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先已经告知过我和我的士兵们已经用过餐了，不知为何子爵家的仆人还是端着餐盘进来了。
当然，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吃晚餐？毕竟只有茶水和……
但是我没见过茶会上吃鱼的啊嗯？在侯爵家的时候茶会是再正常不过的甜点呢。会是地方特色吗？
见我皱眉，子爵显得有些不安。但他身旁的女仆耳语了几句，又好像放了什么心。
“噢，是海鲜吗这味道？这里已经能吃上海鲜了？”
虽说不是点心，但吃的摆在面前果然诱惑力很强。再说……人家都端出来了不吃也过意不去。
“这是我们镇的特产，属于洄游的海鱼之一。您来的时间正好是收获季，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在附近的河里捕获到呢。”
噢原来如此，洄游鱼种。
“我还以为你们找到什么巧妙的方法把海鱼运进来了呢。”
“哈哈那怎么可能呢……就算是临海省份从海边快马加鞭过来也要一个星期，鱼早就烂掉了。”
也就是说没法保鲜的问题。冷藏运输？果然中世纪不存在呢。但放我这儿这根本不算是个问题！虽然不知道空调怎么做，但用魔法单纯实现制冷还是很容易的。最简单就是变一堆冰块……嗯温控才是难点，所以说区区运输……
“大人是想说什么吗？”
“噢没有，别在意。”
子爵还不是值得使用力量的关系，姑且先确认他对伯纳塔侯一家的看法。
“你们对伯纳塔侯来这边上任是怎么看的？会有困扰吧？”
怎么说好呢？对方当然知道我是女王派的人，所以大概不会跟我说实话。实力摆在这里他们又不敢明确反抗，所以不如就故意让自己立场中立化——也就是说，表现得自己有意接受贵族派的拉拢！
虽然用魔法来获取情报也很好，但我还不怎么做得到得知什么恶劣信息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和这人闲聊，而若是因为莫名其妙生气甩手走人的话又会有不好的风评……
毕竟作为东野领的领主，我现在也是这个国家体系中的一员了，太骄横可不好。可怕的魔法还是仅对敌人使用符合设定！
之于伯纳塔侯……我插手太多的话容易打乱他的安排吧？在得知他的意向之前还是不要擅自行动为好。
“啊！怎么会呢？！女神大人竟会担心我们处境吗？”
这个萨瓦迪子爵倒是想什么全都浮现在表情上了。他没有什么多余的眼色甚至不如拉杰尔先生那样深藏不露，是个好懂的人。
“请不要误会。我作为女神代理人，您应该好理解我的做法。对于整个大陆来说我不能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论是国家还是国家内部的派系。”
因为奇怪的被动魔法缘故，我说这话的几秒钟里好像变得被一股神圣的光辉笼罩，让子爵看得两眼发直。他整了整衣襟降低了嗓音，说道：
“您说的是，如果是女神的话我想就算说了这些话也不至于会遭到报复吧。”
“当然。有什么请尽管说。比起委婉的打探情报，我更想知道你们当中的矛盾是怎么回事，或许能有解决分歧的方法。”
“不知您是否听说过，贵族派中还存在着好几个意见不同的派系。”
我点点头：
“愿听详情。”
“贵族派之所以势力范围庞大，根本原因是王国本身的体量。其次主要原因是王国有数百年没有过改朝换代了。王室一族一直以少子为名，而且自古崇尚‘禅让’制度。”
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禅让？”
“是的，本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得人心的举动。首先少子是每一代王都克制自己，以减少下一代的王位冲突。其次禅让是指，自萨菲洛王朝以来形成的，太子主动让位给公主或者其他王子的美德。王室成员都以此为荣所以……”
“所以艾莉丝是被兄长莫名其妙让位的……原来是传统？”
萨瓦迪子爵继续说道：
“而现有的贵族也已经世袭很久了，高层的贵族已经没有了对王室的敬畏，而各自分封的下级贵族数量又不断膨胀，势力增长了太多。”
等一下，这人是贵族派那边的人吧？听起来却在说自己人的不是？
“那伯纳塔侯的女王派？”
“侯爵大人的势力是近两代王才崛起的新贵，是先王特别器重的新兴贵族。引起旧贵族不满是正常的。但先王将他们安排在了边境地区，其实是削弱了对我们的威胁，所以也就得以相安无事了。”
新贵族啊。也就是说伯纳塔侯之所以对艾莉丝忠心耿耿是因为才刚被直封的缘故，像我一样？所以偏袒艾莉丝也是理所当然？
“但这毕竟是违背了王族一直以来的做法。贵族们都是曾经对王国做出杰出贡献的伟人们的后裔，子子孙孙都在为王国尽心尽力，可是一个后来者却迅速跻身于侯爵之列，大贵族们对这一点颇有微词。”
稍微可以理解贵族派纠结在哪里了。我示意让他继续讲解。
“可我们多数小贵族并不是这么想的。您想象一下，既然一个新人能因为能力强依附于王而迅速成为侯爵，那意味着我们也是有机会的对吧？但一方面碍于本身的上级意愿，另一方面大贵族之间的新仇旧恨，我们大多陷入各自的阵营无法自拔，也无暇去做攀附王的事了。”
他们的上级贵族都是老古板吗？
“贵族之间，主要分为了北、中、南三个派系，北部作为王国粮食的主要产地，一直把持着全国的生命线。谁要是得罪了北部贵族，领地的粮食供给肯定就会受到影响，因此地位最高。中部也就是曾经辛嘉德领的势力范围、是王国建国起的核心地区，综合实力最强，还是联系整个王国的商业中心。不过最近这个地位受到了不小挑战。”
看上去他知道我不清楚情况，这个萨瓦迪子爵全都告诉我了。他值得信任吗？还是说他相信我是女神所以才说这些？
“南部起初也是条危险的国境线。随着这几十年来联合王国内缔约国的和平和东南部新兴的海运贸易，一跃成为了王国最富有的地区。他们不仅在靠近中部王都交通要道的地方修建了新的贸易城市，更是将商业规则玩到了极致。许多大商会的成立都有那些贵族的身影。比起我们，南方贵族更把钱看做第一位而不分爵位高低，所以对小贵族来说相当有吸引力。他们甚至组建了自己的下议会。”
从南部的情况来讲颇有资本兴起的味道，按照奥布里斯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时代趋势吧。不知道这个萨瓦迪子爵是怎么看的呢？
“我在奥布里斯时也得知奥国第一大商会和贵族有联系。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是大势所趋吧。不论是贵族也好平民也罢，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权势蜂拥而至。”
嗯，这个子爵倒是看的挺清楚的。
“但是这样加剧了这些边远贵族的离心力。特别是对于支持传统王权的辛嘉德大人。”
啊？辛嘉德？等下，辛嘉德不是叛军领袖吗？他是支持王权的？
“据我所知辛嘉德密谋谋反……”
“啊请您听我解释，女神大人。辛嘉德大人一生对王室忠心耿耿，谋反之心本是绝对不会有的。他忠于萨菲洛王朝的心不比您所熟知的伯纳塔大人更少，问题只是辛嘉德大人实在无法苟同女王陛下的行事作风，认为应当迎回大王子才能挽救王国。”
“女王的行事作风？”
虽然我已经亲身经历了一次这女王偷跑的事情，不过按道理有西西莉亚在，应该没有暴露才对。
“表面上女王陛下是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个性，但其实她优柔寡断，非常听信伯纳塔侯爵和她身边宦臣的谗言。不仅如此，那个陛下还经常发脾气任性，甩手罢朝，偷跑出宫……对不起女神大人，这是辛嘉德大人的见解。”
见我脸色微沉，子爵连忙解释道。虽说我并不是因为有人说艾莉丝的坏话而生气而是不得不有点赞同反派的见解！
“那你看来呢？”
“啊，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关于陛下的传言？希斯法尼亚女武神的传说？”
好像听菲力提过一次这个词，姑且听子爵再详细介绍一下。
“艾莉丝殿下自幼尚武。虽然在王族的学习中也成绩优秀，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一个王来说太过于勇武对国家来说并无大碍，只是……”
子爵做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道：
“您也亲身经历对吧？陛下她对于战争总是冲在第一线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不知上次她的伤……”
伤？噢那场内战……伤……伤的是西西莉亚不是艾莉丝，等下我好像想起来这个萨瓦迪是谁了！
“有我在身边她怎么会有事。”
“啊，想来也是，也是。只要女神大人在场，即使是致命伤也……”
子爵擦了擦汗水，说：
“您的愤怒我也是曾亲眼见识过，还请您不要把我当做敌人……我个人而言是万万不想与您为敌呢。”
“你原来不是男爵来着？事后升官啦？”
“嗯，因为军中有人试图行刺陛下，我带人进入营帐将辛嘉德的亲信控制住了。因此后来的伯纳塔侯爵大人给我升的爵。可惜不是陛下亲自……但毕竟陛下有伤……”
“她的伤倒是早就好了。最近北方大涝，她带着我给的神器前去治灾了。”
虽然是西西莉亚在干事，我姑且还是先瞒着替身的事吧。看起来这个萨瓦迪已经算是改旗易帜，只是应该不是那种对侯爵绝对忠心的部下。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虽然不足以代表灾区的人民还请接受我的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