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听见这两个字从云舒口中说出的瞬间，方别的神情便凝重了起来。
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可能还要考量一番，但云舒的医术水平他是知道的，一般小毒甚至对她而言连毒都算不上。
最主要的一点，从云舒当下这满面潮红心神激荡的激动劲，很明显是一副狂热科学家遇上了珍稀活体，迫不及待想要解剖的架势。
“总之，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方别伸手，在云舒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待云舒“啊!”一声反应过来，发出“哇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从方别身上爬起来之后，他这才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身来，重新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来。
方才进来时发现的药柜，在听云舒说过有毒的事情之后，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云舒，你说的毒，是一种什么样的毒?”
方别一遍继续在房间内观察寻找可以帮助分析的线索，一遍边向云舒继续发问。
被方别忽然问起，云舒眨了眨眼，很自然地便回答道:“这种毒叫做金波海棠，是一种源自西域的花卉。这花的颜色并不艳丽，而且也没有什么香气，一般人就算见到也不会有多少在意。”
云舒顿了顿，按着因激动而起伏的胸口，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很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着了这花的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学宫其实是个黑店，这是要毒死我们好继承我腰带里那颗下品灵石?”
“不不不，不是的!方别哥哥你让人家好好把话说完啦!”
云舒立刻慌张的反驳，然而看见方别眼中的戏谑，明白对方这是在逗自己，小嘴不满地瘪了起来，但仍是接着向方别解释道，“这花的毒十分奇特，有着足足七七四十九种变化，而且是无规则的变化，就算能够破解其中四十八种，只要最后一种变化未能破解，都将导致身重此毒。因为毒性奇特，不会触发修士功法的护主机能，只能由修士主动运气抵御，若过长时间未能察觉，甚至连修士都可能中招，只不过……”
云舒食指抵着脸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没有目标地在屋顶四处瞟着，看上去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虽然这毒变化很多，而且非常珍贵，但对人其实也没什么伤害，只是会让人毫无知觉地睡过去而已，因此很多西域贵族都是用它当做安神的香料用以助眠的。但如果只是用作安神，烧些普通的香料就可以了，没必要用上这么珍贵的东西啊……”
“兴许人家学宫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小东西呢。”
方别一勾嘴角，明白了。
“所以你那副模样，单纯就是见到珍稀的毒药犯了职业病嘛。”
“因为这种毒真的很少见啊，而且这捉摸不定的四十九种变化……哈啊!好想试着解开看看啊……自从宗门落魄之后，我都好久没有玩过这个了……”
云舒的一双眼中满是激动的小星星，脸上的潮红似乎随着她的说话和动作而更加浓厚，她忽然满脸期待地看向方别，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方别哥哥，我们来把这个毒破解了吧!”
“好啊。”
另一头的方别刚好也将这房间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眼见着云舒这一副期待的模样，自然不好驳了她的兴致。
实际上，就算云舒不提出来，方别也会让她这么做。
就在刚才他检查房间的同时，结合着从学宫大门出发到这楼阁直到现在他所得到的所有线索，脑海中如同穿线珍珠一般得出了一个结论——入学考核，或许从他们踏入这楼阁周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考核内容，从方才云舒所说的毒，结合着谷神不死那番看似无心的玩笑话，方别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这比的还真是谁睡觉更晚啊……”
方别笑了笑，一双眼瞟上了那只显眼的药柜，然后又扫过了桌上的香炉。
毫无疑问，破解这金波海棠的药材肯定是在这药柜中备齐了，只要能将这诸多变化尽数破解，自然就能毫无难度地坚持到三更天。
如此一来，谷神不死口中的“守夜之王”，所指的是哪方面也就呼之欲出了——
本次考核的‘甲等’评分条件，或许就是如此。
前提是，能认出这毒的本体，并顶着这金波海棠之毒的各种变化在失去意识之前配出相应的解药。
这就是在考验受试者见闻与医术的同时，更要考验受试者在主动调用玄气抵抗毒气时的玄气运用与面对危机时的定力。
难度不小，当然，这仅仅是对一般受试者而言。
若是方别，他大可以用海量的魔气强行抵抗毒气的侵袭，但如此一来一旦魔气被察觉，相当于直接暴露，得不偿失。
再者……
就算不会暴露，这种暴力破解的法子，真的就是最优解了嘛？
方别托着下巴思索着，轻轻摇了摇头，开始思考其他可行的方法。
听云舒的意思，这东西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对她而言就像是个玩了好多年的魔方，无论被拧得多乱，都能轻松在十几秒钟内恢复如初。
又有谁会被一个自己烂熟于心的魔方搅乱阵脚呢?
方别勾唇一笑，眼看着云舒兴奋地“哒哒哒”跑向了药柜，很快便驾轻就熟地从药柜中拉出了几味药材的抽屉，同时朝着方别小声喊道:“方别哥哥，给我油纸!”
一边说着，云舒手上动作不慢，精准地拿捏起抽屉中的药材来。
方别虽不懂医术，不知道云舒是根据什么来判断当下毒气状态，但她的手指轻捻，每一次拿捏，在方别看来都给他一种不多不少，分量恰到好处的感觉，非常熟练。
“土果一钱，灵草半钱，蛇灵叶……蛇灵叶！ヾ(╹◡╹)ﾉ~”
云舒就好像一只飞舞的小蜜蜂，在这药柜前小小的区域中一会到这一会到那，不多时便将一副配好的药用油纸包好捧到了方别的面前。
“方别哥哥，做好了！”
云舒开心地将手中捧着的油纸包举到方别面前，
“把这副药放进香炉里点燃，在这毒气发生变化之前暂时就都没有问题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方别，方别觉得如果她有尾巴，此刻肯定是像一条小狗一样的不停地晃动着。
方别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问道：“然后呢？除了这些，我们还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
云舒因享受而眯起的眼睛睁了开了，呆萌地歪歪头看着方别：“难道我们不是等毒气产生下一次变化，然后再针对它制作相应的解药么？”
方别摇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那样就太被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