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电视已经关掉，一片寂静，更显得气氛沉重。
沈父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眉头紧皱，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来不及消散的烟笼罩了他整张脸庞，又扩散开来，使得本就不大的客厅里烟云缭绕，仿佛清晨不散的浓雾一般。
放在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长有短的烟蒂几乎快要溢出来了；有的烟头没完全掐灭，还在冒着白烟。
沈母坐在三人沙发的中间位置，也是面露忧色，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该解释的也已经解释完毕，剩下的，该如何做，沈皓确实感觉有些迷茫。
“这些……都确定？”沈母似乎还有些不愿相信，再次询问，想要得到另外一个回答。
“确定。”沈皓不是那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既然已经发生的事，他就不会麻痹自己，像是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面，而是会正视它，面对它，想办法解决。
“在哪里做的检查？”沈父跟着问道。
“南州第三人民医院。”沈皓沉声回道。
“第三人民医院……这是三甲医院，那就不会有错了。”沈母有些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沈父听的，然后又道：“医生怎么说的？”
“他，他建议我做变性手术。”沈皓脸上露出苦笑，说出了医生的建议。
“变性手术？”沈母眉头皱了起来，追问道：“只能这样吗？”
“除了变性，还可以选择切除器官，但这个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做完之后，对以后的生活也有很大的影响。”沈皓说道。
“那变性手术就不会？”沈母问道。
“嗯……医生说，这个是更简单，也很安全的。”沈皓叹口气，说道。
“手术多少钱？”沈父忽然插嘴，问道。
沈皓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贵，大概也就三四万吧！”
这里说的手术，是最基本的生殖器整形手术，并不包括另外的那些整形整容手术；例如隆胸吸脂等等，这些小手术都是可选项。
简单而言，三四万的手术费，仅是把二弟变小妹的关键手术费用而已，以现在的医院技术，这不过是个小手术罢了，很多整容专科医院都可以做，只是相较于去这些地方，还是三甲医院更让人放心。
“那还好！”听到只要三四万，沈母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还以为要几十万呢！”
“……”沈皓望着自己老妈，一脸无语。
“那就做手术。”沈父很坚定的说道：“又不是什么绝症，能治好当然就要去治！”
老爸，您这决定下的这么快，就不考虑下您儿子的心情吗？沈皓心情复杂，说道：“我可没想过自己要做女人。”
“那能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死不成？”沈父见沈皓似乎是想挑战自己的决定，语气一下激烈起来。
“那倒也不是……”沈皓还是有些怕自己沈望海的，放低了语气。
确实，他不想死，可想到要变性，心里又十分的纠结，别扭的很。
“你话说的那么硬干什么？小皓会担忧也是正常的，又不是你做手术，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母连忙站在沈皓这边，朝沈父呛声。
“那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沈父抽了口烟，叹口气。
沈母没理会沈父，望向沈皓，对他说道：“我刚刚听你说的，医生说你身体里有子宫和卵巢那些？”
“嗯。”跟父母谈论这种事情，沈皓感觉有些别扭，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也只能点头。
“能用？”沈母追问。
“能用……吧？”沈皓不是很确定。
沈母见此，却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只说道：“按照你这样说，我也是支持你爸的决定，手术还是要做的……既然这是简单而且安全的事情，那没道理去选择困难有危险的事做吧？……”
“可……”
沈皓想插嘴，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母打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别扭；这事放任何一个男的身上都别扭，可别扭归别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是吧？……”
说到这，沈母似乎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文家村吗？”
“当然记得，这不是老家吗？”沈皓有些疑惑，老妈怎么突然提起文家村来了。
这个村子是他们的老家，父母的经历以前也跟他提起过，简单而言，就是沈父沈母结婚之后，就离开了村子，到外面打拼，然后在外面生了他姐沈悦。
生了沈悦之后，过了五年，又怀上了他。
那个时候，外面正执行计划生育，沈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在刚怀上他的时候，就回到了文家村里；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真两性畸形没有在怀孕的时候被发现，因为当时在山村里，根本就没条件做孕检。
不过，也正因为没做孕检，所以沈皓才能够活下来，不然的话，指不定就没他这个人了。
生完沈皓之后，沈母一直带到断奶，才离开村子，回到外面工作，把沈皓留在了文家村。
这期间，沈父沈母时不时的带着他姐沈悦来看他，但一直都没带他走，一直到他六岁时，才被父母接走，在外面上了小学。
早年间，逢年过节还会回去一趟，但后来随着一家人搬家，从距离文家村较近的城市，搬到了这里，因为距离太远，也就不怎么回老家去了。
只隔个一两年回去一趟，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才过去两年，沈皓自然是记得的，就是不懂他老妈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还记得你志强表哥吧？”沈母继续让沈皓猜谜。
“志强表哥当然记得，以前他经常带我一起玩。”童年的记忆一直存在记忆的深处，此时听沈母提起，他自然也回忆了起来。
文家村之所以叫文家村，就是因为那里觉大多数的人，都姓文——当然，也有别姓的，例如他爸——但不管如何，姓文的都是占多数。
而志强表哥的全名，叫文志强。
记得几年前去的时候，文志强已经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当时他也还是大学生，跟文志强聊了不少事情。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有三四年没见了吧？大家都忙，平时又很少联系，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有没有结婚？
沈皓心中暗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