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久花的突然消失还抱有疑问，但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实在没有应付她的余暇。
久梦虹直接过来，倒省的去找她。刚才那样闹了一番，虽然被击倒的人暂时醒不过来，也难免会被其他人发现。虽然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白杨还是回到一楼，把倒下的军人拖到了地下室，然后带上久梦虹，直接向上方的楼层前进。
本来，这就应该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他和久梦虹清除遇到的敌人，到达目标的房间外，然后配合远处的久雪萝全歼敌军，带走“月光”，迅速回到撤离点。本来以F级任务的强度，直接硬闯也未必不可行。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小队的问题并不在能力方面。因此，几乎是无解的。
久梦虹依然在笑着，那份笑容里，依然深藏着不明所以的幽怨。白杨继续按之前的套路向前走着，只不过，将枪握在了自己手中。
白杨虽然还让她跟在身后，实际上已经不对她抱任何期望。
再次接敌后，白杨就像在靶场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远距离瞄准胸口，近距离瞄准头部，飞速出枪，瞄准，开火。仅仅是一个无防备状态下的军人，而且只有一名，连最低难度的“游戏”都算不上。
子弹从枪管内弹出，转进了消音器的长管。由于开枪极度压缩的高温空气进入管内，沿着管控的膜片，形成了涡流，这使得中心部位的压力大幅，延长了气体喷出的时间，便让那声子弹出枪的爆响消逝于无形，甚至还不如撞针撞击底火的声音明显。
这个时候，子弹穿出消音器，在现实世界正式亮相。紧接着，快得像是跳过了中间过程，直接钻入了目标的侧脑，在坚硬的头骨上略一停滞。接着，骨片碎裂，冲进了那红白的填充物中。
并没有华丽的影像，除去那短暂的只有高速摄像机才能拍摄到的射入瞬间的血雾之外，便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动静。军人的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混合着碎片固体的血水从其中快速地流了出来，就像缓慢打开的水龙头一般。
失去统帅的身体软瘫在了地上，略一摇晃，摔倒在地。
这是白杨在练习中无数次见过的景象，代替红色要害判定显示的，是飞扬起的24g获得提示。这宣誓了，目标毫无疑问的死亡。这本来应该是轻松淡定的一件事情，但是白杨的心跳却在命中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
接着，双腿的肌力突然消失了。他跪倒在地，肚腹翻滚，捂嘴欲吐。
这是什么？
白杨向自己问道。
他并不是没有想到，仅仅是不愿意承认。这毫无疑问，就是深刻在每个人类的遗传基因内的，自相残杀的惩罚。人，从生理上，拒绝着“杀人”这个行为。也就是说——
他也将这个“人”当作了人？
还是说，这个人与训练时所遭遇的无数虚拟出来的靶子，并不是同一种物品？
白杨很自然地将这个现象当作了刚才久花那份妄言的影响。虽然由于过于离谱而没有相信，但或许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了一点吧。否则，就无法解释刚才的现象了。
他站了起来，忍住喉头粘稠的感觉，用一口唾沫，强行将罪恶感吞了下去。而这个时候，久梦虹却向他发起了量子通讯请求。
他接受了。
“白杨，”久梦虹的呆毛少有地忸怩了起来，她抿着嘴，“第一次一般都会这样的……”
“什么第一次？”
“当然是说‘那个’了。我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本来还想提醒你的。不过做过一次以后，之后就好受多了。”
“你在说什么，这个空间和靶场里的人应该没有区别吧？杀人的话，怎么都不能算第一次……”
白杨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所渗透的真实，已经强烈到即使用理智也无法埋没的地步。即使图像上并没有区别，在更深层的感知中，却依然让所有进入的人，将他们看成了完全不同的物品。
心中的寒意，让双手，不停颤抖。
这个世界，真的仅仅是由电子信号构筑的赝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