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袖第一个接洽的士子，名为戏志桦，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像前朝狂士戏志才，但在一家神兵坊下属的酒楼中见面时，宁挽袖才发现，这个广南行省的举试头名简直内向的过分。
“自我介绍一下，神兵坊外执事，宁挽袖。”隔音极好的小包厢中，宁挽袖抬了抬酒杯，微笑道。
林瑶在他的再三要求下亦是入座，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而在对面，一个穿着破旧布袍的年轻男子抬头看了宁挽袖一眼后，又连忙低下头，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广南行省，戏志桦，请…请宁执事多指教。”戏志桦努力抬起头，盯着宁挽袖面前的餐盘说道。
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他自然知道什么是礼貌，但此时此刻，戏志桦实在无法鼓起勇气来注视那位宁执事的脸，即便对方在与自己见面时便申明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既然戏公子今日会来到这里，想来已经听说过我神兵坊的名声并有了些初步的设想，我来此只是想问问，戏公子是否真正下定决心，和神兵坊建立‘合作’关系。”宁挽袖也不在意戏志桦这些小动作，按照神兵坊外执事的章程，平声说道。
“嗯，既然贵坊看的上在下，志桦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全凭宁执事吩咐。”谈及正事，戏志桦神情稍微素穆了些，只是他那不断下移的目光实在让宁挽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签了这张合同，戏公子以后就是神兵坊的合作对象，资金，信息，以及与其他人的交涉问题，都可以寻求神兵坊的帮助，至于代价…若是戏公子真正中第，只需要给神兵坊一些小小的方便而已。”宁挽袖微微笑道，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展现出的尽是亲和，戏志桦不小心瞥了一眼，连忙将头放的更低了些，急促的心跳声听的相当清楚。
他从小对这方面的免疫力就很弱，为了避免在对方面前失态，亦为了不出现什么对不起家乡未婚妻的事情，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离诱惑远一些。
“合同。”林瑶对戏志桦的表现有些不满，拍了下桌子，将那份已经签订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有了个可以集中注意力的东西，戏志桦的精神才放松一下，捧起那份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宁挽袖也不急，拿起筷子随吃了口桌上的菜品。
他虽然生在江南，但身为宁家独子，想吃哪儿的菜品不过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咀嚼着一道北海菜，也没什么味蕾惊艳的感觉，正随意品鉴着，戏志桦将合同轻轻放下，用摆在旁边的墨笔认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边的规矩盖了个章。
“神兵坊的条件很优渥，我想我并没有拒绝的道理。”戏志桦这次学聪明了些，将目光放在林瑶脸上，顺便将合同递了回去。
“很好。”第一个任务完成，宁挽袖也不想节外生枝，从椅子上站起。
“合作愉快。”
未时，迎着还不算燥热的微风，宁挽袖戴上面具，与林瑶踏上了回家的路。
“林瑶，你一直说我这张脸是优点，可今天看看，不一定啊。”看着前方平整的道路，宁挽袖声音有些郁闷。
“因为那戏志桦的反应么？可奴婢觉得，这反应是良性的。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您方才在合同加上些更过分的要求，戏志桦也不会拒绝……当然，规矩都是定好的，奴婢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林瑶说道。
宁挽袖没有回话，面具下，眉头微微皱起。
他自小最厌烦的，便是别人因为这张脸而忽视他在其他方面的优点，而且今日能顺利完成与戏志桦的合作合同，基本都是靠的神兵坊的威势和许下的优厚条件，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么说很矫情，但宁挽袖总觉得自己能做些更有挑战性的工作才是。
“公子还请不要因为今日交涉过分轻松，这戏志桦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只是因为他出身寒门，又有坊里的人提前交涉，选择不多，而有些参加大考的士子，身后可是有世家支持，神兵坊与他们是完全对等的，如何让那些人选择神兵坊，是外执事需要格外操心的事情。”不知道是猜出了宁挽袖心里所想，还是单纯想提醒一句，林瑶将外执事的工作包抱在胸前，认真说道。
“我知道了，”宁挽袖点点头，脚步又更快了些。
“抓紧回去吧。”
（嗯……有人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