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诗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审讯室，发现王浩正在与姚通对视，二人互不相让。
这一幕让她都不得不佩服起这个男人的「笃定从容」，如今证据确凿，半截身子落入坟墓，随着警方搜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那股强大的吸力便拖着他的身体往下拽，最终那厚重的棺材板将他整个人吞噬，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着急。
这到底是放弃抵抗……还是说相信会有人来救他？
“头儿，他还没交代？”虞诗将咖啡递到姚通面前，主动出声打破房间里面的沉默。
“看样子是不打算交代了。”姚通喝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在桌上，拉了张椅子示意虞诗在一旁坐下，看向王浩说道：“可我很好奇，现在证据确凿，你就算不交代又有什么用？”
“……”王浩看了姚通手边的咖啡一眼，扭头冲虞诗说道：“麻烦给我一杯美式。”
虞诗挑了挑眉，说道：“做梦呢？”
要认罪前的嫌疑犯总是会喉咙干咳，一旦这时候真的拿水给他们，那他们就会将水和想说的话一起吞进去。
“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浪费二十四小时了，一个叶熙、一个郭怡，社会影响这么恶劣，你不会觉得自己下场会很好吧？”姚通问道。
“……”王浩冷笑一声，垂下头颅，鼻梁上包着的纱布是昨天被虞诗偷袭的证明。
“垂死之人，不过等待最后的雷霆一击。”姚通盯着王浩，沉声说道：“这最后的雷霆一击是什么？是审判！是定罪！你将在那阴森恐怖的囚牢里度过漫长的岁月。”
“……”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一个天行的总经理，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要女人也有女人，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王浩摇头，笑着说道：“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所以我才想问你。如果说郭怡那边是因为打胎的事情让你们产生了分歧，那你又为什么要杀叶熙？”
听见叶熙的名字，王浩只觉得手脚冰凉，抬头盯着姚通的眼睛，冷声说道：“废话说完了没？我有权保持沉默……”
砰！！！
姚通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王浩！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认罪？”
“认罪就能给我减刑了吗？”
“……”
“如果不能，那我认罪干嘛？”
“王八蛋！”
姚通作势就要起身，虞诗吓得用手死死抓住，说道：“头儿，冷静啊！你要是动手那这件事就没完了。”
“呵！”王浩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二人问道：“你们喜欢听交响乐吗？”
“……”
见姚通不应，王浩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喜欢，但我平时见的都是些明星，放些晦涩的古典乐他们会觉得老板有品味。”
“……”
“那你喜欢听京剧吗？”王浩又问道。
“……”
这次不等姚通和虞诗有任何反应，王浩便轻轻叹息，说道：“我在进天行之前还挺喜欢的，《长坂坡》里面有一段唱词是这样的。
王浩双手被椅子上的手铐束缚，没办法做出更多多余的动作，只能闭上眼睛，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子龙随我情意好，
焉能背叛降奸曹。
糜芳与我前引道，
苍天因何困英豪。
“苍天因何困英豪……”王浩喃喃自语，猛然间抬头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虞诗，拼命挣扎的动作吓得虞诗身体一颤，恶狠狠说道：“苍天因何困英豪？！”
“你本来也不是英豪。”虞诗平缓心情皱眉说道。
“呵……我不是？那谁是？叶熙吗？”王浩看向虞诗，满心怨气的说道：“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王，叶熙手下死的人难道不比我多吗？你们这群警察只会吃干饭不成？怎么不把他也抓进来？”
“……”
“啐！一群蠢蛋、废物！”
“……”
察觉姚通即将爆发的情绪，虞诗赶紧开口，说道：“头儿，要不你去休息吧？我在这盯着。”
“没必要！”姚通最后看了王浩一眼，起身干脆利落的走出审讯室，冲着大厅喊道：“赵捷、许飞过来一下。”
很快，两位男警察赶了过来，嘴里还有没吞下去的午饭。
姚通指着审讯室，怒声喝道：“郭怡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叶熙那边麻烦那么多，不可能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你们给我使点手段。”
“头儿，这不合规矩吧？”虞诗急忙阻止。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在我这待得那么惬意。况且他的命远不如叶熙值钱，只要能问出他的同伙，上面自会收拾残局。”姚通忍着怒意，沉声说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有任何责任我担着，我倒要看看他嘴能有多硬！”
“……”赵捷、许飞看了看，沉默着走进审讯室。
自家这位头儿名声一直挺臭的，眼角这道刀疤就是过去做任务时鲁莽留下来的，听说还牵连了当时的队长，直接导致对方职业生涯结束。
刑讯逼问这种东西，虽然法律上有规定，但也只是有规定而已，存在几乎是默认的，甚至在警校都教过被逼无奈的时候要怎么动手才会不留痕迹。
现在王浩罪行确凿无疑还咬牙硬撑，头儿那边自己没出手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法院那边开庭时间确定好了没？”
虞诗点点头，说道：“嗯！证据充足，上面的意思是越早越好，舆论都盯着。”
“那先把消息放出去吧，只放郭怡的，叶熙那边暂且别说，省得打草惊蛇。”
“我知道。”
当话题告一段落，姚通并没有放虞诗离开的意思，而是冲虞诗招招手，两个人一路来到警局外。
虞诗不解，说道：“头儿？”
“……”姚通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机，点燃后吐了一口烟沫，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真是不声不响的给了我一份大礼，你是怎么查到王浩身上的？”
“我和叶熙的儿子有接触。”
关于这一点抓捕的时候就预演过，所以虞诗现在也没犹豫什么，说着掏出手机递到姚通面前，上面是叶寒的照片。
姚通只看了一眼，警察的本能就让他回忆起手机上这人是谁，皱眉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不是上次……”
“嗯。”
“他是叶熙的儿子？”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
“那王浩的这些证据都是他弄到手的？”姚通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虞诗想了想，点头说道：“算是吧，我只是负责过去捉人而已。”
“那你怎么不向我汇报？”
“因为都是直觉，说出来头儿也不会当真。”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
“我是实话实说。”
闻言，姚通沉声叹息道：“之后我会帮你申报功劳的。”
“谢谢头儿。”
“把照片发给我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给你放个假。”
“知道了。”
虞诗按下发送键，之后挥挥手走进更衣室，脱下警服露出雪腻后背的同时，点开叶寒的名字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下班了，找个地方见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