部的举动。
至于为什么唐双没有带着齐亚一起回未来城分部，这个……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外人。
从身份的角度而言，齐亚只是卢卡方面委托黑鹰进行训练的新人，甚至连雇佣兵都算不上，而且唐双也没有调动他的权限。
从作用而言，在能够操控暴风推进器之前，现在的齐亚，基本上算是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他的原因，而让同行者遭到大量隐藏着的幻想种的集火。
黑鹰方面的反应很怪。
面对军分区级别的来人，迎接的没有高级军官，更没有什么欢迎仪式
人员交接的地点是在东风谷，一个处在未来城第三空港北面五十公里左右的小山谷。交接时作为主方，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一个少尉，还有一个传令兵。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这名少尉并没有立刻带着齐亚进入基地核心区，只是下令在东风谷外十里的靶场附近，将夏季练兵营地清理出了一间房间，让齐亚暂时入住。
至于原因，唐双没有问，齐亚自然也只能保持沉默。
倒不是他怯懦，只是刚刚发生的事远比这待遇来得重要。
无论是死去幻想种的徐州背景，还是第三空港突然出现的大量幻想种，都值得深思。
练兵营地虽说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但其实还是很不错，简单的日用品和行军床，还有隐藏的临近水源，都是令人欣喜的东西，虽说没有电，但也是还不错的。
练兵营地紧靠着靶场，那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大概有数十亩大小的草地，然后靶场周围散落着三个哨兵站。
简而言之，都还过得去。
齐亚无言地接受了基地方面的安排，草草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回到了房间。
这一点倒是让基地方面很放心。
这位客人，倒是显得很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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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月光透过窗户的间隙，洒在房间的角落。
没有鸟鸣，没有虫声，也许都被清理了一遍，也许只是天气太不适合。
一月的夜晚，着实寒冷，即便没有风，在这山林地带，温度也在零度以下。
齐亚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掀开面前的被褥，坐起身来，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谈不上什么光洁滑嫩，也说不上有多少老茧，只是有些粗糙，有点黝黑。
此刻，暴露在极低的温度下，这只手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手掌上的纹路愈发清晰。
“呼~”他突然吐了口气，手掌在面前慢慢合拢，然后又张开。
如此反复。
然后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把目光投向房间角落里的大黑箱子。
箱子里面是暴风推进器。
这么说也不太对，应该说是一部分的暴风推进器。
基地方面对这箱子进行了检查，暂时拿走了设置在加速甲腰部空隙里的柯尔特M1911，还有齐亚的战术手刃。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不想太过于慢待这位客人，加速甲的主体被保留给了齐亚。
大概他们并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这并非他们的权限所能达到。
卢卡方面对于这东西的描述也只不过是“私人物品”四字而已。
齐亚走近黑箱，手掌轻轻摩挲着箱子上交错参差的纹路，突然有种错觉。
大概星矢面对天马座圣衣时，就是这种感受。
他无声地笑了笑，原先有些紧绷的身体悄然放松。
“虹膜识别通过，确认身份，装备开启。”黑箱的开启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低低的提示音中，齐亚缓慢却又坚定地把箱门一点点拉开。
黑色的暴风推进器，无声地面对着面前身着黑色防寒衣的少年。
然后他们俩的身旁，是逐渐黯淡下去的月华。
北风开始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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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燕雀，这里是燕雀，呼叫狮子，呼叫狮子，目标一离开了居住小屋，目标一离开了居住小屋。”
“狮子收到，狮子收到，呼叫燕雀，呼叫燕雀，继续关注目标一动向，及时报告，及时报告！”
“呼叫狮子，呼叫狮子，这里是白鹭，这里是白鹭，目标一穿上了黑色甲胄，朝靶场方向去了，重复一遍，目标一穿上了甲胄，朝靶场方向去了。”
“狮子收到，狮子收到，呼叫蜂鸟，呼叫蜂鸟，启动靶场附近的监控系统，出动无人探查器，跟踪目标一动向。”
“蜂鸟收到，蜂鸟收到，已开启监控，探查器已派出，请问下一步指示。”
代号“狮子”的监控兵愣了一愣，转过头去请示自己的首长。
“继续监视，如果目标一有任何异常举动，准许使用击杀以外任何手段予以制服。”
男人沉稳地下着命令，眼睛分毫不离开监控探头上逐渐走进昏黑靶场的齐亚，眼睛里满是玩味。
“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突然感叹似的嘟囔了一句，“和那个家伙一样。”
“狮子”不敢接自己长官的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下达命令。
监视的命令通过监控网络很快传达到了数十个附近的暗哨处，眼下，上百号人的眼睛都默默地盯住了面前，或者屏幕上的那个黑色的，沉重的，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的身影。
大概就算齐亚事先对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结果有所估计，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去想过这些。
此刻的他，正处于一种极端尴尬的境地。
他怎么都没想到，柳学姐口中的轻质甲居然会有如此重量。
甚至来说，每一步都感觉有些吃力，从居住小屋走到靶场边上不过三五百米，他穿的汗衫便已经湿透。
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还没开机，他就会因为体力原因不得不放弃也说不定。
“算了。”他停下脚步，站在了靶场的东边。
“开启。”
黑色的头盔开始发亮，背后的“书包”里，微凉的反应悄然开始。
眼前的面罩上开始出现文字，所有不规则的线条消逝后，只剩下女性AI语调一成不变的提示音。
“暴风推进器启动开始，资料库载入……50%……90%……资料库载入成功。
使用者身份确认……确认成功……真实者齐亚……
尝试连接网路……连接取消……
实时环境分析功能启动……30%……90%……启动成功。”
面板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数值，比如什么储备电量持续时间，比如实时环境情况分析，比如热成像探测系统的反馈数据，还有……面板右下角最不起眼，却又最重要的加速条件提示：
剩余能量使用负载：
一阶加速：3
二阶加速：2（锁定中，无权限）
三阶加速：1（锁定中，无权限）
齐亚默默看着眼前庞大的数据流，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声音低沉地下达了命令。
“加速。”
他突然感觉身体一空。
大地已经处在了他视野的远端。
他看不到的，背后的“书包”上，三个喷口同时打开，妖异的蓝色火焰安静地喷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化作虚无，无可计量的推力骤然爆发。
黑色的流光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三十米高的天空，而且还在继续上升。
白色的粒子在空中拉出狭长的甬道，只有一秒时间，黑色的加速甲已经破开了地心引力对人类的束缚。
一阶加速的初始速度是十米每秒，而在一秒加速的尽头，它会提升至三十米每秒。
所有的监控者都沉默了，面对着这种变故，他们一时都忘记了下一刻自己应该攻击，还是说……继续这样看下去。
他们只知道，之前就位的武器，应该是没办法击中这个高速移动的物体。
不过还没来得及惊叹，更加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加速甲的喷口火焰收敛，在停止上升之后，却以一种倒栽葱的姿势加速朝地面落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
“妈的，这小子不会昏过去了吧！”长官第一个想到问题的关键，可惜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色的流光重重地跌落尘埃。
“轰！”撞击声来得短促却又响亮，黑色机体躺在直径超过一米的大坑里，不再动弹，渐渐有红色的液体渗到机体背面的草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