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啤酒，几十串荤素烧烤，还有油爆田螺等等，几乎摆满了一张小桌。
郭正德坐在对面，看着沈皓，说道：“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沈皓没什么好说的，上次他说请客，结果喝醉了，付钱的还是郭正德，今天他请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来，喝！”郭正德开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说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对瓶吹了起来。
沈皓见此，倒是一阵无语，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虽然还未到盛夏，但四月份的天气却已经与盛夏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冰镇的啤酒入喉，苦涩冰爽的感觉，让人整个都精神了许多。
“说说，怎么突然就不干了？”郭正德也没管沈皓喝了多少，反正他自己先喝爽了再说，一口气喝了将近半瓶，放下酒瓶后，捏了一颗田螺，用牙签挑着吃。
“这还有的说？”沈皓拿了一根串，吃了起来。
他其实很少吃烧烤，倒不是因为什么健康，或者发胖问题，而是没这个习惯。
当然，没人一起吃，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他朋友不多，而像郭正德这样的死党就只有这么一个，如果对方来找他吃宵夜，他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当然有的说。”郭正德言辞凿凿的说道：“工作不干了，要么是被炒了，要么就是自己辞职……被炒了原因很多；是老板看不顺眼？还是被人排挤？又或者工资给低了？……自己辞职的原因就更多了……我看你倒不像是被炒，应该是你自己辞职的吧？”
“你猜对了。”沈皓点点头，说道。
“从上次你突然叫我出来喝酒，喝个烂醉，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辞职，上次你都说过是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我就奇怪了，你好端端的白领不做，怎么突然跑这酒吧里当服务员来了？难道你也是隐藏的富二代，想体验生活来了？”郭正德说道。
“我要是隐藏富二代就好了。”沈皓被对方的话给说笑了，说道：“可惜不是。”
“那你说说，怎么突然就跑来当服务员了？”话说完，忽然从对面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是为了泡妞？如果是为了这个，我支持你！”
沈皓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说道：“原因有很多，但偏偏就没有泡妞这个可能。我也解释不清楚，你就当我任性吧！”
“好吧！你年轻，你任性，你牛X。”
郭正德朝沈皓竖起大拇指，放下后，继续说道：“那我们年轻任性牛X的沈童鞋，有兴趣来我的公司上班不？也别说什么从小职位做起，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来我这，做个副经理什么的，那都是屈才了，如果不是我这个总经理不好脱身，我都想把我的位置让给你了。”
“还是别了。”沈皓闻言，哭笑不得。
“喂，我是说真的……难道还要我三顾茅庐吗？”郭正德很是不满，一个激动，把一颗螺肉都给挑飞了。
“我也是说真的。”沈皓想了想，说道：“这服务员的工作，我也只是临时做做，也做不长久。至于你那……跟我专业不对口，我可不敢去捣乱。”
“什么鬼专业不对口？你觉得我专业对口吗？”郭正德很不爽的说道：“你可别跟我矫情，跟我客气啊！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跟我矫情客气！”
“真不是矫情，也不是客气。”沈皓其实有想过跟郭正德摊牌，毕竟，都是从初中起就一起的死党，对后者什么脾气，他是一清二楚，就算说出真相，他肯定不会嫌弃，或者讨厌，可问题在于，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难道就这样直接说，自己变性了吗？
他想着自己这样说了之后，郭正德会有什么反应，一时间不禁有些走神。
看着说完之后，就忽然沉默不语的沈皓，郭正德忍不住叹口气，说道：“老沈啊！不是我说你，怎么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变了呢？以前的你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也不说……就算你有什么难事，我解决不了的，你说出来让我听听，也算是为你分忧了。”
说完之后，他忽然蹙起了眉头，右手搓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沈皓。
恰好这时，沈皓因为其一番话而回过神来，看到对方一副打量自己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看什么呢？”
“刚才没说，我还没觉得，可现在突然说你变了，我还真感觉你好像有些变了。”郭正德摸着下巴琢磨道。
“怎么变了？”沈皓闻言，却是不由心底叹气，自己的样子连熟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吗？这《葵花真经》还真是厉害！他现在才练了没多久，就有了这样的效果，继续这样练下去，指不定什么整形手术都不用做，人就完全变了。
“样子好像变了一些……是不是？”
郭正德仔细打量着沈皓的脸，隐隐感觉后者的脸型不大一样了，说道：“脸型好像变了？以前没那么圆润的，现在变得圆润了一些……你样貌虽然没有我帅，但以前也可以说是帅，可现在嘛……好像变得更秀气了一些。”
沈皓没说话，只拿起酒瓶对着嘴咕咚咕咚的灌。
“喂喂，我就说你秀气了一些，你也没必要自暴自弃，将自己灌醉吧？我跟你说，今天这次你请定了！就算你喝醉了，我也要用你手机付钱！”郭正德见此，连忙说道。
“没事，我还能顶住。”自从上次醉过一次之后，沈皓感觉自己似乎是酒量见长，两瓶已经不是极限，至少增加了一倍！
“……你这是整容去了？”郭正德猜测道。
“……我没事整什么容？”沈皓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否定了，摇摇头，说道：“算了，先让我冷静一下，看看要不要跟你说。”
“好！你冷静。”郭正德做了个请的手势，就真的不再说话，只继续吃起田螺来，一根牙签调的不亦说乎，吃完螺肉还要嘬上一下，才舍得把壳给丢掉。
沈皓也不说话，喝酒吃串，沉默不语，心里其实一直在斟酌词语，想着该怎么开口。
桌上的烤串和田螺以及啤酒，就在俩人的沉默之中渐渐的少去。
郭正德也是沉得住性子，说不说话，就不说话，只顾埋头吃，没了的话，又起身去点了几串，让沈皓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打算把以前他请的客都一次性给吃回来？
就在老板上了第二盘田螺之后，沈皓终于也想好了该怎么解释，然后起了个头：“三德子，你听过假两性畸形吗？”
“噗！”郭正德刚好在喝啤酒，刚听完这句话，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所幸他反应快，及时偏过头去，才没有把桌上的东西都沾上他的口水。
沈皓见了，一阵无语，看这反应，显然对方应该是知道的。
“你有这病？！”郭正德一脸跟见鬼了一样的表情，望着沈皓，眼神中满是惊讶。
“……听你这样说，你好像很了解这个？”沈皓一挑眉，问道。
“以前闲着无聊，偶尔研究过……”郭正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皓则在心底琢磨，什么人会闲着无聊去研究这种罕见病症？肯定不是专门去研究的，因为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或者听都没听过这种病，估计是在研究别的什么时，顺便了解了一下。
本来他还打算在对方不知道，询问是什么时，好好的解释一下，可现在对方突然这么了解，他原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郭正德扯回了话题，又问了一次，说道：“所以说，你有这病？”
“嗯。”沈皓点点头，承认了，说道：“我是真两性畸形，不是假两性畸形。”
“嗯……两者确实有些区别。”郭正德宛如研究者一般，沉着的点点头，说道：“所以，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因为这个，辞职了？”
“是啊！不然呢？我可不想闹的人尽皆知。”沈皓苦笑道。
“诶，好吧！我算是知道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面对这种不是绝症的绝症，郭正德也只能举手投降，说完之后，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沈皓，有些迟疑的询问道：“那你现在的情况……？”
“就是你想的那样。”既然都已经摊牌了，沈皓不仅心底松了口气，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说道：“我也就只做了关键性的手术，其余的整形整容手术还没做……也不打算做。”
闻言，郭正德不由挠头，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自然觉得，沈皓这样的选择不大好，如此一来，无形中等于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层枷锁，一直维持这样，应该会很辛苦。
又沉默了片刻，郭正德说道：“叔叔阿姨知道你的选择吗？”
“我找时间跟他们说。”沈皓说道：“我倒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还好……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如果我不说，别人都只会觉得我是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