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节：始料未及的奇袭
“但是——”吴晓双忽然止住了笑声，好像是在演戏一般，但只是忽然想到另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可能，“如果一切可以一丝不差地重复……或者说一切都会被别的世界或宇宙所复制，那么这件事必然早就已经发生过了，甚至也许发生过无数次了。我们说不定已经是在无数轮回之后了！或者将已经有无数个宇宙的我和你在讨论这个东西了！”
他望着平台线之外杨柳栩樱的身影，那个他又看着更远处的地平线上的她，而那个他看不见的他也必然在盯着更远处的她……就跟自己进入四维空间时，感受到的两面镜子面对面，摆在一个物体的两侧所产生的图像那天无穷无尽。而这很可能正是杨柳栩樱的理论的形象写照。
“很有可能。”杨柳栩樱平静地回答他，“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也应该无数次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了，所以也不必为裹挟而不自知的悲剧沮丧……”
“你——不是，影子……哦不，是创世母体——也不知道么？”
“维度逆转之后，即使是创世母体也必须重新轮回，不会有上一个宇宙的任何记忆。”
“好吧，让一切再来一遍，这就是你的理由？”
“是滴！”栩樱再次理所当然道。
“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不！我以前曾经看过一部让人发疯的白痴动画，叫做《永无止境的八月》，每一集的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那里因为有一个和创世母体差不多疯狂的女孩子控制了整个世界，所以所有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而毫无记忆，同样的情节一再重复着，成千上万个轮回，连几乎一模一样的片子都拍了七八集，简直让我想把电脑给砸了。你以为我会让这个宇宙沦为同样白痴的动画片么？”
“这只是表面的相似而已啦……”杨柳栩樱镇静地说，不理会吴晓双因惊骇而表现的狂躁，“如果说宇宙乃至整个大世界都是一部动画片的话，那么在这个范围之内也没有一个想砸掉电脑的观看者，至少这个观看者不是你和我在这个世界的躯体。对大家来说，就像动画片里的角色一样毫无记忆，虽然永恒地重复着同样的经历，但是每一遍对你来说都是崭新和唯一的。所以晓哥你应该记住我刚才的话：如果第一遍有意义，那么重复也就有意义，不是么？”
“啧啧啧，NONONONONO……”吴晓双嘴上开始嘟囔起来，并且开始咀嚼杨柳栩樱的话，虽然表面上还是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有道理的，从另一个立场而言。
想想如果真的一代代的细菌、虫子和大部分生物，它们都重复着先祖同样的生活而几乎没有变化。对他们来说生命并不会因此变得没有意义。一个人出生了，死去了，如果他的一生幸福而充实的话，他会拒绝再过一次么？再一次第一次出生，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和心爱的人牵手成功，第一次……这一切并非毫无意义。
他呢？他曾经觉得自己的一生毫无意义，曾经觉得自己是庸俗不堪的蠢蛋，曾经多少次想过自暴自弃……但是经历了了解所有这一切的过程之后，他扪心自问自己是否仍然觉得自己一生是虚度的么？他真的不愿意看到类似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另一个宇宙替他再活一次么？他真的不愿意再次见到怯生生的杨柳敲开自己的家门？
不愿意再次和梦媛坐在一张课桌边，偷偷地看她的眼睛？不愿意兴奋地第一次偷偷买下了自己喜欢游戏的光碟？不愿意独自徜徉在自己绚烂色彩的梦境中？不愿意在那家里闹鬼的夜晚，对着装神弄鬼的晓兮做出一系列搞怪的举止？
不，他依然愿意！他和创世母体一样，尽管世界观不同，但都怀念着逝去的美丽过去，而忌惮着那个或许确定又或许迷茫的未来，哪怕要等待千亿年，哪怕要经历无数挫折苦痛，只要能再次沉醉于那些美好的瞬间，他宁愿再次，第三次，第一千一万次，第不可说数次，投入同样的轮回。
而他知道，和他一样，从无穷的苦难与原罪中诞生的人类文明和地球生命也是如此，同样，如果说那个太阳系外围的黑洞吞噬了一百亿人的生命，只要在另一个宇宙会重演那些美妙的瞬间，他甚至都丝毫不介意成为第一百亿零一，那个贪婪的天体赐予了他这一段奇妙的经历，末了也做点回赠好了……
“柳妈，现在我才不得不你是对的……”吴晓双最后说，“虽然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立场到底是站在哪一方了，这是一个好理由！真TMD好！”
突然在一片深远意味的BGM中传出许多不和谐的“轰隆声”……
之前，大家似乎还在纠结着时间的问题，而很快时间就不是问题了。
因为忽然间，晓双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受，似乎有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我这是怎么了？是你捣的鬼？感官操纵？”
“好不容易上线的智商君又下线了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害你吧？嗯……天渊族与生俱来的内省感告诉我，那绝不会是感官幻觉。但我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于是那东西似乎也直透进这个世界的心脏，刹那间，平台如同被神话之中一根捕猎线穿透身体的深渊鲸那样剧烈抖动了起来。
瞬间天旋地转。晓双像被一股大力拽着，不由自主地倒在平台面上的一片浓雾之中。他看到对面的晓曦也和他一起滚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后者的身躯继发书那一天之后又开始在晓双面前暴涨，手臂上演化出无数触须，而后挣扎着向最近的其他平台伸出触角，但是触角根本无法抬高。他们如同被牢牢捆绑在地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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