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峰边缘一隅,白开水找了个无人山谷,将大批跟着来的丧尸丢到了里面。
一不留神,魔尊竟然跑到了飞鸾峰外门甄选现场,靠近一看,魔尊蹲在一块大黑石后面,探头探脑,很是鬼祟。
“呸,就她长那样,细长脖子都快撑不住头了,下巴尖得能将地板戳一个窟窿,居然拔得头筹?那老头眼睛是瞎了?我妹哪点不如那个童秀好?肯定是被人潜了。”白盼死死盯着那个弯身致礼的身影,旋即将目光指向人群里的一位。
她依旧是那个肤质细腻的邻家系妹子,和别人一样手掌合抱,对他人得奖难以抑制羡慕,又跃跃欲试着期待下一个名字。
她放在那些俊男美女之中不是最璀璨的星,但在白盼眼里,她就是整个宇宙,无论以前,现在,前世,今生,从未改变。
忽然,她默默低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抬头时竟然念念有词?白盼眨了眨眼,熟读着她的口型,“童秀,这个,贱人?”
白淇骂人了?!那个长着我妹妹脸的少女,骂人是贱人?
“嗯,怎么会这样?虽然那个童秀肯定是个贱人,但是妹你怎么好去骂人呢?骂人是不对的,我从来没听过你骂人,你以前不但不骂人,还不让我骂,所以,我就是砍人的时候,都是在背八荣八耻的。”
白开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撑开前爪,道:“魔尊,您太大惊小怪了,骂人,对二小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白盼猛地激灵,回过头甚是震惊,“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我妹杀过人?不过她杀人的话,也是那些罪恶滔天的人吧。”
“不。”大猫倒在地上,一只前爪扶额,侧躺着,“二小姐得修真狗的邪病之前,可是最心狠手辣的,谁若是多看了她一眼,准得被她剥皮挖心,她可是鬼蜮山附近老百姓口中的‘鬼见愁’,连黑山老妖见了她都得绕着走。”
“嚯,这么厉害?”白盼惊异道,心里想“那还不错,谁多看我妹一眼,死不足惜。”
“毕竟,她是您的妹妹啊。”白开水深思了一会儿,略略记上心头,“谁知道女大不中留,她有一天捡了仙书,为其中仙魔恩怨迷惑,突然要和鬼蜮山划清界限,要离开您去雍籍宫修炼,我只记得那本书,好像叫《蒲团术》?”
白盼正细品着妹妹的惊天改变,觉得她从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性子,变得锋利许多,并不失为一件好事。
谁料白开水的话犹如一道霹雳,石破天惊,打在头上,“你再说一遍?那书名?”
“叫《蒲团术》,我记得,书上画了许多男女仙神亲密之举,二小姐似乎对鬼蜮山上年轻一代的男子,都没有兴趣……”
“魔尊,魔尊,您要做什么去?”白开水见主人背上,陡然蹿起一道浑厚魔息,怨魂惨叫,顿时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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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须老者唱念一个个名讳,眼皮垂吊,极为慵懒,最后拿手扇了个哈欠,合上名册道:“好了,今日就是你们五十位了。”
除却童秀,其余四十九位宝芝钱获得者,在外门选拔淘汰者们“关爱”的眼神里,走上飞鸾峰核心,一一做了弟子动员。
号召未过甄选的师弟师妹下山后,苦练技艺,以期十年后,再接再厉。
白淇周遭是一片嘘声。
“一定有黑幕。”有人甩袖便走。
“此次甄选考核的曲目,难度奇高,那五十名入选者,为何弹得如此熟练?我等亦寒窗苦学十多个年头,资质不敢说独一无二,十里八乡也无出其右者,那曲谱又只给一刻钟阅读时间,何等天才,才可将其熟练演绎?定是透了题了!”
上飞鸾峰考取雍籍宫外门资质者,每十年,才子佳人云集,皆来来自于波磐灵璧境中,成百上千个大小王国、教宗。
雍籍宫门第极高,是波磐灵璧境五十大顶级宗门之中流,上赶着报效宗门的顶级天才,简直数不胜数,实在不必有暗箱操作。
白淇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恨自己方才弹错了一个音,她琴术本是极出众的,可今个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类面前演奏,实属紧张。
将通体魔息压制下去,掩盖气味,是偷拿了兄长的一道符篆,藏于身上,旁人无法嗅到她本真,却必须耗费大量的神元控制。
再加上从鬼蜮山到雍籍宫千里迢迢,她紧追慢赶,还要提防兄长派出的追兵,精力早已不济,弹错音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童秀着实可恶,报考的女弟子里,她谁都看不起,唯一是落到白淇身上,处处看她不顺眼,与她为难。
将她琴谱撞到地上,又用脚踩得黑漆漆,让人偷偷将坏木琴给她换上,白淇一一忍让了。
谁让她身藏符篆,不可动怒?
白淇自从看了那《蒲团术》,十分向往仙家无欲无求的修炼理念,不是为了争个第一,她只是想,拜入雍籍宫门下。
可那个贱女人,竟然那么耀武扬威地笑着,说着趾高气昂的动员之词,那模样好像在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白淇拳头虎口挣得生疼,“若是在俺们鬼蜮山那地界儿上,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来到此处,还没有当众开口说话,怕就怕,把她的鬼蜮山方言亮出来,惹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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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选者意气风发,落选者垂头丧气,十年一遇的飞鸾峰考核就这样结束了。
“下一个十年,我们再会。”
五十名胸口佩戴了宝石钱的男女弟子,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婀娜多姿,齐刷刷排在白须老者身后亮相。
“下一个十年,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还来你们这修仙。”落选者自知此生修炼无望,少不了又是一番破口大骂。
好在雍籍宫教条虽然森严,但对于未结仙缘之人,还是比较友善的,不予动怒,倒不至于将破口大骂的人,口条扯出来。
人群稀稀拉拉松散开来,往山下去,只剩白淇孤单单地立在那儿,凭眺远方,视线定格在飞鸾峰尽头,那片鬼雾飘零之处。
“难道是兄长来了?不对劲啊,他那脾气抓住我还不脱了裙子打?”
白淇偷偷掐诀,粉腮一冷,知道将有大事发生了。
五十名新.外门弟子谢幕完毕,各自攀结关系,好不热闹,那白须长老并不干涉。
这样的外门甄选他主持了一辈子了,少说也有个几千场了,多少仙门精英都是打这一步来的,所以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外门弟子入飞鸾峰修炼,将朝夕共处五年,其后佼佼者入内门紫霞宫,此时攀结关系,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前程考虑。
童秀打发了两个凑上来献殷勤的男弟子,恰好看见白淇正立在不远处愣神,便揶揄道:“师妹十年之后,大有指望。送你下山可好啊?”
白淇怎是那好惹的主儿,装模作样地上一蹲,抓着脚腕便喊:“童师姐呀,师妹扭住脚了,起不来啊,你负我下山去好吧啦?”
“噗!”
众人一听白淇那方言,没人不可乐的,往少女脸上一看,不是惊为天人的颜色,至少有个小家碧玉,秀色可餐极了。
这份子淳朴、亲切的模样,再配上那让人开怀的方言,竟让人恨不起来?
于是,许多师兄就自告奋勇,跑上去扶她去了。
“哎呀,干啥子,我不让你们扶,我让我师姐扶,不扶,我今天就不起来了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