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节：有佳人在水一方
“今天准备的曲目是？”随着对方又一次提问，晓双抬起头望向那遥远的地方，本来他还以为杨柳现在的姿态应该跟原来一样一只手比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来跟他讲话，但映入眼帘的情况依然是对方一如既往地呆呆地矗立在远处，与刚到这个结界时比起来，丝毫没有任何神情举止的改变。
听着杨柳冷冰冰的声音，似乎感觉她在刻意模仿雪霏，但晓双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好像都还没有从模特社的打击，和方才三观的清洗中回过身来，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好不容易来到合唱社面试，却不打算唱吗？”对面的音量开始逐渐提高。
“我……（勒个去？）”晓双茫然四顾这安静的空间，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几位看上去同样心神不宁的其他同学，加之之前被吓跑的一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如果说这是一个大范围的感官干涉，同时干涉这么多人而又要保持他们从这空间中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一致的，这种难度恐怕并不比钩织一个小型虚拟世界简单多少。
而即便之前灵修一直强调面试的时间不多了，但栩樱似乎并不着急，仿佛这里与外面的时间关系并非等量换算的，或者她早就预料到了晓双的犹豫，依旧在听筒的另一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晓双的回应，终于晓双都觉得自己再不讲话是不是会太没有礼貌了：“内个，所以……我还是先走了吧？”
此话一出，立马令身边的雨婷和灵修为之绝倒，但两人还未来得及上前阻止，就听到杨柳依旧传来不紧不慢的的话音：“同学，你就这么不愿意参加合唱社吗？”晓双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此时此刻是不是也眉毛一挑，尽管从他这里看不到对方的神态有任何的改变，甚至连嘴皮子都没张一下。
“啊，不是，其实我……”晓双又回过身，认真地眺望着对方的影像，“我其实……不喜欢那种太紧张的感觉好像……”
“那好，我点一首你唱好了……就《在水一方》吧！”
“哈？”晓双好像没听说过。
“老歌，你肯定听过的吧？”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栩樱又加上了一句：“这是我这个躯体对你们这个文明最喜欢的一首歌儿……”
但这一句补充更加令晓双摸不着头脑，他依然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算地搜索大脑内的曲库，但依旧想不出应该如何答复：“（她确实一如晓兮所言，是在有意地接近我吗？但毕竟是两个物种，除了爱情这个不可能的选项之外，难道真的只是想叙叙旧而已？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不行的话，你也可以求助现场观众……”随着对方多给了他一个选项，晓双立马问身边的二位：“你们谁听过《在水一方》这首老歌的？”
“啊，我好像会唱！”雨婷做出一个上课举手发言的姿势，“不过未免也太老了吧？”
而容不得晓双犹豫，前奏已经替代了之前那段诉说太空歌剧的史诗，这个空间里所充斥的气流震动方式，亦然转为一曲古朴的声调，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确实令晓双全身上下为之虎躯一震，但依然记不起歌词是什么。
“这样好了，我领着你唱得了……”雨婷说着，即可清了清嗓子，“不过这个前奏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是不是你妹妹……”嘴角突然泛出一个憋笑的抖动，还好没有真的笑出来，“唔，是不是你妹妹即兴加上的？”
“很有可能啊！我们班长向来做事独来独往，容不得他人干涉其内政……”灵修也在一旁点点头道。
那温婉而沉静的传统乐器声，使得雨婷很快就进入了歌唱的状态，仿佛是从很久远的未来，回首凝望着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去，而晓双终于压下了准备怒摔剧本的冲动，也顺着对方的曲调和雨婷的歌词，还带着灵修在一旁用双手鼓掌的方式击出的节奏缓缓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他（她、它）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他的方向，却见依悉彷佛，他（她、它）在水的中央……”
尽管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听着这愈发感到似曾相识的旋律，晓双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好在他早就过了变声期，唱歌也还算能听得过去：
“……蒹葭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与他（她、它）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而已。我愿顺流而下，找寻他（她、它）的踪迹，却见依悉彷佛，他（她、它）在水中伫立……”
“……蒹葭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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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边的雨婷也陶醉在歌词的意境中，站在一边双目微闭地原地旋转着，仿佛也完全和乐器和歌唱的声音浑然一体，最后连晓双都快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感觉到某两种强大的力量卸下长久以来的戒备，无拘无束而又温柔无比地彼此纠缠，结合……
这声音，穿过时间，穿过空间，不得不承认，那伴奏存在着某种很强大的魔力，让晓双一下子就回到了许多年前，当时她也是通过一架钢琴来谱写两人共同的记忆，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她虽然将自己的异能实体化，宏观化，但依然将他拉到了自己童年记忆中的某个时间段，一个炎热的，没有空调的夏夜里……
“（尼玛，但这首歌是在哪听过的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最终在不知不觉当中，整个曲子就已经结束了，在合唱社这空旷……呃，而又十分特别的大空间内……“（呼，没想到在这里唱歌的感觉还挺不错！）”晓双看了下停止旋转的雨婷，她那都有点站不稳也总感觉好呆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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