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雷光。（下）
阳顾走在雷海之上的一处荆棘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坠落进下面，被滔天的雷电给电死。
他艰难地迈开步伐，虽然脚底被荆棘扎的血肉模糊，他依旧不敢停下。
无穷无尽的烈火在他的身后翻腾着，似乎只要他慢下步伐，他就会被烈焰吞噬，烧成灰烬。
恍惚间，曾经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说他是前朝太子，其实又不大一样，大燕之前是蒙古人的王朝，阳顾指的应该只是一个在分裂时期一处自立为帝的起义军的太子。
某天，他的父亲败于唐王（也就是当时的白启明，白启明于荆州称唐王）最终，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血族术士。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自己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人身上似乎有着非凡的伟力，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他信服。
家破人亡的阳顾太子没有过多的考虑，就加入了这名血族的麾下。
他要做的就是跟随血族领袖学习一些诡异邪术，然后在其他诸侯手下做事情，以图阻止白启明升龙之势，报杀父之仇。。
但是很可惜，他们这些人全都没有想到，白启明的气运在夺得了神州大半江山之后是何等的庞大，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术能够比拟影响的。
最后，他们所拜入的诸侯死的死，降的降，而后白启明占领十三州之中的八州，自立为帝，国号，燕。
那时，他曾经远远地看了白启明一眼，心中只是略微带了一些憎恶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被白启明的气运发觉，一道道天雷落下，将他打的半死。
本来他如果只是普通人，就算咒骂白启明也不会有太多事情。
可是阳顾目前已经是邪术的大成者，那股真龙之气感受到了邪术对他的窥探，因此发动了攻击。
在垂死的那一刻，那血族高人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一，变成恶鬼，拿着上古神器，前去剿灭白启明。
二，就这样被天机天雷反噬而死。
这还有什么选择吗？
阳顾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第一种，可是这个选择，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他化作没有人性的恶鬼，手里拿着鬼雾黑剑，所过之处，大燕不管对么精锐的部队都会被他击垮。
他正得意，正要为父报仇的时候，白启明发动血祭，联合几个大修士，直接把他给封印。
封印有好几重，如果真的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重现人世。
但是那个血族高人又出现了，他不断带着白启明子孙后代的血液，一层一层地解开封住自己的封印。
可是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被血族当成了试验品的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意识，那名血族最后下达的命令就是，杀了最富含白启明血脉的后代子孙，他就可以恢复理智。
最后果然是这样，虽然中间被一个家伙狠狠地阻挠了无数次，但是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只是很可惜，那个小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的离谱的强。
不得不说，自己看到他和他女伴那种热切的爱情，他羡慕了。
当人性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是被当成了一件工具使用。
他的意志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那个血族放回来的。
也就是说，大燕龙子龙孙的后代，仅仅只是代价而已，并不是解开他脑海中封印的钥匙。
他这一生，都活在了一个怪物的谎言之下。
现在想来，是那么的可笑。
逐渐回过神来，阳顾感受到了自己身后那灼热的火焰，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已经走不动了。
烈焰烧到了他的身上，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直接把他烧成灰烬，而是一点点地灼烧着他。
阳顾吃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接着痛苦地往前走去。
就在他还要继续这段痛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抹雷光，一抹和脚下这恐怖雷光不同的雷光，带着一抹莫名的意味。
阳顾停下了脚步，他觉得，他的行走该停止了。
雷光从空中落下，将阳顾劈的灰飞烟灭。
现实世界中，孙羽则是刚刚站起身，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转过身，背着黑剑准备离去。
那一刻，阳顾脑海中的记忆都被孙羽给提取了出来，里面很乱，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个亡国的男孩，被一个诡异的家伙欺骗了的一生。
“走好吧。”孙羽叹了口气。猪呢比离去。
地上，少了血族力量的阳顾，正在迅速地老化，他似乎还有些许的意识，目光透过眼缝，看到了孙羽的声音，他已经变得苍老的声音细细地说道：“那家伙。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了。”
阳顾的脑海里，是在放自己来大燕搞破坏时，那个逐渐消散的血族。
最后，地上的雾中人，化作了一堆白骨，就此消失。
孙羽沉默，他转过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他知道，很多事情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他能够做到的，只是在这诡异之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爱的人们。
烟雾散去，孙羽坐在了一处高台上，注视着下方的人们，那些飘忽不定的黑雾已经完全散去了。
孙羽看着手中的黑剑，心中纳闷。
自己无论怎么调动或者使用力量，都没有办法让这黑剑有什么变化。
难道说，这东西只能血族使用？
淦！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有种族绑定的东西了，用起来一点都不顺手。
他揉了揉头，重新把黑剑背在背上。
带回去给爱芙吧，看看那傻丫头能不能用，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当废铁卖掉了。
他下山漫步走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
“糟了。。”他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重新回到缚云山地界，孙羽把怨声载道的白瑄瑶一把抱起，给带回了家。
然后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缚云山。
这里也没有任何黑气的存在，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祭坛，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孙羽叹着气，为白鸢挖好一个大坑，然后在这里用许许多多树木拼接成了一个高台，然后吧白鸢的尸体放在了木堆上。
“安息吧宝贝。。当我再一次找到你的时候，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地珍惜你的。”他低头在白鸢的额头吻了一口，然后点燃了火焰。
在火焰中，白鸢的尸体逐渐消失，孙羽将这一切都给埋在坑里，站在墓前，他沉默了良久，暗自发誓永远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受伤。
等到天黑的时候，孙羽才缓缓离去。
等他回到家里，见到的是嫌弃白瑄瑶不会煮饭的爱芙，还有一脸无奈的白瑄瑶。
“我回来了。”他轻声笑道。
爱芙敏锐地察觉道了孙羽的不对劲，她轻轻摇了摇孙羽的胳膊：“白鸢姐姐呢？”
孙羽苦笑一声：“她。。她有事。可能要离开我们一段时间。”
爱芙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够明白孙羽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傻眼，心里空落落的。
白瑄瑶看着都不开心的两人，也叹了口气。
三人在沉默里，简单地用过了晚膳。
外面已经天黑了，孙羽坐在门前，看着白鸢之前的生活轨迹，他的心中就是猛然一抽。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赶紧回到未来。
让他能够再一次见到林雅，再一次见到爱着他的雾月。
孙羽有些失神，他有点怀疑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了。
“大概是受了太多刺激吧？”孙羽遗憾地道。
哒哒哒。一阵小跑的声音响起。
爱芙背着一小床被子，然后大大方方地躺在了孙羽的怀里，头枕在孙羽的大腿上，盖好被子对孙羽打了个哈欠：“晚安~”
孙羽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知道，这是爱芙安慰他的举动，当下也就是摸了摸爱芙的小脑袋。
再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淡淡的脚步声。
白瑄瑶轻轻坐在了孙羽的旁边，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天上的星星。
“是不是睡不习惯啊，公主大人？”孙羽调笑道。
“嗯。是睡不习惯，枕头太硬了。”白瑄瑶大大方方地说道。
“哈哈哈。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孙羽笑道，“说起来，公主殿下难道不准备回去吗？”
“回哪？”白瑄瑶疑惑道。
“当然是皇宫咯。”孙羽不假思索地道。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回去作甚。回去了父亲也会把我赶出来。”白瑄瑶笑了笑，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孙羽没有作声，他当然是知道的。
大燕灭国就在明年了，一切都快了。
又是一阵异常久的沉默，直到爱芙细微的鼾声打断了这份沉默，白瑄瑶才稍微里孙羽坐的近了点：“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孙羽转过头看着她。
“说说我那个皇姐啊。”她道，“你这么爱她。说说你们的过往吧。伤心事一个人扛着可不好。”
“原来我们的公主大人还是这么的体恤人啊。”孙羽接着笑道。
“啧，你这人，没个正型！”白瑄瑶瞪着眼睛道。
孙羽笑了笑，然后仔细地想了想：“该从哪里说起好呢？就从我被他们父女救了开始说起好了！当时啊。。。。”
时间逐渐过去。
孙羽带着情绪说完了他的故事，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微微一沉，他转过头看去。
这个平易近人的小公主已经睡着了，支撑不住，倒在了他的肩上。
孙羽脱下外套帮她盖上，然后搂紧了两人，心中微叹：“放心吧。。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