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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四节
“……艳火——”
如之前一样，莎莉双手再一次浮出光球。
光球很快转变了它自己的姿态，但这一次并不像之前那样变成一簇漆黑的火焰，而是更加赤红而鲜艳的火束，燃烧得也更加剧烈，距离几米都能听到火焰灼烧跳动的声音。
“艳火——「扇火墙」”
莎莉低语道。
她把火束以惊人的速度送到前方，自己却不可思议地将身子瘫了下来。
蹲坐在地上的莎莉娜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轰——
被送出的火焰在一声不亚于修道士咏唱声的巨响下，瞬间轰轰燃起化作成一带高达三米的火焰屏障，宛如一道无比沉重的石墙一般挡在莎莉的前面。
火焰形成的墙从天上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一把展开的歌剧舞扇一样半围在莎莉的正前方，束手无策的审判军们被这样巨大的火墙惊吓到，全体后退了数米，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莎莉的身后并没有高大的火墙。
“莎莉……”
我扇动翅膀的时候，勉强能看到莎莉痛苦的模样。
……那种情况下也能念出咒语吗？虽然她念出咒语的声音不大，本来很长的咒语我却只能听懂这两个词，但总感觉这一次莎莉念咒的时间要比之前要长，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
在这一瞬间，我很在意魔女们的魔法到底是怎么使用的。
但我想，那永远都与我无缘了。
“辛苦你了莎莉，接下来……”
接下来就是我的战斗了。
……我手中的「黑妖刀」颤抖了起来……
“黑翼的恶魔……”
舞剑的审判军双手握住他的长剑，似笑非笑地对着我。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点犹豫，像是把我当成老朋友一样冷静而镇定，但我却有一种随时会被那把铁剑刺穿的感觉。
我已经落在了地上，但是双翼还是展开的。
我站在离莎莉释放出的巨大火墙有数十米的距离，正面对着敌视恶魔的审判军，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咏唱神辞的修道士。
“黑色的双翼与红色的双眼……他该不会……”
数十名审判军的其中一名，率先说出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疑问。也正是如此，他欲表现得镇定，但身体却早已经僵硬了起来，因害怕下句话口齿不清而闭上了嘴。
他的长剑颤抖了起来。
“吸血……”
“……”
“他是吸血鬼……”
“怎么？你们，没见过吸血鬼吗？”
穿着白色长袍的审判军们没有再发言了，他们握住长剑站列一排挡在修道士的前面。而那些低头咏唱神辞的修道士，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似地继续诵读神之书。
他们淡然的态度让我惊讶，就算吸血鬼从天降临似乎也都不能打扰到修道士的工作，这让我有点看得起他们的敬业精神了。
我转过身来，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我已经被大量的审判军包围了。
毕竟我为了早点让莎莉从痛苦中解放，拼命扇动翅膀飞到修道士的身前，但我的计划似乎早就被发现，落地的时候就有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样的失误让我有些后悔，而现在被敌人包围，肯定也不是一件小事。
“……”
可不能再走错一步……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形下我只能等到事态的自然发展，情况不妙并且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就重新飞回空中。
但是审判军也没有主动向我攻击——他们愣在原地，手持长剑怒视着我。
“他——”
“审判——”
“污浊的吸血鬼——”
“杀死他——”
仿佛是幻听，摆出狰狞面孔的审判军最终的低语传进我的耳内。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我握着的黑妖刀在颤抖着……它不受我的控制而挣扎着。仿佛是为了早一点从我的双手之中挣脱出，「黑妖姬之刀」就像是存在着自我的意识一般寻求它自己的自由，或许它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它的使用者——
不，不对……
我低头看去，我的双手也再颤抖。
“接受天神的制裁吧！！！”
在我正面的审判军向我冲来，他把长剑举过头顶，狠狠地竖劈过来。
嗙！他的长剑沉重地砸在黑妖刀上，发出了金属震裂的声响，我抬头看去发现他的长剑上不可思议地出现了大量断裂的裂痕，而我手中的银刃妖刀却完好无损。
“什……？！”
审判军的男人的脸色顿时煞白，眼神晃荡。
“哼！……”
我握住黑妖刀的手向男人振去，刀刃再次打在他的长剑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因为吸血鬼的怪力，身体失去平衡的男人向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站直，但是他没有敢正眼看向我——
“恶……恶魔……”
似乎已经失去了冷静，他开始挥舞起长剑胡乱地向我砍来。
“审、审判！制裁！！——”
我也同时挥动妖刀，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所有男人的进攻。他的长剑每次与黑妖刀撞击在一起之后都会出现新的裂痕，但是男人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有把我杀死……如此拼命向我砍来。
嘭！嘭！嘭！
一次又一次砍在我的刀刃上，裂痕也一次又一次比原来更深。
咔嚓——他的长剑终于断裂了。
“……”
断成两半的铁制长剑，其中一半掉在了地上，而另一半被男人握在手中。
——这是机会。
虽然我知道就算我不等这个机会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但我还是趁机举起手中的「黑色妖姬之刀」向审判军的男人砍去，打算凭此时机毫不留情地将刀刃砍进他左肩的肉体之内以置他于死地。
只要杀死他就好了。
杀死他！
“咳……！”
杀死——
一股强烈的刺痛，在我的脸上。
下一瞬间，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已经把断剑举过右肩，他断剑的断裂处沾着令我奇怪却又熟悉的鲜血——
“呃……”
……那是我的血吗？
嘶——
“……！”
断剑再一次砍下，男人的脸色瞬间从煞白变回笑脸，他的兴奋表情就仿佛在炫耀自己独一无二的功绩……那张本已绝望的面容却在这仿佛是肉体撕裂的声响下重新获得了救赎——
“呃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让我的耳膜镇痛，但从胸口处传来的撕裂疼痛却让我感觉更真实……
发生了什么？
“可、可恶……”
我的胸口被男人的断剑砍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色的皮肉已经被撕裂开来流出无法止住的鲜血，疼痛感让我恨不得卧倒在地，然而伤口也根本没有再生的迹象。
现在还是白天……吸血鬼的肉体再生不会起效。
但是，我被砍伤了，我本应该将妖刀砍进男人的身体里……但我的手却突然开始颤抖，挥砍中的刀刃一瞬间停在了男人的面前——
那一瞬间，不知是什么东西阻止了我……
阻止了我杀人。
“天罚！污秽的吸血鬼！滚回地狱里去吧！”
“审判！罪责的吸血鬼！毁灭在神罚中吧！”
森林中响起了审判军的叫喊，本坐落在他们脸上的恐惧现在却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似乎是因为第一人成功砍伤了我，我周围的审判军们心中的担忧彻底消失了，所以他们全部向我走来。
他们步伐非常稳重，手中的长剑也举在面前随时准备攻向我。
“可恶！”
“咕！……”
我忍受着胸口的剧痛，抬起一只右脚踹开砍伤我的那个审判军一员，接着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扇动起自己的翅膀。
“阻止他！”
不知道是谁喊着，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找是谁了。现在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全力以赴地从这个地方逃走……伤口不能恢复的吸血鬼，在负伤的状态下不可能冒这种危险。
而且，我手中的这把黑妖刀似乎也不能再派上用场……我害怕会再一次发生刚才那种事情。
“该死的……”
我很庆幸刚才那个男人并没有砍得太深，幸好那把剑已经被我打断，不然我肯定不会有足够的力气来掌控我背后的双翼。
——
那群审判军没有能够碰到我，我成功飞至空中，但这不代表我现在就安全了。尽管我现在在空中，审判军中也有不少人装备长管火枪，之所以刚才在地面上没有问题，是因为他们害怕击中自己人。
但是对空中的目标就没有顾虑了。
嘭！嘭！
还没等我拍动翅膀前进，就已经有两声枪声从底下传来。
“唔、咕……”
我为了躲开火药弹，拍击翅膀的同时大幅度扭动自己的身体，这样扭动必然会伤到了自己的伤口，剧烈的刺痛虽不会让我从天上掉下去，但是伤口的血液已经流到了脚跟。
失血量似乎已经可以让我感到有点头晕。
“在神的指引下……”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陆地上传来了修道士的诵读——
“在神的指引下，我们战胜了恶魔，我们战胜了邪恶。我们接受恩惠，用神圣之光将大地的污秽抹去……”
修道士持续念着让我无法理解的神辞，但我知道此时的神辞是对我没有效果，我仅仅会感觉有一点心烦——而这个心烦我想并不会是因为听见了神辞。
“我们接受恩惠，用神圣之光将大地的污秽抹去；我们接受赐福，用光明之躯宣誓去抗拒亵渎神者；我们接受典礼，用至美的圣光将黑暗的罪过净化；我们接受天神，用耀眼的光芒照亮世界每一块阴影……”
“唔……”
莫名其妙的耳鸣响了起来，它就像是钻进我耳朵中的蜜蜂一样，不停骚扰着我的耳膜——
修道士咏唱神辞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在它放大的同时，我的耳鸣也越来越重。
“神圣之光会化作阳光照亮黑暗！”
我在空中拍打着双翼，但却因为头疼而逐渐没力，翅膀的感觉正在消失，我的平衡在下一瞬间完全丧失，我已经开始在空中摇摇晃晃……
“它会化为太阳的光芒消灭大地上的诅咒——”
诅咒……
“消灭诅咒，毁灭所有不死一族！”
不死一族，吸血鬼。
“唔！”
头痛欲裂，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背后的双翼停止了扇动，我的全身都无法使出力气，只能凭着重力从天上掉落下去，而垂直掉落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捂着感觉快要爆炸的头痛苦地呻吟着。
——之前莎莉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轰咚！撞击大地、落地的声音。
所有的骨头全部折断。翅膀也是，四肢也是，没有一处能让我感觉到痛觉，我的神经已经残缺不齐，只有那么一点头疼的感觉。
我的眼睛还能看得见，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够说话……
“看来成功了。”
陌生的男性声音，不知道是谁走到了我的跟前。
“没想到你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并一字不差地把所有针对「不死族」的神辞标出，哈哈哈这可是新的记录……你该不会把神辞全部记在脑子里吧？”
我勉强抬起了自己的头，但现在的我只能看清跟前一个男人的棕色靴子，还有远处五米一位站立着的女性，不过我不能看清她的面貌。
但是却有令我很熟悉的服饰与外表……
“真不愧是你，绮丽儿·布莱特神辞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