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礼堂里，绰绰的人影在墙上摇摇摆摆，隔壁的房间也时不时传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再加上礼堂内飘摇的灯火，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数以百计的蜡烛被摆成一个类似于圆圈的图案，由烛火勾连起来的扭曲线条在地面上纵横，最终形成了某个叶离沙极其熟悉的图案。
那是少女背后那片赤红色纹路的一角。
在礼堂的四周，捆着数十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既有东亚面孔，也有欧美面孔，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南亚人。他们像是昏迷了过去一半斜倚在墙壁上，似乎是要在祭祀中被牺牲的祭品。
在他们身下的地板上，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出手一般将他们牢牢圈住，随后延伸至礼堂的中心。那里放置着一尊祭坛，祭坛之上一团犹如水银一般的银灰色液体不断蠕动着。
祭坛的边上站着一位看起来像是斯拉夫人的白人老人，他看着向着祭坛参拜的邪教徒们，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哪怕是在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盛行的国家里，也永远不会缺少愚昧的人啊……”斯拉夫老人心里冷冷地想到。
但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全能之主”教首聂嶒身披纯黑色的长袍，一手捧着《圣经》，一手手心向下，像是抚摸着什么一般，绕着礼堂走了一圈。
礼堂内的教徒纷纷跪了下去，当聂嶒的手从他们的头上掠过时，教徒的脸上便露出了某种激动的神色，仿佛像是接受到了某种恩赐一般。
颤抖的感叹声从教徒的嘴中飘出，最终汇成了一句相同的呼喊：“赞美吾主！”
聂嶒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缓步穿过燃烧着的蜡烛，在祭坛前停了下来。教首转过身，面朝着向着跪拜的教徒，大声道：“今天，在教派正处于危亡之际的时刻。我将在此举行圣祭仪式。”
礼堂里一片寂静，除了渺渺的回音外，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这可能会是教派最后一次举行圣祭，那群疯狂的无信者正在杀戮我们的兄弟姐妹，摧毁我们的教堂，并试图瓦解我们的意志。”说道此处，聂嶒稍稍顿了顿，随后以更大声音呼喊道。
“但是，他们无法摧毁我们的信仰，更无法动摇吾主的权威！等到全能之主复苏，那群无信者将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
“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作用，你们虔诚的灵魂将为吾主的复苏做出难以取代的作用，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回报，吾主将在当世建立真正的地上神国，届时我们将在神国中获得所有！”
“现在，我们将献上祭品，为吾主的复苏做出贡献。而你们，这一神圣的时刻见证者，则将摆脱凡人的这一身份的束缚和躯壳，获得永恒的赐福！”
“哈利路亚！！”“全能之主”教首举起手臂高呼道。
“哈利路亚！！”跪伏在地上的教徒们纷纷高声道，不少人的脸上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只要仪式完成，他们就能够得到灵与肉上的升华，从而摆脱原本的位格！
斯拉夫老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山呼“哈利路亚”的教徒，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嘲讽和可怜。
不是可怜他们的遭遇，而是可怜他们的愚蠢。
聂嶒看着满脸激动的教徒们，脸上再次露出了平日里少见的微笑。他转过身，将手放在了祭坛的一个小平台上，转过头对着从开始便站在祭坛的白人男子说道：“开始吧。”
白人老人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枚像是某种东西的赤红色残片，小心翼翼地将其和那团银白色液体触碰在一起。
刹那间，赤红色光芒在银灰色液体内部闪耀起来，随后如通流水一般灌注如祭坛之中。
祭坛上的暗红色纹路被红芒逐步点亮，向着四周延伸开来，从上方俯瞰下去，就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血色玫瑰。
地板上冒起赤红色的光芒，而那些跪拜在教徒陡然间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淡金色的粒子从他们的身上涌出，随后被吸入地面上搞得纹路之中。
邪教徒们像是遭受着某种巨大痛苦一般的嚎叫起来，不少人挣扎着试图移动自己位置，但却被红芒死死地禁锢在了原地。
为什么，我们不应该是得到赐福的人吗？
终于，像是到达了某个极限似的，一名年轻女子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嚎，随后整个人砰的一声化作了一大蓬金色粒子。四散的粒子随即被发光的赤红色纹路吸收殆尽，光芒越发盛大。
跪伏在地上的教徒们像是鞭炮一般纷纷炸裂，无数金色粒子四散开来，形成一幅既美丽却又让人心生寒意的金色。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成为所谓得到赐福的“受膏者”，但是却最终却不过是祭品而已。
一道道红芒从延伸出去的阵列中回溯，涌入了那团银色液体之中。聂嶒看着一道道涌入银色液体的光芒，脸上面无表情，既不兴奋也没有什么小说中反派角色的病态情绪。
那平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流水线上被屠宰的牲畜一般。
祭坛上搞得银色液体蓦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金光从银色液体中升腾而起，分作数股涌入那些孩童的体内。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那些孩子们的身上燃起了熊熊光焰。
“主行走于祂的国，愿世人皆称其为父……”悠扬的咏叹声在礼堂中响起。一片光芒中，一位白人小女孩的身后浮现出一个金色虚影，淡淡的纯白色光圈在她的头顶凝聚，似乎即将变成实质。
此时聂嶒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凝重。他注视着那个小女孩，手里握着一旁老人刚刚交给他的赤红色残片，身体紧绷，似乎准备随时出手。
然而，那道虚影最终还是没有真正的出现，那轮光圈也闪烁了几下后便彻底消失了。一团团金色火炬在礼堂中安静地燃烧着，随后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灰烬。
那些孩子就这样平静的死去了，甚至连挣扎的能力都没。
聂嶒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还是没能找到适格者。”
“聂，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旁的斯拉夫老人用有些蹩脚的汉语回答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一次为什么没有试着制造一个圣堂军。”
“圣堂军这种残次品是无法阻挡特事局的力量的，哪怕加上我，“全能之主”的力量也无法和特事局西南方面相匹敌，唯有尽快唤醒【原质】才能真正地扭转局面。”聂嶒平静地说道，“与其浪费力量在那上边，不如全部投入到唤醒工作中。”
“反正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嘛？克里姆。”
“是啊，你说的没错。”被称作克里姆的老人笑了笑，点头回答道，也不知是砸回答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