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去的痕迹
声音懒散而无力，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吃早饭。不过经他这么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他，赤司与菲蕾丝之间的紧张态势也因此解除。
来人名为阿尔谢尔·拉尔特利亚，是一个神秘帅气，却又懒惰嗜睡的存在。
看到阿尔谢尔的瞬间，赤司先是感到了意外。
虽然阿尔谢尔曾跟他说要一起过来图书馆，但他最后还是没能起床，赤司还以为他今天都不会过来了。不过，他随即对阿尔谢尔的出现感到庆幸，毕竟他又帮他避免了一起无谓争执的发生。
赤司正准备呼叫阿尔谢尔，某人却比他更快地对着阿尔谢尔喊了起来，让菲儿和赤司都错愕了一下。
“什么！竟然是你这家伙！”嗓音清脆而高亢，让人能从中感受到那一股咬牙切齿之意。
“姐姐，他是……？”完全不明所以的菲儿向菲蕾丝发出疑问。
“一个更加混蛋的大混蛋！”
这个状况同样是赤司所没想到的。看到阿尔谢尔穿过大门，若无其事地缓步走向自己，他开口向其问道：“你们认识？”
“嗯，大概。”
“大概……”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大概到底算认识还是不认识啊？赤司在心里无力地想道，但终究没有打算深究下去。他倒是忘了之前在护风城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莉莎的……
“忘记了吗……原来如此……是这样呢……怪不得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一股混蛋气息，原来你和他就是一伙的。呵、呵呵……这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
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过节，还是阿尔谢尔无视了她，菲蕾丝的身上重新散发出比刚才还要危险的气息，那坏掉似的笑容甚至让她那原本可爱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把几人看在眼里，莱拉苦笑地摇摇头。对于这样充满欢乐的场景，她其实非常喜欢。
（偶尔胡闹一下果然挺不错呢，不过就到这里吧。）
她这么想道，同时开口劝说菲蕾丝。
“好了菲蕾丝，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菲儿也饿了是吧？”
“嗯，姐姐，莱拉老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听到莱拉建议，菲儿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表示赞成。
之前她只是因为非常想知道赤司会如何应对菲蕾丝，所以才故意没有劝阻。但眼下见赤司的朋友过来找他，她知道他们应该是有事情要商量或者处理了，自然不能再让菲蕾丝胡闹下去。
“诶？莱拉老师和菲儿都已经饿了吗？但是我还没——”
“好了好了，阿鲁卡他们又不会离开学院，机会就留到下次吧。而且，你也不想再因为破坏公物而被院长大人关进小黑屋吧？”
“小……小黑屋……”
莱拉继续劝说，特别是对菲蕾丝说出了小黑屋三个字眼后，菲蕾丝瞬间就产生了明显的动摇。虽然不知道莱拉口中的小黑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但从菲蕾丝此刻苍白而带着惊恐的表情可以判断，那里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之地。
“没、没办法了…….今天就姑且放你们一马好了。特别是你，一旦我听说菲儿受到欺负，你就死定了。还有你！绝对会让你后悔那天对我的无礼！哼！”
“那我们先离开了。阿鲁卡，还有这位同学，我们下次再见。”
“阿鲁卡先生明天也请务必过来陪菲儿看书。”
三人各自向赤司和阿尔谢尔留下告别的话语后，便一起离开了图书馆，准备前去进餐。
“拉好我和老师的手喔，菲儿。”
“嗯，谢谢姐姐和莱拉老师。”
和谐欢快的对话声逐渐从赤司和阿尔谢尔的听力范围内远去，图书馆中很快只留下了安静的两人。意外的是，即便菲蕾丝她们的身影已经远远离去，两人却都没有进行交流的打算。
“你的目的是？”
“如你所见。”
最终，还是赤司首先开口询问阿尔谢尔过来图书馆的意图，但阿尔谢尔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仍然保持着眯起眼睛望着外头的姿势。事实上，从她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注视着某人的身影。而注意到这一点的赤司，把自己的猜测说出。
“菲儿·戚休斯……”
严格来说，赤司指的不是菲儿她本人，而是她体内的那个疑似为封印，或者诅咒的不明物体，不过阿尔谢尔算是以沉默肯定了他的说法。对此，赤司继续问道。
“你进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她吗？”
“之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阿尔谢尔的这个说法，让赤司感到些许不解，但阿尔谢尔并没有再给他继续提问的机会，而是反过来向他问道。
“阿司，你知道天族吗？”
“刚刚听说了。”
天族，虽然不了解这个种族的详细情况，但赤司毕竟才刚从菲儿那里听说了这么一个种族。
居于大地之上，行于天空之下，替代神明执行法则的种族，是谓天族。按照菲儿所述，那个种族最后出现在人们视野的时间是在一千年前。那个战争的时期，各族被魔人打得节将败退。而就在胜负将要决出之际，天族从天而降，与各族合力一同打败了魔人，封印了魔王。但战争结束后，他们就再没有在地上现身过。
赤司不知道阿尔谢尔为何会突然提及这样一个绝迹的种族，他把自己从菲儿那得知的信息告诉了他。
“这样啊，只了解到这种程度吗……”
阿尔谢尔的口气分明意味着他应该知道更多关于天族的情况。不过赤司虽然对那个种族有所兴趣，但他此时还是选择了避轻就重，径直向阿尔谢尔问出他最为在意的地方所在。事实上，根据阿尔谢尔的话，再联系起菲儿的古怪，赤司已然有所头绪。
“她跟天族有关系？”
“不能说没有关系，不过……”阿尔谢尔顿了顿，似是在考虑着什么东西，“还是算了，今天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赤司无语。
对于说话只说一半的行为，赤司打心底里觉得恶劣，如果要举个例子的话，那就是比单方面地虐待人还要恶劣。以感兴趣的话题把人的求知欲勾起，却不把话说完，仿佛喉咙被鱼骨卡主一样，让人不是一般的难受。偏偏他现在又不能随便去触碰菲儿体内的那个东西，否则他自己就算不会有事，也不能确保菲儿不会没事。
“……我有点认同刚刚某个笨蛋的说法了，你果然是个混蛋。”
“彼此彼此。”
“不过有一点要知会你一声，因为知道、觊觎她的人还有不少，所以要稍微看着她一点呢。毕竟是与天族有关的力量，再差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为什么跟我说？她应该也是你的目标吧。”
“原本是这样没错……唉，真累人。总之先这样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没有再打算继续说下去，阿尔谢尔只丢下这么一句，便向赤司甩了甩手，率先离开了图书馆。而目送着阿尔谢尔离开以后，图书馆也终于只余下了赤司一人。
“天族……”
赤司低声自语，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是他梦境中的画面，是巨树底下一个长有纯白羽翼的少女双手簇拥着一个小男孩的画面。
赤司虽然无法确定那个小男孩的种族，但少女的种族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羽翼为她的身份做出了最好证明。不出意外，出现在自己梦境的那个少女应该就是天族的一员，赤司这么判断。
“薇儿……丹蒂吗？”他轻声诵出了那个少女的名字。
然而……他很快注意到了某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明明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为什么会……”
想到这里，赤司的眉头开始紧皱，表情也开始起了变化，一如之前与莉赛尔在参加一般测试前所表现的模样。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帮他从那个难受又意味不明的困境中出来。
“唔……”
安静的图书馆中，除了整齐摆放的书架与书籍外，就只剩下他越发扭曲和痛苦的神情存在。
……
“……”
站在了已经与图书馆相隔了好些距离的走道上，阿尔谢尔侧身注视着图书馆方向。他的目光深邃，深邃得仿佛能望穿虚空；他的神色淡然，淡然到让任何人都无法了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收回目光，懒散、无力的氛围重新围绕在他身边。只是接下来从他口中发出的那句自语，除了他自己，再无人听到。
“漫长的岁月过去，没想到真的会是你啊......抱歉呢，阿司……不……被世界夺去了一切，却依旧不忍毁掉它的可怜之人，云·卡瓦伊……”
