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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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黑暗中飘浮，宛如没有根的浮水植物，随波逐流。
周遭一片黑暗，丝毫不见一丝光亮。
周遭一片寂静，丝毫没有一丝声音。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完全的黑暗、完全的寂静、完全的虚无。
用仅存的力气，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啊...什么啊...我死了啊...是啊…彻底的死了...
流了这么多血，骨头也都裂的差不多了...
里面的器官想必也很惨吧？应该都爆开了吧？哈哈...哈...
求生意志？那是什么？那有用吗？
在黑暗中，嘲讽着自己、嘲弄着自己。
嘛，其实死了也不错啦…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好事，还要被那群老头限制东限制西的…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
【如果你死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
嗯？是谁？是谁说话？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
黑暗中，没有回答。
但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莉亚...」
萤幕中，一名亚麻色头发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正朝自己靠过来的怪物，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不只如此，在那名女孩的身后，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都是一样，呆呆的坐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是...」
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
【如果你死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
再一次的，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是谁...是谁？」
不，比起厘清声音的主人是谁，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不论是哪个女孩，都不应该在这里丧命。
就算一定要有人在此时此刻死亡，那也绝对不会是她们。
那么好的女孩们，决不应该在此死去。
她们有着大好前程，她们有着美好的未来，绝不能让她们在此凋零！
就算要死，我一个人就够了！
就算要我死，我也一定要救下她们！ ！ ！
1
「现在的情况如何？」
「会长，我们已经派人过去关掉结界了。可是大体育馆外面的结界也被启动了。」
「被启动了？」
长长的走廊上，走过一间间还有人在上课的教室，学生会长瓦伊沃拉和学生会副会长安娜贝儿两个人加快迈动的脚步。
大约在十分钟之前，瓦伊沃拉和安娜贝儿都还在各自的班级上课。
可是突然间，瓦伊沃拉却察觉到一股非常微弱的魔力。魔力微弱到，连瓦伊沃拉甚至都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迪厄瓦丝魔法学园的学生会成员都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不论是魔法的破坏力或是感受性都绝对是一流的。尤其是学生会长这一职位对实力更是要求。
简言之，能担任学生会会长的人基本上就是学园里最强的学生。而瓦伊沃拉又是历年来实力最强的学生会会长，实力号称能够媲美正式的A级魔导士，甚至传说她可以和S级魔导士一搏高下，不过后者就是缺乏根据的说法了。
总之，能让学园里最强的学生怀疑自己到底是否产生错觉，那魔力之弱可想而知。虽然瓦伊沃拉一瞬间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她很快就做出决定，命令部下先前往查看，自己则是先和安娜贝儿会合才过去大体育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啊...」
「目前风纪委员们正试着打破结界。」
「嗯...」
和大体育馆内为了保护观众安全而设置的结界不同，大体育馆外面的结界更为强力。因为学校当初是将大体育馆设定成避难场所，做为任何情况发生时学生的避难之处。而为了保护躲进大体育馆内的学生，大体育馆的外面设置了更强力的结界以保护内部的学生。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连外面那个结界都被启动了...
「赶快过去吧。其他成员呢？」
「已经联络了，他们都在路上。」
「很好。不过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
「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结界会突然启动？」
结界被启动有好几种原因。除了施术者本身展开结界之外，还有可能因为受到外力干扰或是受到过大魔力的影响而起动。不过这次被展开的结界威力都十分强大，咏唱的过程也都非常严谨，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啊？
而且就算学生的魔力再怎么强，也不至于强到直接触发结界吧？
再者…也是瓦伊沃拉最在意的一点就是…姑且不论里面的结界，大体育馆外面的结界是很隐密的，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它的存在。尽管如此，它还是被启动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娜贝儿，叫布琳娜先不要管结界的事，叫她先检查一下学园。」
「了解。」
说完，安娜贝儿立刻拿出学生证并打给了名叫布琳娜的少女。
瓦伊沃拉则是在继续赶路的同时，低头思考起各种可能性。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2
「喂！莉亚你这家伙赶快给我回神！有空在那边晃神，不如赶快想办法活下去！你难道想要让那小子白白牺牲吗？」
在结界外面的墨涅斯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的魔导士，虽然对于瀞的死亡多少会感到震惊，但死了就是死了，一直回顾过去是没有用的。对于现在在结界里面的所有学生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思考要如何活下去。但不管墨涅斯怎么呼喊，就是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尤其是目前处境最危险的莉亚…
「可恶啊...」
墨涅斯恨不得立刻解放魔法将结界打破，但是她也明白，以现在的咏唱程度是不可能将结界打破的。
(可恶…加速啊！)
目前墨涅斯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是一边加速咏唱，一边看着结界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白色猴子已经走到了莉亚的面前，但莉亚依然跪坐在地上，对于近在咫尺的危机毫无反应。
于是，白色猴子的巨大猴掌化作死神的镰刀，朝双眼无神的莉亚挥了下去。
「啊啊啊！臭猴子，你给我离莉亚远一点！！！」
随着这一句话，白色猴子整只向莉亚的右边飞了出去，直接撞上结界。
「唉？」
听到这句话的莉亚心头猛然一震。
那道声音...
那道熟悉的声音...
那道明明已经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但是，怎么会？
「哈...哈...咕呜…好痛啊...咳咳...」
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惊讶的将目光聚焦在前方的那道被血浸染的，摇摇晃晃的残破身躯。
「瀞...是瀞吗…」
「喀…噗...哈...当然...呜咕...是我...啊...」
回答了那宛如耳语般的问题，瀞努力抬起头，看向坐在地上的莉亚等人。
没有被面罩遮住的地方，染上了一片红。在那猩红色的液体之中，一颗明亮的瞳孔穿越了浓烈的铁锈味直接打进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的心中。
「瀞...真的是你吗？」
「就说...是我了...啊...你是要...我回答...几次啊...」
瀞用参杂着嘲讽的语气，有气无力的将回答分段说完。
看到瀞还活着，莉亚等人顿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勉强驱使身体站起来的瀞。
「你...你们啊...想找…死吗？为什么不反击...」
「因...因为...」
「不管了...要来了。」
硬是将莉亚的话打断，瀞做出备战的姿势。
「唧...嘎...」
被踢飞的白色猴子愤怒的瞪着瀞，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用力的捶向地板，将地板砸出一个大凹洞，接着猛然冲了过来。
面对极速靠近的白色猴子，瀞以极小的差距躲过了猴子的攻击，并抓住猴子的手臂，将其抛了出去。
瀞非常明白这种攻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而已。但这也足够了。因为现在的瀞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瀞！！！」」」」
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四个人纷纷跑到瀞的身后，担心的上下来回看着瀞的身体。
「瀞你没事吧？」
「嗯，我很有事啊…」
「瀞同学！你的身体...」「瀞...同学，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种情况我能休息吗？」
「瀞同学...那...那个...你你还...」
「算我拜托你，有话就赶快说完。现在这种情况可没办法让你这样说话啊...」
接连进行吐槽之后，瀞痛苦的弯下腰。
「糟糕...吐槽的好痛啊...」
顿时感到强烈的杀气，瀞猛然抬起头，并张开双手往后推。
【噗妞】【噗妞】【噗妞】【噗妞】
「咦？」
两只手臂各自传来两股柔软的触感，让瀞一时之间疑惑了一下。
倒是后面一排急忙后退的四位女生的脸颊纷纷染上一片嫣红。
站在最外面的莉亚和瑟琳妮蒂双手抱在胸前；而夹在中间的亚丝娜和黛芙妮则是双手抱着腰，无形中强调出胸部的美好型状。
然而这四位女孩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她们正满脸通红的瞪着眼前的瀞。
她们的动作立刻让瀞了解到刚才柔软的触感分别是什么东西。
「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种东西做什么啦...」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在意！」」」」
四位女生异口同声的吐槽了瀞。异常完美的合声让瀞吓了一跳。
「好啦好啦，这...！」
【砰】
话都还没说完，瀞所在的位置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扬起的烟尘之中，瀞和白色猴子双手抵着双手，使劲的瞪着对方。只是因为瀞身体所受的伤实在太严重，所以在施力的同时，血液也不断从裂开的伤口四处喷溅。
发现这点之后，莉亚等人纷纷以魔法攻击白色猴子，让白色猴子拉开和瀞的距离。
「瀞...你还好吗？」
「不算好。啊不对，这里很危险，你们赶快退下。」
「不要！」
「什么？」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原本要朝白色猴子冲出去的瀞不由得惊讶的转过头看着莉亚。
「喂，什么叫不要。这里真的很危险，你赶快后退！」
「我不要！」
「不要任性了！赶快！」
「我说了，我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莉亚变得特别固执，瀞将视线投向其他人，希望他们能够将莉亚拉到后面。只是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反而是向瀞那边踏出一步。
「喂...你们在做什么啊？」
「瀞同学，我也要和你一起战斗！」
「瀞...同学！我也是！」
「我..我我也是！」
「哈？你们别说傻话了！你们也应该感觉的出来吧？这只白色猴子比之前那只更难对付。而且你们是魔技科的学生，根本就不应该待在这里！」
「就算是如此！」
莉亚突然大声的向瀞吼道。
被这么一吼，瀞也只能静静的看着莉亚，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就算是如此...我们也绝对不会后退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和怪物战斗！」
「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为什么不听话！就算你们是魔导士，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危险，更别说你们根本就还没成为魔导士！你们在这里，根本就只是累赘！」
为了让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听话，瀞不惜说了重话。
说出如此难听的话，让莉亚、亚丝娜、黛芙妮和瑟琳妮蒂忍不住低下了头。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莉亚等人后退到安全区域，但是...
「即使如此...」
(那你们为什么还是坚持不后退？)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莉亚深邃的眼睛给吸了进去。
莉亚的眼神既温柔又坚定的直直看进瀞的瞳孔，让瀞说不出任何话。
「即使如此...」
想要和瀞一起战斗！
不想将失去瀞这个儿时玩伴！
好不容易才重逢，才不要又再度失去他！
想要战斗！想要和瀞一起战斗！
想要保护瀞！想要和瀞一同取得胜利并且活下去！
就算自己会因此身陷危机，就算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亡，但总比呆呆着站在一旁看着瀞死去要来的好太多了！
与其看着瀞被杀死，不如和瀞一起轰轰烈烈的战死！
如同惊天骇浪般澎湃的心情在胸中来回激荡着，激荡出无比高昂的战意，让莉亚的内心被某种不知名的柔和情感所填满。方才感到无比空虚的心灵因此而感到充实而温暖，让莉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宛如被人紧紧拥入怀中的温暖感受，让莉亚深深沉浸在这安详之中，酥麻了全身的知觉。但是在另外一方面，高昂的战意又如同电流般在莉亚娇嫩的身躯中四处游走，隐隐刺激着莉亚的神经，让莉亚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安详之时，还能另外感受到一股全新未知的快感。
随着自己的信念越来越坚定，如同浪潮般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快感向莉亚袭来，恍惚了莉亚的大脑，逐渐麻痹了莉亚的思考。
现在的莉亚只想要委身于这糖蜜般黏稠的浓厚温暖，只想要尽情浸淫在那微妙的刺激之下，尽情放纵自己的情感。
一波又一波的幸福感，让莉亚的神经达到临界点。但奇怪的是，明明全部的知觉都已经麻痹了，头脑的敏感度却反而是更加敏锐到，仿佛连自己的血流都能够感受到一般。
就在这莫名的温柔快感让莉亚的眼前呈现一片空白的时候，有一个景象闪进莉亚的脑中。这个想法，是自己从来没有有过的想法，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
这并非出自于自己的记忆，但脑内的景象却又如此的清晰可见。
(这…难道就是…属于我的，缔结契约的仪式吗…)
脑中趋近一片空白的莉亚隐隐约约的如此想着。
(啊…原来老师说的，「到时候就知道要怎么缔结契约」是真的啊…可是，那个仪式那么羞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啊？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做到的啊…)
「莉亚…？」
这时，那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知道为什么，让原本已经开始冷静下来的情绪再度沸腾。
(不行！绝对不行！瀞你不要说话好不好！)
「莉亚，你赶快后退！」
直觉到白色猴子即将朝这里袭来的瀞也不等莉亚的回应，径自将莉亚推到身后。
(不行！！！)
瀞那粗鲁的肢体接触突破了莉亚的思考能力的临界点，让莉亚忍不住紧紧抓住瀞推开自己的手不放。
「莉亚？！」
看到瀞那惊讶的眼神，看到瀞那纯粹的眼神，莉亚放弃了抵抗，放弃了和自己情绪的搏斗，决定要顺从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感。
(算了…瀞的话，或许也不错呢…总比和不认识的人缔结契约还要好…)
仅存的理智保持着这种类似自暴自弃的想法，终于溃堤了。
顺着情感的冲动，莉亚在瀞露出疑惑和急迫夹杂的眼神的时候…
夺走了瀞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