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旁挖了老大老深的一块地基，上头用巨大的篷布遮挡，周围的草地上放满了各种看起来十分威武，动力十足的机械。
没有人再去怀疑葡萄酒厂和园子的真假，再有闲钱的人也不可能来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寻开心，更何况送给每户每人怀里的金币那可是沉甸甸实打实的，一口牙咬下去那也是牙根都快酥了。
冷雁子看着村子重新散发出了一股活力，尽管腿脚不大灵便，但打从心里还是为所有人都感到高兴。她很清楚也许在屈小憋到来之后，给村子里的人带来了一副崭新的宏图，一个美好的远景。这是在山庄几百年来都没有或者说不敢去触碰的东西，那就是梦想。
也许等到村子有钱了，多拉几条电线进来，让每家每户晚上都有了光亮，而不是只能够借助煤油灯的昏暗来看书。电线多了，也不是不可以购买多几台电视甚至是传闻中城里人才能玩的电脑么，村子里只有那么一台老旧的电视，时不时还胡乱闪烁几番，愣是要使劲劈上两巴掌才能够正常工作，整个跟缺乏管教的小屁孩一个德行。
哪怕是这样一台电视，也是碰上了节日什么的才能够用上，一村子的人挤在一起围城大半个弧度，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那屏幕里的小人堆演技如何如何。这电视是十来年前大家筹钱从镇子拉回来的，也不知道是经过多少处穷地方的折腾才有这般半卖半送的价格。
有了电，有了电视电脑，那么就算是坐在轮椅上的冷雁子，也可以放肆的憧憬起外头的世界。如果能够再拉上网线，那么似乎双腿残疾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新闻里头还说有远程教育这东西，互联网的便利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想想都兴奋得半夜大笑着蹦起来。
所以她真的很感激屈小憋，说的美轮美奂一点，这简直就是送来梦想的天使。
于是屈小憋和自己要各种酒水，哪怕是村子里仅剩的那点陈年老酒，只要是称得上佳酿的，都给屈小憋尝尝。
“小憋哥，你怎么一个大男人剪了这么一马尾辫似的头发？多不男人啊。”
这几天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工地干活，热情高涨，基本上都是不会村子了。其实工地距离村子很近，送饭送水也来得方便，正好现在天气清爽，晚上拿着毯子在外头席地而睡，对于山里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在城市里是时髦，只有帅气的男人才会用的。什么叫做不男人？不男人的发型我会用么？”屈小憋一罐酒水下肚，整个人也是豪气了不少。
“长头发就是女生才用的发型，还不认。”
家里人都去了工地干活，这冷雁子也是壮胆偷偷的喝了一些，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那丫头你说要什么发型？”屈小憋问道。
“平头啊，特别是那种像地平线那般平整的寸版平头，最好看了。”
“我的娘额，小姑娘小小年纪，审美观就这么病态，谁告诉你的。”
“这可不是我说的，村子里的男人不都这样么？”冷雁子反问道。
“那单纯是因为推个平头方便简单吧。”
“脑袋顶上一马平川说明了一辈子平平安安一帆风顺，是个好兆头。”冷雁子说道。
“因为就这个村子来说，已经没有更差的可能了……”屈小憋笑道“不过你们还真是倒霉，我知道很多人幸运一辈子的， 但很少人会一辈子倒霉的。哎，你说运气这玩意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难怪有漫天神佛，世界这么大，你不信别人，这很难活得心安理得啊。”
冷雁子两颊发红，脑袋有点发晕：“小憋哥你这是什么理论？相信别人和活得心安理得有什么关系？”
“就是忽然感慨一下，这人生就是一个连锁的反应，滚雪球的效应，越是本来就倒霉的人，越是容易被幸运的人所惦记上。因为这人活着就要有看人的本事，要懂得分辨那些人比自己弱，比自己倒霉，然后从这些人身上占便宜，这样本来倒霉的人就越倒霉，然后弱者越弱。”
“那小憋哥，你说我们村子现在算是好运么？我以前也觉得我们很倒霉呢，不过现在村子貌似有了不少的改变，如果葡萄酒厂的园子做好了，我们村子应该可以富起来吧。”冷雁子摇晃着脑袋问道。
屈小憋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雁子，你不是喜欢平头么？我看以后有机会，我也剪个平头吧。”屈小憋喷了一个饱嗝，然后把拍在了桌上“今晚要加班，晚一点你弄点酒菜回来给我们送去吧，就在那个大白斗篷那边，我们在挖好的地基下。”
“但我腿脚不好，自己推轮椅就很不方便了。”雁子摇了摇头。
“你让你婶婶推你过来吧，放心好了你说就是我让的。”
“真的么？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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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硕大白布蓬下方，挖出来的地基约莫有五米的深度，十几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正在检查着地上的几排尸体。
“你把那袋子精灵还回去没有，再放几天，都要变臭了，这天气虽然干爽，但是没有处理好的肉类，还是很容易腐烂的。”
“扔回去了啊，我吊在那两个蠢货精灵守门人每天巡逻经过的地方，这么一个大麻袋，谁都看得出来。而且精灵不是鼻子很灵敏嘛，这最近都会吹东南方向的大风 ，拜亚族村子估计就在东面偏北些许的地方，也许味道会被吹走也说不定。”屈小憋身旁的中年剑士掰着指头仔细的算计了一下。
“索科，这事情可不能出错，沦廻吩咐的每一次步骤，里应外合，你都要做好。我们要尽可能的持续给拜亚族压力，那些几百年没有尝过血腥味的蠢货，心里很容就会崩掉的。”屈小憋眉毛一横，望向了白色大布蓬的入口斜坡。
“小屁孩一个，做事倒是心狠手辣，和他老子一样。可惜比起沦理，少了几分底线，缺乏一些通融。这次这般好机会知道了拜亚族的位置，本来找到翠碧斯那**杀了就完事，但他偏偏要求不放过任何一个拜亚族人。我们才十几个人手，骗了一笔贷款弄了一堆军火，还在这边设置了这么多机关，希望他真的能够把那群精灵给轰出来才好。总是在结界里头，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屈小憋吞了口唾沫，想了一会儿正要说些什么，白布蓬的入口门帘掀开，一个中妇女推着一架轮椅缓缓的走了进来。
“小憋哥！我给你带……”
然而少女低头一看，却宛若有梗在喉，再也发不出半截音符。
偌大空旷的地基中，平躺着整齐排列的七十多具尸体，每一个人的样貌和衣着，都2是如此的熟悉。
“你来了？刚好，我们肚子饿了，谢谢啊。”屈小憋走上跟前，从目瞪口呆的婶侄两人身后牵走一小车的饭盒“因为今天之后就没有人给我们做饭了，今晚是最后的一顿了吧。”
“你们……他们……这是？”雁子的婶婶眼尖，她看见了睡在地上远处的村长冷楞子。
那一脸安详的神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他们睡着了，太累了。”屈小憋头也不回，把满车子的饭盒推给了身后的十几个黑衣西装弟兄。
“但……这？”
“是的，睡了，却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屈小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然后从腰间抽出手枪，利索的给跟前的中年妇女额头上舔了个弹孔。
女人应声倒地，处在入口斜坡处的冷雁子没有按住轮椅的刹车，然后从斜坡处滑了下来，轮椅侧翻，残疾的少女只能够被掀翻在地。
“小憋哥！？”冷雁子只能无语凝噎。
屈小憋抖擞了一下身上西服，仿佛身上有尘。
“雁子，我和你说过的，什么是滚雪球效应。有时候出生真的很重要，你们生来就在这种地方，便是运气不好。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你们的后代也是，继承你们无穷尽的贫穷和厄运，永远都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屈小憋将手枪别回到裤带上，慢慢的走进少女。
屈小憋伸出两只手指，他蹲下来，掐在少女的喉咙上。
“这老大的地基，是你们亲手挖出来的，你看，很少有人可以给自己亲自挖坟墓的，你们全村子却做到了。这里不单只要埋你们一百多人老小，还有拜亚族也是三四百人全族。安全卫生做好了，把尸体处理好，这样才不会爆发瘟疫，天地良心，我们干活，要对得起这份工资。”
“呜……呜！！嗯！！”
屈小憋看着冷雁子的瞳孔因为惊悚和缺氧在乱晃，但他并没有享受到任何的快感。杀人，总是不大好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
他利索的掐断少女的脖子，就宛若撵熄了一盏纤细的烛灯。
屈小憋是真的打算要割掉鞭子，剃一头寸版，也许这样自己看起来会更加精神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