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淇就地撒泼,谁都劝不住,将裙子弄得脏兮兮的,甚是可怜。
童秀十分无语,想恼都恼不起来。
只能一个劲儿砸吧嘴:“啧,啧,厉害厉害,属实佩服,长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儿,却像个泼妇似的,成何体统?”
心里那个不可思议啊,起初单纯将白淇当成眼中钉,是因为参加飞鸾峰入门考试的女弟子里,除她童秀之外,属这位最招惹少年们注意。
童秀自幼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父母将其束之高阁,久而久之快成传说了,到了及笄之年说和婚事的媒婆排到几十里远。
如今抛头露面拜入仙门,乃是因她自幼患有哮喘,为了祛病救灾才出的下策,这所到之处,自然是不能有和她争芳斗艳的。
她早就做好了借机敲打白淇的准备,但可惜白淇根本没那本事入选,这不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童秀都觉得自己可笑。
“当恶毒女配都没机会,白淇,你这白莲花女主,当得也太不够格了啊。”
正准备讽刺讽刺白淇,谁能想到这位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得罪了就坐在地上耍赖。
明明刚才还好好站着,说脚崴了那就崴了,演技真不是盖的,弄了半天,姓白的才是恶毒女配啊?
童秀苦笑连连,见她闹得昏天暗地,“天呐,雍籍宫各位尊者睁睁眼啊,秀儿师姐为长不尊,民女白淇受伤倒地,她却连扶都不扶一把啊,唉哟,我怎么感觉浑身疼呢?哎呦,疼,没有秀儿师姐扶我,起不来了。”说着,就向旁边卧倒。
白淇豁出去了表演,滚来滚去,沾了一身的草叶子,可把童秀吓得够呛。
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哪见过有人这样撒泼?
一旁几位男弟子看不过眼,于是规劝“秀儿师妹,就扶一把吧,真惨啊……”
确实够惨的,白淇发髻上插了几根草,除了脸没黑哪都是黑的,脏的。
童秀气得想跺脚。
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与大家闺秀不相符的行动,只好不情不愿地去拉她,“好,好,乖,乖,师姐扶你起来。”
白淇见好就收,笑嘻嘻抓住了她的手,跟着扶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又去摸童秀那新造的鹅蛋黄裙子,弄得那是一团糟。
童秀脸都气绿了,还只能强颜欢笑,白淇说一句“对不起,弄脏了师姐裙子。”她回一句“不碍事,不碍事。”心里无数个妈卖批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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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白盼无一例外看在眼里,分外的不解。
这完全脱离了他对妹妹的固有印象啊,这还是白淇,还是他妹妹?
“我妹妹天真可爱,单纯质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你们鬼蜮山上的老师没教好。”白盼质问大猫。
白盼眼里的妹妹,是完美的,是不容亵渎的,眼前这个被《蒲团术》勾动春心,要跑到山上当道姑子的少女,是他妹妹?
勾动了春心倒也罢了,偏偏还说瞎话不带脸红的,性格顽劣、刁蛮、不依不饶,这简直就是妹妹白淇的黑暗对立面啊。
是,白盼是疼妹妹,宠妹妹,前提是妹妹给他灰暗、压抑的少年时代,带去了唯一一抹亮色。
他喜欢的,是那个白淇。
白开水望着魔尊头上一大串黑烟,无比震惊道:“这,难道不是您教的吗?您从小教她驯马打架,坑蒙拐骗,不是立志要将她培养成谁都不敢欺负的鬼蜮山二小姐吗?”
“嗯?!我是这样的人吗?”白盼同样震惊,摊开手,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样子。
“嗯。”白开水郑重点头,它是有点奇怪,魔尊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二小姐这样了?他不是挺喜欢她这样的吗?
是什么时候不好这一口了?奇怪,真是奇怪。
其实,它并不了解如今的白盼。
就白盼认为,性格锋利一些,不容易受人欺负,像白淇以前的性格,就是太乖了,对谁都太好,任劳任怨。
撒泼打滚还能叫性格锋利一些吗?那是找打型的。
白盼深刻认为,不行,妹妹学孬了,而且是孬到骨子里那种,必须得给她矫正过来。
他可不是那种控妹死宅,妹妹就是婊到外太空,他也心甘情愿跪舔一生。
他觉得,是时候展现矫正技术了。
“关门,放狗。”
白盼手掌一挥,接近一千个丧尸从山谷里跑出来,突击飞鸾峰核心。
……
白须老者正待收队,返回雍籍宫复命,却见峡谷之中浓烟滚滚,定睛一看,却是惊得翘起胡子来了。
“哪里来了如此多妖魔?多么血腥的气味,多么可怖的怪物,新入弟子,摆上木琴,奏乐迎敌!”
童秀正搀扶着没安好心的白淇,骤然发现远处有怪物蜂拥而至,立刻将木琴取出,摆放膝边进入弹奏状态。
四十九位外门入选弟子,虽然害怕,但长老指令又哪敢不听?大敌当前,后退者即是雍籍宫的叛徒,受万人唾弃。
白须老者很是满意地看着席地而坐的弟子们,觉得这一批是他带过的,资质最好的一批了。
却突然发现,有道人影要偷偷溜走。
“你,那个穿白裙子的,怪物突袭,居然敢临阵而逃?”
人影转过来,挂着发髻上几根杂草,笑得很是尴尬:“长老,我,我,我落选了,我是打酱油的,现在想下山回家。”
白须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女娃子有些眼熟,仔细想来,却是甄选名次排在第五十一个的,便一切了然于胸了。
乡野村姑,他自然是没那个权力要求其为了除魔卫道献身,但,若是入了雍籍宫,成了门下弟子,这就是一种责任与义务。
世人皆醉我独醒,最美的逆行者,就是灵璧境中,各仙门宗派之修真人士。
“你也留下来一并帮忙,我可赏赐你宝芝钱。”白须老者淡淡道。
白淇连忙摆手:“这么多怪物,你让我留下来送死,除非我是头被门挤了。”
白须老者奇怪道:“可你上山参加甄选,不就是为了拜入我派,成就仙道?未来面对魔族何其频繁,若没有抛头颅洒热血之决心何必不远万里前来参选?”
白淇做了个假笑女孩,龇着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道:“不瞒您说,我是上山找压寨夫君的,我们寨子里丑汉儿太多,都不入我眼睛里,想着雍籍仙宫总有许多漂亮小哥哥……”
“坐下吧,我可以破例赐你一枚水石宝芝钱。”白须老者掏出一枚和童秀胸前一样的,瞥着白淇道:“你之前便嗅到了妖魔之气对吧?所以才借机耍赖拖延下山的时间,拒绝我以宝芝钱相邀,便是要我付出更大的代价?能的你。”
“成交。”白淇“嘿嘿”一声,别的什么没说,便一掌推开琴匣,怀里的符篆略微松弛一些,将些许魔息灌入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