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两家把门帘紧紧拉上的发廊时，莫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蕾娜突然停下来对他说道“就是这里了”。
可是说实话，莫溢并非毫无期待，因为对于莫溢来说，不合法的业务，同样也是背离了日常的，那对他就拥有一定的吸引力。
“你工作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啊？”莫溢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确认清楚，也好让自己不用再继续胡思乱想了。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换过好几份工作，这份工作是上个月刚刚找到的，我不太能理解这份工作的性质，不过这个老板他对身份信息没有要求，我就去做了。”
对身份信息没有要求？
莫溢真是越发觉得可疑了，不管是蕾娜还是那个老板。
蕾娜可能没有身份证明，或者不想提供身份证明，而那个老板，不需要身份证明，那就不会是什么合法的勾当。
但是话又说回来，莫溢住的幸福公寓的管理还算可以，黑户是没可能入住的。
此时莫溢脑中出现了一个小剧本。
蕾娜不过长相还是名字，明显是外国人，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流落到异国他乡，在孤苦无依的状态下被黑心老板诱拐，然后做一些出卖身体的勾当，至于房子，那可能也是黑心老板提供的。
“那你工作内容具体是什么呢？”
“想办法让客人高兴。”
这种说法倒是和莫溢的猜想不冲突，只是有一点莫溢有些在意。
“你会笑吗？”
不管怎么样，想让人高兴的话，自己总不能一直板着张脸吧？
“我会的，你想看吗？”
“倒不是说想看，只是有些好奇，至少你的工作听起来像是服务业，那至少你……”
莫溢话说到一半呆住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蕾娜她，笑了。
莫溢不能理解，蕾娜也是长着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是如何能做到笑出一个完全不打动人心的表情来的。
说“不打动人心”都算是抬举了，蕾娜这个笑容甚至让莫溢一阵恶寒，他知道原因，这个叫做“恐怖谷效应”。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个体在像人类与不像人类之间有一个区间，在这个范围内的形象会让人感到恐惧。
蕾娜这一笑就做到了，她的笑容像是个套着皮套的机器人，通过活动皮下的机械扯出的表情。
你能知道这是个笑容，但感觉不到情绪，还会觉得可怕。
“你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错，最近业绩下降了，因为新来了一个花魁，几乎抢走了我们其他所有人都业务。”
花魁。
莫溢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不过还是有些奇怪，这个词的意思倒是到了，但是会不会太复古了一些？
还有就是，正常的服务业以蕾娜这样的笑容而言，是不会有业绩的，除非是不用在意她有没有在笑的服务。
“就是这里了。”
蕾娜停在了一个楼梯口，那楼梯口上用霓虹灯牌写着“唱享KTV”。
只是KTV吗？
莫溢又想了一下，终于知道蕾娜的具体工作了。
“你是，包厢公主吗？”
“是的，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个职业名的意思。”
莫溢还是多少懂一点的，所谓包厢公主，其实也就是女服务员。
需要陪客人喝酒唱歌之类的，此外卖出去的酒也会获得其中的提成。
这个职业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具体陪客人玩乐到怎样一个度，那就得看KTV的差别了。
莫溢跟着蕾娜走上了楼，如果是KTV的话，只要唱唱歌点两杯酒那就算是支持蕾娜工作了，这样莫溢倒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走进店里，在大厅里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服务员正来来回回的给各个包厢的客人送去零食饮品，而有一圈沙发那里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那些个显然就是蕾娜的同事了。
但是莫溢回过头看看身边的蕾娜，顿时觉得蕾娜和那伙人实在是格格不入。
就从就基本的穿着上来说，蕾娜是穿了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这身连衣裙有许多大块的荷叶边设计，虽说是个长裙，但整体看起来是非常灵动的，另外上身还套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外套，结合她的长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校园里文静的女神气质。
难不成这是蕾娜特地做的人设？莫溢摸着下巴寻找着其中的合理性。
“小蕾你，居然会拉客了？”
一个黄发刺猬头的男人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蕾娜点了点头：“嗯，我想冲一下业绩。”
“很好，很好，你终于学会主动为我们店增收了，我很开心，不过吧……”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溢，“这位帅哥，你是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
“不是我怀疑你啊，只是我知道小蕾她一直不怎么擅长交流，她有和你说清楚，她的价位吗？”
“很……贵吗？”莫溢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果然没和您说清楚，放心，也没有特别离谱的，只不过小蕾她有些特殊，她和其她公主不一样，并不是随叫随到的，而是有专属的包厢，所以会贵上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当然我相信您不会在意这些差价的。”
莫溢有些迟疑地看向了蕾娜，小声地问道：“多少？”
蕾娜看莫溢小声的询问，也就踮起脚小声的附在莫溢耳边回答了问题：“叫我陪的话每小时一千，包厢钱另算。”
确实不算是特别离谱的价格，但已经完全超过了莫溢的消费习惯。
刺猬头的男人面带礼貌性的微笑看着莫溢，看起来不管是莫溢答应还是拒绝，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回答。
“嗯，不贵，那个……半小……”
“一小时起订。”刺猬头说道。
“那就一小时。”
“好嘞，帅哥大气，”刺猬头拿起了对讲机喊，“仙境包厢来客人了，准备一下。”
钱反正是砸出去了，莫溢能做的也就只有躺平了去享受了，他也挺好奇，凭什么一个KTV包厢能够值这个价。
“跟我来吧。”
蕾娜抓着莫溢的手腕带他往里面走，拐了两个弯之后两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光是门牌这个包厢就不太一样，其他包厢基本是写着数字的门牌号，而这个包厢用毛笔字体写着“仙境”两字。
不过这包厢到不是唯一特别的存在，刚刚莫溢还发现了一个叫做“极乐地”的包厢。
打开仙境包厢的门之后，莫溢脑中只剩下了“离谱”两字。
在一瞬间莫溢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谁家的庭院。
首先就是这个房间的亮度，屋顶上一圈的白炽灯，屋子里的亮度就和白天没有两样，而且莫溢仔细看了，除了那些白炽灯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亮度低一些的灯。
而在房间里摆着的也不是通常包厢里的长沙发，而是一套红木家具，桌子、茶几、高脚椅甚至还有一个高高的木制展架，上面放着些花花草草，还有些充满了古风气息的摆件，而壁纸也很配合这套家具，都是些蓝天碧水的水墨画。
另外地板还镂空了一块，里面养着金鱼，还飘着几片荷叶。
“如果再飘点雾的话，那就真的有些仙境的意味了”莫溢一边这么想着，房间里真的就起了雾气。
转头看去，发现是蕾娜蹲在墙角打开了造雾机。
莫溢觉得这气氛实在是不对，就这个环境，别说那些不可描述的交易，就连普普通通的唱个歌都做不到吧，究竟是要怎么样才能在KTV里弄出这样的一个包厢，然后又要怎么吸引客人呢？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嘛？”莫溢不是有所期待，而是真心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你坐。”
莫溢到桌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而蕾娜就站到她的对面，摆弄起桌上的茶具，还烧起了开水，除此之外蕾娜还打开了点播台，这个包厢里有了音乐，是古典乐。
“啊不是，在KTV里泡茶喝吗？这么雅致吗？”
“我这个包厢一直都是喝茶的，你喝什么茶。”
“茶啊，我不懂呀，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蕾娜指向了一旁的展架说道：“架子上那一排你看看。”
莫溢看向展架，的确有一层摆着一排的铁罐，都是些茶叶，但是就算实物摆在面前，不懂就是不懂。
“那个，那个红罐子，有金色祥云的，罐子挺好看的，就泡那个吧。”
“好。”
蕾娜缓缓的走向了展架，把那个红罐拿了过来，看着水也烧开了，正打算打开茶罐，但是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打不开吗？”
莫溢起身把手伸到桌对面拿过了蕾娜手里的茶罐，准备打开它。
蕾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想起来店长有交代过，如果是第一次来我这个包厢的客人，有些事情我还是得特别说明一下的。”
“什么事情啊？”
“我还靠卖这个茶赚提成的，只要打开了一整罐你都得买下，你手上这一罐，两万。”
突然之间，莫溢发觉，打不开这罐茶的不是蕾娜，而是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