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变暗，小雨逐渐有变大的趋势，鲁克裹紧了风衣并尽量压低了帽檐。
奥卡姆街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本就不流行的夜生活，在风雨下被迫完全停止，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着寂静。
鲁克今晚并不想待在自己的住所里，距离奥卡姆街道两条街大概10分钟的路程外，铜齿街8号是他的目的地，也是伦里城警卫局的地址。
怀里紧紧的揣着自己整理的那份报告，就像以往一样，鲁克想要和克拉克警官讨论一下自己的推测。
十年来一共四宗同样的悬案，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普通居民的生活，所以晚上的街道上人才会那么少。
雨滴打在地面的积水里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勉强穿过云层的月光配合着路灯，鲁克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在远处一晃而过。
‘那个方向是……’鲁克停下了手中的拐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方向，一座天使雕像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如果没有记错是今天案发现场的那条街，敏锐的自觉告诉鲁克自己必须要跟上那个人，但是自己受伤的腿不方便行动，在保证最低限度的安静，一瘸一拐地往左边追过去。
尽量走在黑暗的地方，有逐渐转为暴雨天气的倾向，越来越大的雨幕很好地遮掩了鲁克的身形，但也让他看不清前面人的样子，只能模糊看见是个穿着燕尾服戴高帽，正装打扮的人，至于外貌、年龄、甚至性别全都无从而知。
越是这样越让鲁克觉得好气，是怎样的一个人，会在这样一个雨夜前往案发现场。
熟悉的小巷口逐渐在夜色里浮现出来，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仅仅留下了几条用来封锁的布条，一袭燕尾服径直走向了被封锁的小巷口，就像迫不及待地要做什么，甚至带起了一些小跑，后衣片不断摆动着。
‘难道凶手响起了自己遗留在现场的什么东西？要去回收？又或是帮凶？’好像敌人露出了自己藏起来的尾巴一般，鲁克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雨，终于有了倾盆之势，甚至顺着街道挂起了阴冷的西风。冰冷水渍不断落在鲁克的脸上，却熄灭不了鲁克内心火热的兴奋，甚至有一丝歇斯底里。
穿着西装的人停在了小巷口的封锁面前，低下身拉起了布条，然后钻进了案发现场。
‘果然和这次案件有关！’鲁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拐杖点在地面上溅起水花打湿了裤腿，靠近小巷口后，一抹亮光出现在面前，本应没有人并且上锁的案发现场。如今光线却从打开的大门里透出，地上晃动的影子至少有三个人以上。
‘难道是团伙作案？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又是怎么杀害死者的？墙上的痕迹是什么意义？’太多个问号出现在心里，想到这些谜底马上就要揭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突然，一只手搭在鲁克的肩膀上，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拐杖线身后的人挥去，一张熟悉的脸正看着鲁克。
“克拉克警官？”鲁克看清人后，放下高举的拐杖。
“你不是应该在警卫局吗？”鲁克有些惊讶在这个地方看到克拉克警官：“而且案发现场竟然一个警卫都没有，对了，刚才有一个人进去了。”
“别激动，我在案发现场留了埋伏的人，不过不是今晚，里面的人是老面孔了，不进去见一面吗？”
“难道你是说……”鲁克眼神一冷，从克拉库的旁边穿过就想离开。
“这次他愿意为我们做‘那件事’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追根究底吗？”
“即使这样，都太迟了，以前的事都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不是吗？”
“但这次还没有。”克拉克又一次拉住了鲁克：“走吧，我觉得错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抓不到那个逍遥法外的杀人犯了。一起进去吧。”
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然后顺手拍掉了肩膀上的手，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地下室。
明亮的灯光下，方才身穿燕尾服的人已经蹲在了被害人的面前，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一旁放着一块摊开的破布，上面满是金属的器具和一些试管装着的液体。
“珀西绅士？”
地上蹲着被鲁克称作珀西绅士的老头，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头也没有回，只是低着头在鲁克和克拉克看不见的方向摆弄着什么。
珀西绅士正是十年前遇害的罗伊·珀西的爷爷，也就是鲁克未婚妻的爷爷，也是镇上唯一，除了警卫局外没人知道的一名解剖师。在伦里城乃至整个英格伦王国，解剖都被视作亵渎尸体的行为，即使他能够发现隐藏的线索。
在十年前，也正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没有对罗伊·珀西进行解剖。
“你这次怎么同意了？”鲁克眼见面前的老头没有搭理自己，冷笑着说道。
“受人委托。”
“因为死者不是你孙女？”
一股火药味在房间里弥漫着，珀西绅士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着自己眼前，比自己年轻却拄着拐杖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传言，也不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评价。于公来说，十年前已经错过了最佳解剖时间，不可能发现线索。于私来说，我可不会为了你的三流推理，让我孙女再被亵渎一次。如果你今晚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也不愿意和你分享这份线索。”手上做出一个请回的手势，珀西绅士阴沉的颜色已经到了怒火爆发的边缘。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克拉克赶紧从一边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说一说你的发现吧，我相信你也很想抓到凶手吧？”
“哼，好吧，这次确实有不少发现。第一、死者的胃部以及小肠并没有食物残留。可见死亡前几小时没有吃过东西，大约是2-4小时。第二、从僵硬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9-12小时之前，或18-20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下午15点-18点，或今早6点之前。第三、我在死者的前腹部发现尸斑，所以应当死后被人移动过。以上……”
起身收拾着金属器具，没有理会摸着自己胡子思考什么的克拉克，径直撞开鲁克的肩膀，离开了地下室。
“这次就用你那无聊的推理，来解开谜题吧。作为一个爷爷，作为一名前警官，摆脱了。”
珀西绅士的低声传进鲁克的耳里，然后消失在了雨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