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方别的话，令江苳秸下意识疑惑地应了一声。
此刻方别已经承认她体内的魔气是源自他之手，已经如此明显地承认，她没道理意识不到方别的魔道身份。
然而，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再一次感觉到疑惑。
在此之前，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与魔道之人有了合作的机会。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方别这个魔道之人的行为模式与她印象之中的魔道相去甚远的关系，又或者是她对于赵志信的仇恨情绪当真让她已经到了无视一切的程度。
她此刻居然惊讶地发现，对于方别所提出的合作一事，她居然出奇地感觉不出自己有哪怕半点的抵触情绪。
我……究竟是？
“哦对了。”
正当她为此感到疑惑之事，方别那只正朝着她伸出的手却是忽然收了回去，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似是对她所言，又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地一锤掌心，笑的非常缺德。
“这事吧，似乎我根本没必要问你的意见啊。”
“诶？”
此刻还略带些哀伤与迷茫情绪的江苳秸，一听方别这话，却是忽然诧异地朝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没必要问你的意见啊。”
方别仿佛是故意刺激她一般，脸上带着十分缺德的笑容说道，
“若是没有我定期向你注入那种带有隐藏效果的气机，那你体内那些魔气迟早是要被其他正道人士察觉的，到时候你究竟会被怎么样，我觉得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你……你！！”
江苳秸觉得，自己受体内魔气影响而变得更加偏激的脾气，在这一刻似乎又有了直冲脑门的气势。
若不是觉得方别所说的确实有着几分道理，她是真的恨不得就此上前将方别给活剥了。
但是，就算他所说的的确是事实，自己确实就算是就算不想也只能妥协于现实，不得不选择与他合作。
但是……但是……
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缓和一点，非得用这么让她不爽的方式说出来嘛！
“你是魔头吧！！”
“诶没错我就是啊。”
面对此刻仿佛是恢复了道心崩溃之前，如同前日与他同赴玄修府之时的那个娇小执教几乎没有多大差别的江苳秸，方别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再跟你补充一句哈，在你的道心与经脉被彻底温养修复之前，最长不可超过三日，你都得在那道隐藏你体内魔气的气机耗尽之前接受我的补充。不然的话，暴露就在一瞬间哦。”
言闭，他还不忘用此刻随着他说话又更甚了几分的缺德笑凑到了江苳秸的面前，看着她那张几乎要被气的青紫的小脸，非常适时地补充上了一句，
“来，江执教，咱们合——作——愉——快——啊！”
最后这仿佛故意气江苳秸一般贱兮兮的声音，终于是令江苳秸那受到体内魔气影响难以压抑的怒气就此发泄了出来——
“你……你这个……噗……”
那原本从醒来时便一直被她压制着堵在心口的郁结，终于是在方别不断的刺激之下，随着她此刻发泄的怒气化作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了出来。
在吐过这一口血之后，江苳秸忽然感觉，原本在刚刚醒来时一直压在心头的那种沉重郁闷的感觉，居然随着那口血被她吐出来而在瞬间轻松了不少。
她诧异地伸手按在了之前那股郁闷感来源的平坦胸口上，似乎是在这一口淤血喷出的同时便想明白了方别为何要忽然出言激她。
“怎么样？舒服了么？”
见江苳秸的气色终于是随着那口淤血被吐出之后好上了不少，方别收起了原本的缺德笑，转而换上了一副正常的笑意朝她问到。
“哼……哼！就你多管闲事……”
江苳秸一抿嘴唇，抬起自己的小手胡乱抹了几下嘴角还残留着的血迹，却听见方别此刻忽然转换了语气，用一种十分严肃的声音回答了她：“不是多管闲事。”
“诶？”
江苳秸停下了擦血的动作，看向了此刻已经带上了一副严肃神情的方别。
“不是多管闲事，因为我现在和你，的的确确是有着共同的敌人。”
听见方别如此严肃的声音，江苳秸的神情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赵志信是吗？”
“没错。”
方别点了点头，向江苳秸说明了他与赵志信的情况，
“我的身份此刻已经被他知晓，他扬言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要么臣服于他，要么就在三个月之后揭露我的魔道身份，而他当时手中一直捏着那向随时能向学宫传讯的法阵，若我不想暴露，自然是不便对他出手。所以我想问你一下，关于这三个月的期限，你有什么头绪吗？”
“三个月？”
乍一听这期限，江苳秸便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她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门，
“三月之后，正道学宫大比！”
“嗯？”
方别眉头也随着江苳秸的话微微皱起，
“说说具体的。”
“嗯。”江苳秸点头回应，接着解释道，“正道之中，在南明与北辽两大帝国境内分别有着各自对应的学宫。其中南明所属，便是我们南方各大门派合力组成的天玄学宫；而北辽所属，则是北方各大门派组成的北玄学宫。”
江苳秸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方别，见对方点头朝他示意自己已经理解，这才接着解释道：“届时，南北两大学宫会由各自的学宫首席亲自挑选出本学宫的五名精英弟子共计六人组成队伍，互相之间进行比试。”
“而这比试的目的，便是为了从这些年轻的弟子中，挑选出下一任的玄帝候补人选。作为见证，全天下正道名宿都将到场，亲眼见证正道年轻一辈最为优秀的精英诞生的一刻。”
“哦？”
方别眉毛一挑，顿时便想明白了赵志信特意将期限定在这三月之后的缘由。
看来这赵志信倒也不傻。
他这一举动看似是给方别时间考虑，实际是经过方别那令他重伤的一击，发现以他与学宫现在的实力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完全拿捏住方别。
因此，他或许是觉得，当下根本无法达成他从方别那里获取他想要获取的东西这一目的的时候，便也想拖上方别一回，等到三月之后天下正道齐聚的学宫大比之时。
届时若是方别仍然不肯服从他赵志信，怕是他就要借着这全天下正道名宿齐聚之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他的魔道身份，叫他方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想到这里，方别再次长叹了一声。
这一次，终究是他太过心急，这个教训他记下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犯。
况且……
如今已经想到了赵志信的意图，方别还会让他有机会得逞嘛？
“看样子，他打算三月之后正道齐聚之时，以那正道齐聚之势迫我就范啊。”
方别如此说着，却是淡然一笑，朝江苳秸调笑道：“江执教您看这样如何，刚好现在咱们俩都想弄死那个王八蛋，而且之前他准备偷袭你的时候已经被我重伤，就连离开的时候都一直提防着我。
他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面上调笑的意味却是更加浓厚，
“我提个建议哈，要不咱们干脆就一起找个他单独外出的机会，悄悄弄死他算了。”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往这方面考虑的好。”
一听方别这话，江苳秸似乎也是冷静下来当真考虑了一番他的这一提议。
然而当真思考过后，她却是愤愤地咬了咬牙，不甘心似的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那个人。你刚才也说了，他因你而受了重伤，此时对你必然可谓是十分的忌惮。既是如此，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肯定也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她说着，似乎是更加不甘心，猛地朝地上跺了两脚这才接着道，
“以他那谨慎小心的性子，恐怕他在确保能够将你彻底压死，完全控制你之前，都会跟个乌龟一样死死地缩在学宫不出来。甚至干脆就找个借口搬到宫主的居所旁边，以此来寻求庇护。除非你是准备直接硬刚整个学宫，否则他是不会让你抓到这样的机会的。”
“我觉得也是，只是这么一说。”
方别耸了耸肩，倒是没有真为没法偷偷弄死赵志信这事不可成而感到沮丧。
玄帝候补啊……
他的嘴角再一次勾起，回想着江苳秸之前解释，一个新的方案雏形，渐渐在他的心头开始成形。
要是能获得这样的身份，那纵使到时候赵志信当真当着所有正道的面指摘他方别为魔道中人，怕是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轻松达成了。
而若是在那之前，他还有能力找出足以证明赵志信罪行的证据，更是能够在到时候反将上他一军。
而且，一想到他在已经拥有一个魔帝身份的同时，到时候很可能又会多上一个玄帝的头衔，他就有一种莫名愉悦的感觉。
这算不算是潜伏着潜伏着就成了对面老大了？
方别心中坏坏地想着。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他在获得玄帝候补这一身份之前，都不打草惊蛇让赵志信得知他的这一意图，这一点暂时还是先放到之后再考虑吧。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解决。
方别看了一眼天色，忽然觉得比起了解这些事情，当下还是得先处理一下江苳秸此时的安顿问题。
方别想着，打断了江苳秸此时的讲解，下意识地朝着她一勾手道：“好了，那些事情待会回到学宫再说吧。咱们现在，姑且还有些正事要办。”
然而，在方别准备伸手引着她随自己离开时，江苳秸确却是脸纠结地后腿了一步。
“等等，合作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有件事你得先答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