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我们是NPC
“哈？这么搞笑？”齐亚手舞足蹈了好半天才停下这无谓的举动来，傻愣愣地跟着席尔瓦继续向前走。
“这……难道人类还用了美人计？”他偏着脑袋，即便隔着一层面甲还是能感觉到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深深不信任。
“当然……是骗你玩的，”席尔瓦嘴角撩起一抹坏笑，比齐亚高上接近十公分的他此刻停下脚步，就像大哥哥一样把手掌放到了男孩的头部装甲上，“010确实和人类结合了，但是这不是他到龙渊的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天将殿一战，003和真实者为首的一派，也就是主和派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可以说除了少数概念类型的幻想种，诸如010‘未来，018‘希望’，还有021‘时之音’之外，可以说大部分都挂了。”席尔瓦看向资料库上方巨大的指示标记，在面前这个岔路口往右转去，“否则天将殿一战我也不会给你说是上代真实者和003孤身而往了。”
“即便002主张暂时休战，休养生息，然而毕竟和001‘魔王’持有相同态度的幻想种占据多数，就算只是为了保住自己，010也得暂时依靠人类阵营，所以才留了下来。”
“至于我跟你说的老婆孩子，嗯，这都是最近二十年的事了，你当笑话听就好。”
“原谅我有点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幻想种倾心呢？不会是龙渊安排的美女觉醒者间谍吧？又或者是政治联姻？”齐亚这时候似乎已经完全被010的八卦给吸引了注意力，想起自己爸妈的那点事，不禁有些唏嘘，“你像我妈那种失去记忆的，倒贴给我爸那种落魄转业军人我倒是可以理解。”
“呃，首先纠正你一个错误，”金发男人睁着自己的褐色眸子，嘿嘿嘿地笑个不停，他伸出三根手指，“010的老婆不是觉醒者。”
“其次，她也不是龙渊的人，他们是自由恋爱，不是包办婚姻。”他收起两根手指。
“再次，他老婆也算不上什么美女啦，”席尔瓦貌似有些遗憾地咂咂嘴，旋即感到好笑似的摇摇头，“有机会的话你甚至可以见到她。”
“还有，关于010怎么会在她那里沦陷，我觉得你应该去问他本人，不过我觉得他至少应该不会用人类的身体来见到你的。”
“为什么？因为我脱离了龙渊？”
“不是，因为你是真实者嘛，讲道理，凡是幻想种都是害怕我们这种绕过他们幻想能力，直接在他们孱弱的碳基身体来两刀的家伙的。”席尔瓦无奈地摊摊手，“反正同事些我看得上眼的几个每次见我都是一副见到垃圾的样子，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齐亚呐呐无语，这时候想起来他接触过的诸多幻想种，貌似连学姐的隼最开始都是厌恶他的。
这样算起来，真实者还真是天生不招人喜欢。
席尔瓦沉吟着望向面前不远处那扇看起来就显得颇为沉重的合金门，又确认了指示牌上“幻想种资料库”几个烫金大字的真实性，这才停下了自己的讲解。
“黑卡给我，”他向齐亚伸出手去，“后面就是你想看到的东西了。”
齐亚沉默了片刻，出人意料地并没有接话，他望了望面前自己胸口处的那个刷卡槽，从装甲的连接处掏出那张黑卡，细细端详起来。
按照席尔瓦所说，这张卡是陆羽给他的，这也意味着可能他要来这里的计划本身早已被龙渊知道。
但是在事前知晓的情况下，陆羽这个名义上的龙渊总司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还变着法子帮他，甚至他现在猜想，席尔瓦搞来的那辆二手捷达估计也有着龙渊的背景。
这就奇怪了，本来就是一个最高权限的事，有这张黑卡在手，陆羽完全可以在他提出要求时答应带他来，甚至还能趁此机会刷他一波好感度，然而现在却要假手席尔瓦，这又是为什么？
他隐隐嗅到了几分阴谋的气味，但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即便是为了心中那个不断翻滚搅动着的大胆猜测，他也得进去看看。
有了刚才席尔瓦口中所谓的历史佐证，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席尔瓦所谓不能说的秘密是关于哪方面的，只是大家都不说破而已。
席尔瓦望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突然变得谨慎起来的家伙，微微有些诧异的脸上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欣慰，他看着黑卡在齐亚手中利落地划下，卡槽和卡片接触的位置流过星光般迷幻的光彩。
“咔嚓”一声里，合金门解锁，中心两人高的主轴旋转收缩入腹，周围的防护装甲也同节奏向内收回。
机械与机械的空隙里，只能看见古朴的连体书柜浩浩汤汤在面前一字排开去，粗略看去至少有数万个格子，书柜上的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多多少少的纸张。
看那纸张上的的墨迹褪色程度还有纸张的颜色，恐怕有些年头了。
“渊在情报收集方便做得是比我们强太多了……”席尔瓦望着这一个接一个排号而成的幻想种情报，也不由得感叹道。
毕竟渊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这份资料方面的底蕴，就不是科技所能弥补得了的了。
不说完整程度，单单是数量上来看，FBI的资料收集就被渊完爆十几条街，简直到了不能看的地步。
齐亚倒是没有理会席尔瓦的感叹，他一进来便解开面甲，目光在面前的书柜上寻找着什么。
他们进入的地方，序列号大约在两万开外，算是整个资料库的中部，齐亚能看见进入口左侧幽深处还有一道金属门紧紧关闭，想来也许还有另外的进出口。
他随意选了个序列号标记在27654的幻想种资料，有些颤颤巍巍地触及那看起来一抖就散的纸张，然而似乎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好上一些，纸张还没到那种翻页就碎的地步，墨迹也还很清晰，上边画着一只浑身缠绕紫色雷电的白鸟。
“序列号27654，识别名，白鸢，生物类幻想种，能力特性是产生伏特电压，危险等级：中，历史出现次数：3，最近一次：1965安徽芜湖。”
“历史出现次数：3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三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应该是同一只。”
“同一只？”齐亚把脸贴得更近，似乎是试图从中看到更多细节。
“有一件事没给你说，每一个序列号的幻想种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被我们杀死了其觉醒者，他们也不会消亡。”
“什么意思？”齐亚皱起眉头。
“意思是，他们会在不定时间内，重新以相同的形式降临到新的觉醒者身边，只不过大多都会失去记忆。”
“哈？那岂不是杀不死吗？”
“也不能这么说。”席尔瓦慢慢朝着前面走去，手指拂过书柜的红色印记，不得不说相比冷冰冰的金属，还是木料的手感要好上不少。
“因为下一次觉醒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我见过的，或者说被我杀过两次的，还是有那么一两个。”
齐亚听着席尔瓦骤然冷冽下来的声音，不由得感到有些发寒。
被真实者惦记着杀过两次，这得是多大的仇怨？
“按照神名来讲，应该是米迦勒吧，十二年前我杀过他一次，两年前我又杀了他一次。”
“然而这还算觉醒得比较频繁的，大部分幻想种目前为止只出现了一次。”这个金发男人摇摇头，似乎是想要把那个十二翼的身影甩出脑海。
在这种时候想起这种故人来，说真的让人心情很不好。
他转过头来望着有些愣神的齐亚，眼眸定格在对方有些打颤的牙齿上，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
“再度降临……”齐亚瞪大眼睛，似乎在席尔瓦这一句吼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只是觉得，这好像一场游戏。”
“游戏？”
“嗯，听你这样形容，我有这样的感觉，”他点点头，“以前和小刚玩过那些RPG游戏，玩家人物不就是从游戏之外进入游戏内吗？按照命的条数死后再复生。”
“按照席尔瓦你的形容，我们世界就像个游戏匣子，而幻想种倒像是游戏外的玩家，一次次的降临就像是消耗命数来复生一样，而每次操纵这些人物的玩家不一样，自然不会留存对我们的记忆，这样就可以解释了。”
“呵，这可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说法啊，”席尔瓦扯起嘴角，眼眸里也渗出些思索的光芒来，“照你这么说，我们算什么，NPC？”
“按照幻想种的看法来的话，你可能就是小BOSS吧。”齐亚苦笑着撇撇嘴，他抱住脑袋，“我不敢想了，再想下去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人前进的脚步在这个瞬间停了下来，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开始弥漫全身。
“想这些有什么用？”席尔瓦似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颇为爽朗地一巴掌砸在齐亚肩上的装甲上，直把齐亚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的理论很有意思，我会回去告诉我上司，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的，不过现在嘛……”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远处，“先把你想知道的答案搞清楚吧。”
他推了一把齐亚，然后重又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