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你相信命运吗？”对着身边牵在一起的少女，沈罡这样问道。
“这个啊。”三白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把牵着的手大幅度摇摆了起来，“先抱一下我吧。”
因为别人看不见三白的关系，所以在一般人的视角，现在的的情况是一个高中生，一个人，在大街上，自言自语，一边甩着一边的手臂。
感到从别的地方的不相关的视线，沈罡有点不满的稍稍扯了下手。原本是希望三白注意下，但不到四个鸡蛋重的三白就这样撞到了沈罡的肩上。
“这就是我的答案。”三白笑着看着下意识做出一连串动作的沈罡，“一切都是因果。”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过，在这方面，从来就没有赢过三白。为了防止被扯过来时身体严重倾斜的三白摔倒，其实哪怕摔倒也只是穿入地下而已，但沈罡还是不自觉的搂住了三白的腰，三白顺势偎依在了沈罡的怀中，看着被半强迫抱住的沈罡，三白狡猾的笑着说：“如果自己都不去争取的话，有什么资格怪罪命运。”
“如果刚刚我没有抱紧你的话，你会怪罪命运吗？”
“那我会咬你的。”
路过的时候，顺势在那个乞讨的残疾人面前的碗中丢了两个硬币，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了，仅仅是为了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些。
沈罡不知道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但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就足够了。不得不承认，一个残疾人，不想成为家庭的负担，出来乞讨也是一种出路，而且越是看起来可怜，越是有效果。如果当初李木南把他送到了福利院，那么少了这么一大笔收入的家庭会怎么样。很多事，维持现状就好。
“三白，那你觉得他的命运怎么样。”沈罡很糟糕的说出了更加糟糕的话题。
三白回头看了看失去双腿趴在一辆板车上乞讨的他，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身体的缘故，三白对肢体残缺并没有什么概念，“他的命运的话，关我什么事。”
因为你连身体也没有，其实更加糟糕吧。对于三白这句很瘪三的话，沈罡暂且是这样理解了。
“一个人生命中的不幸与痛苦如果各占了一半，也就是说，现在痛苦的话，不久的将来就会幸福，现在幸福的话，痛苦马上就会降临。你说，命运会不会以这种形式存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沈罡看起来特别深刻的样子，三白也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只能把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接了下去，“一对夫妇生一个儿子的概率是1/2，但在已知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再生一个儿子的概率就变成了1/3.这就是所谓是RP守恒吧。”
沈罡回想起刚刚在ATM机前说出的痴汉般的话，脸上不禁抽搐了下，“这么说，也行吧，也就是说，痛苦和幸福是可以互相交换的吧。”
“只是有时候汇率低的可怕。”三白当然听出了其中沈罡对于双方一起生活的影射般的话语，所以又补充了一句，“以上，仅仅是你的期望。”
至此，视角转入残疾乞讨者。----------让我试试第一人称描写吧-------------------------------------------奶油芝麻注
人总是会流露出同情，因为他们始终相信自己是善良的，是高尚的。如果真的是衷心的希望他人幸福的话，就绝不是仅仅这样做而已。
看着面前不久就装满了钱的脏兮兮的碗，我从来不屑于去触碰里面那些黑漆漆的爱心。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家人的生活能过下去，我不得不这样被人俯视着。
就算已经沦为了工具，就算根本没有子嗣，就算血缘关系者早已忘掉了这个失去了双腿的人在十年前还是被称作哥哥的存在。生命，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因为，早已经死掉了。
双眼蒙上了一层死翳，大脑的神经冲动无时不刻的向双腿徒劳的传递，被一直趴着压迫的胸腔渴望着呐喊。
不过，算了，所有的一切，在发生之前，我就知道了，并接受了。
再一次抬头，为了调整下角度，双手撑向地面，稍稍可以看到点天空的样子。很蓝很蓝，在这样的天空下，曾经做过某个约定，还真是老套，竟然还会天真的去做约定这种事情，当时还真是年少轻狂。对了，约定的内容是什么，好像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不过，无所谓了，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谁还有必要记得呢。只是，那个约定的对象也有点模糊了，这可不妙啊。
稍稍感到双手撑的有点酸了，重新回到了趴在地上的姿势。感受着眼前的光线一闪一闪的，我知道，这是有人从面前走过。有时会突然暗上很久，我知道，这是有人在驻足掏钱了。我什么都不用做，利用了这群人的高尚，而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怎么还没死掉了，每当从越睡越累的噩梦中醒来，这个问题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还有，记忆中那个很重要的人，是谁呢。
直到一个雨天，一个小女孩，在我面前蹲下了。明明只是和一般人缩短了不到100公分的距离，但是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以及，不用抬头，就能瞥见她的脸——一头柔软的长发，明明很脆弱，封闭着内心，却故作坚强乐观的悲哀的眼神，以及，再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屈膝。
时间仿佛凝固了，自己那称不上悠久的过去，像是史诗一般，自己震撼着自己。重叠了，和遥远记忆中的那个她重叠了。沉寂已久的心脏像是刚刚启动的老旧蒸汽机一般，僵硬的搏动了两下，随后，便是如同咬断了缰绳的野马一般的疯狂，嘶叫，嘶叫，本以为回忆不起来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扫荡着早已腐烂的大脑······
这个小女孩，与她放在我边上的那把颜色鲜艳的伞，与那个时候，十年前，约定，守护，誓言，失败，死亡，统统回忆了起来。
想见她，想救她，想去她身边，想改变这样的命运，想要，想要，回到过去。
眼前，随着发狂的的想法，白光的闪现。
然后，感觉不到雨滴无情的打击，感觉不到湿透的布衣黏在皮肤上的糟透的触感，甚至感觉不到趴在地上时的贴实感。因为，双腿，回来了。
做梦，原来是在做梦啊，释然了，差点就摸着双腿热泪盈眶了。
环顾着梦境中巨大的空间，纯白色的空间中央，是一架悬空的小小的天平。一边堆满了砝码。操纵着还不怎么熟悉的双腿，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往前走去。光是这样，就感到了哽咽的冲动。原来，也有这么敏感脆弱的时候啊。
下雨，下雪，天很冷，说错了话，失去了左腿，失去了右腿，眼翳，尝试自杀，被迫乞讨，被抢走了碗，被人俯视，被榨干了尊严······各种砝码上，写着这样的文字，是我所有的痛苦吧，还真是一个不落的堆了这么多啊。难道是说现在的我可以用这些砝码与这个天平去交换些什么吗，我也真是丑陋到这种程度了，会做这样的梦。
“是啊。”空间中传来了声音，“我是来交换你的痛苦的，欢迎回来，我的主人。我是101，继续履行等价交换的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